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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担心?”连城璧轻笑一声,“果真还真是……反受其乱。”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影一浑身僵硬,说不出一个字。
连城璧像是倦了,只挥了挥手:“通知泰啊,毋须担忧。一切一切,照计划进行。”
影卫承令,躬身恭恭敬敬行了礼。而后便唯有一阵清风飘过,青色声影已消失不见。
正文 夕阳之前(二)
()影一走后,连城璧这才解了衣裳沐浴。
他的左手被裹得严实,想来应是受伤极重。待泡在热水中,思索着伤口来源。又似乎是想得太多,脑子都有些发疼。
醒来之后,整个人皆昏昏沉沉。痛觉亦是麻木,他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疼痛。甚至连思考反映,也比平素慢了片刻。
情况似乎有些糟糕。
连城璧缓缓拆开布条。手心伤痕暴露入眼,触目惊心。伤口略有些腐烂,呈现死黑一般的颜色。甚至无需凑近,隐约还能闻到刺鼻气味。
连城璧屏住呼吸,将手拿远了点。
若非这是他的手,若非还有用,他决计忍不住剁了它!
也不知萧十一郎是用了什么药,这伤口虽然惨不忍睹,到底开始愈合。
连城璧呼出一口气,将整个人浸在热水之中,靠着桶壁昏昏欲睡。
萧十一郎在门外等了许久,兔肉烤好又冷去。直至寒月渐升时,连城璧依然未有出门。
他忍不住敲了门,却是半晌无应答。
他心下一惊,猛然推开门。却见连城璧懒洋洋靠在桶壁上,闭着眼像是睡着。
萧十一郎这才安心般呼出一口气。
许是热水缘故,连城璧原先惨白的面色染了几分醉红,衬着已然披散开漆黑如夜的长发,说不出的慵懒魅意。
萧十一郎几乎痴了。
他怔怔朝连城璧走了两步,又见连城璧陡然睁开眼,豁地被惊醒般,踟躇着退了一步。
连城璧微挑高了眉。
他慢吞吞换了以手撑下颚的姿势,语气轻柔恍若叹息:“十一,水冷了。”
萧十一郎不动声色别开眼:“……冷了还不出来?”
连城璧眯眼笑了一声:“可十一连换洗衣物都不予我。原来是这般想看……我的身子么?”
萧十一郎睫毛一颤。
半晌,恍若尴尬咳嗽一声,转身去寻衣物。
连城璧出门时,萧十一郎正凝视被自己烤成硬碳的兔子,神色复杂莫测。
连城璧醒至此时,他一直处于恍恍惚惚状态。无论是连城璧先前说的失忆,而后又刺激他将心里话俱说了出来,此后又似乎一切逆转,忽然忽然的柳暗花明,叫他瞬间失了所有的理智,只能怔怔跟随连城璧的脚步前行。
这等大起大落之后,一切都回归平静。他开始觉得……不真实。
一切回忆中场景就好像他曾做过的一个梦。
那般冗长美丽的梦。
纵然沉溺亦要清醒。
连城璧缓缓走至他面前,撑着他的肩膀微俯了身,唤了一声:“十一?”
他穿着萧十一郎的衣裳,除袖子略有些短,其余倒并无不适。然纵只是粗布长衫,他也穿得出水墨青竹的从容雅韵。长发漆黑如夜,沐浴之后也并不束起,在夜风吹拂里微扬。此时又随这番动作倾泻而下,有几缕发尾落在萧十一郎掌心,覆着不可言喻的心动骚乱。
萧十一郎怔怔瞧着掌心,不由自己般轻轻收拢。
他听得连城璧轻笑了声,而后似是站直了身。长发缓缓抽离手心,失落不可名状。
墨发忽然铺满左肩,熟悉的温暖占据整个臂膀,萧十一郎微不可查地屏住了呼吸。
他听得连城璧说,“我饿了。”
只此三字,便在那人愉悦的笑容里,手忙脚乱帮着盛粥。
夜色清凉如水。
是时候入睡了。
萧十一郎已勤快地洗了瓷碗,石锅。而后又擦净桌子,洗了抹布。
他后知后觉想到曾经想娶一个妻子。她无需太过美丽,但必要温柔;她无需太过聪慧,却必要坚强;她不必会武功,更无需文采出众……
但她必能给萧十一郎温暖——家的温暖。
而今萧十一郎已年近三十。也许这个想法,再无法实现。
——因为连城璧,已在床上等他。
“……”
萧十一郎想到这里,脸忽红如醉虾,猛然咳嗽起来。
连城璧盯着他的脸,眸中疑惑一闪而逝。他却并不问,只是柔声道:“一起睡?”
萧十一郎豁然抬眼,满是不可置信。
连城璧弯了唇角:“过来。”
萧十一郎一瞬不瞬凝视于他,喉结移了移,艰难道:“……其实我还不困。”
连城璧“唔”了一声,认真道:“但我困了。”
萧十一郎还站在原地,不动。
连城璧侧躺在床里,轻笑着勾了勾手指:“十一便陪着我,如何?”
他本身容貌极佳,笑时又是一副温柔多情模样,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萧十一郎差些痴了。
他半晌才回了神。终是眼神游离,僵着上半身,同手同脚走到床边。
连城璧以手轻点床面:“躺下。”
萧十一郎笔直着上身,缓缓躺下。
——任谁都瞧得出,他挺紧张。
自古有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世上男欢女爱,实属正常。若此时此刻睡在他身边的是个女人,哪怕是风四娘那样嚣张的女人,他也不会有任何紧张感。
然如今睡在他身边的,是连城璧。
无瑕公子洁癖几乎世人尽知,萧十一郎也见过太多。
便拿半日前连城璧那一句沐浴来说,便叫萧十一郎下意识以为,连城璧是嫌弃他的。
纵然被抱过、亲过,萧十一郎还是与连城璧保持了半指距离的缝隙。
床并不大,躺了两个人,自然是有些拥挤。萧十一郎尽量平躺在床外侧,两手僵硬垂放在身旁,睡姿比连城璧更是规矩。
连城璧呵呵笑起来。
他侧着身子,顺势揽着他的腰。
萧十一郎的腰杆并不粗,却也不若女子柔软唯盈盈一握。薄布之下的腰,热度隐约灼烧掌心。
而萧十一郎紧张地攥指成拳,又放松。
连城璧意义不明笑了一声,未有受伤的手扯开他的衣襟,一点点摩挲小腹。
萧十一郎浑身一抖,顿时只觉口舌干燥难忍。
习武之人的身材自然是比一般人更好。萧十一郎身形本便修长挺拔,这几日虽瘦了些许,但自小挣扎在生存与死亡边缘,连城璧清晰可觉掌下八块腹肌硬挺坚实,其中蕴含瞬间爆发力更是无人可及。
男女之间,也许腰便足够区分。
他敏锐听得萧十一郎呼吸急促些许,自然爱不释手。
他来来回回摸了许久,指尖才缓缓向上,渐渐便至他胸口那道被沈璧君刺开的伤。
两天时间,这一道一指长的伤痕竟已结痂。连城璧闭了眼,细细描绘疤痕形状,心下钝痛无可忽视。
萧十一郎已握住了他的手。
连城璧不动声色睁开眼,低低笑了一声。他凑到萧十一郎耳旁,柔声道:“十一,你心跳很快。”
萧十一郎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沙哑的声音低的几不可闻:“……嗯。”
连城璧将人抱的更紧一些。听着他愈发急促的呼吸声,亲了亲他的唇瓣:“十一。”
萧十一郎轻屏呼吸。
连城璧却忽然认真道:“我现在抱着你。”
萧十一郎未曾预料他说的会是这句话,心跳骤然一顿。
耳畔又是连城璧低沉轻暖的笑容,还有他说的那一句,“现在,可觉真实了?”
月光静美。
小木屋沐浴在满幕银灰里,遗世独立的韵味。有光束从窗缝里漏进来,落在地上,光辉恍若水波婉转。
鼻翼之间是尤带热度的气息,隐约可闻遥远花香;近在耳畔的是熟悉的呼吸声,喷洒在肌肤上,覆着令人安心的魔力。
真实么?
这是梦想中的家园,宛若幻境一般温柔美好,却在那人陡然覆上的手臂间,多了宛如了若指掌的温暖。
幸福……
自然是,真实的。
几日来所有躁动不安被全部抹去,萧十一郎说不出心间是感动抑或甜蜜,只觉像有热流自心底喷涌而出,沿着经络血脉,一点点蔓延至全身。
此一生一世,再无这般独一无二的感受。
他听着连城璧低沉温柔的声音说,“睡,十一。”
他忍不住侧脸去看连城璧。
银色月光里,他见连城璧嘴角微扬,已轻阖了眼,眉目之间温柔缱绻不可计算。他忍不住再凑过去,低头亲了亲他的唇角。
而后反手抱紧连城璧,无声笑了起来。
翌日日光倾斜入木屋,连城璧才醒了过来。
不知是因受伤缘故,抑或身旁之人是萧十一郎,连城璧几乎从未睡过如此沉稳的一觉。醒来只是,晕眩犹存,比之昨日却好了太多。
映入眼帘的,自然是萧十一郎来不及收回的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