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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花仙子田敏敏,此时亦有十九岁了,出落得艳丽非凡,但却被父亲关在这幽谷里。
她情窦初开,平日本就常常感怀,见了英俊潇洒的常漫天,一颗炽热的心,竟无法抑制,居然瞒了父亲,将常漫天偷偷放走。
不但如此,她自己也跟着常漫天逃出山谷了。
正是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两人一见倾心,一路上情不自禁,在一个月明之夜,情感奔发便成了好事。良夜沉沉,长空如洗,月色满窗,虫声刮耳,常漫天一觉醒来,发觉怀中的不再是千娇百媚的心上人,而是个丑怪绝伦的怪物。
他大惊之下,一跃而起,眼前光华灿烂,自己却又回到“甜甜谷”的幽穴了。
那丑怪的怪物想也是醒了,望着常漫天低语道:“常哥哥,你起来啦!”常漫天一听这声音,全身立刻冰冷。
他惶急叫道:“敏妹,你怎么……”
此刻珠帘后缓缓走出上人,阴笑道:“我素性成全了你们,让你们在一起,可是也别想走出这‘甜甜谷’一步。”
那丑人大喜跃起,叫道:“爹爹,你真好……”
话尚未完,低头看见自己的身上,却已完全变了个样子。
原来万相真人发觉自己的女儿背叛了自己,忿怒得几乎失去了理性,使不顾一切地追迹出山,在一个极小的村落里,发现了常漫天和田敏敏的踪迹,于是当晚,他便下了毒手。
他生性奇僻,盛怒之下,做事更不择手段,对自己的女儿,竟用了一种极厉害的迷药,把她和常漫天带回谷去。
然后他不惜将费了多年心血得来的千年犀角,再浴以钻粉、珍未,以及一些他的奇方秘药,渗合成一种奇怪的溶剂。
就用这溶剂,他使自己美丽的女儿变成了极丑的怪物。
玉面神剑见了这情形,心下便也恍然,他又急,又怒,掠了过去又要和万相真人拼命。
万相真人却冷笑道:“天下之大,哪有女婿要找岳父拼命的。”
又道:“何况我老人家已允诺了你们的婚事,难道你爱的只是我女儿的面貌,如今见她丑了,便做出这等张致来。”
须知田苍自幼混迹绿林,说出话来,也完全是强盗口气,但却又言词锋利,玉面神剑竟怔住了。
田敏敏呜咽道:“爹爹,女儿从此一定听你老人家的话,爹爹你……”
万相真人冷凄凄一笑:“我知道你是嫌你的样子不好看,但天下之大,能使你恢复本色的人,再也没有了,便是我老人家自己,哈,也办不到,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田敏敏一向自负容貌,一个美貌的少女,突然变成个其丑无比的怪物,心里的难受,不难想见。
何况她看到心上人望自己的那副样子,心知就是以后勉强生活下去,也是徒然增加彼此的痛苦,她柔肠百转,心一横,决定以死殉之,让爹爹见到自己的女儿死在面前。
“那么,他也总该落几滴眼泪吧。”她凄然一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掠到角落里,极快地从万相真人多年搜集的宝剑和这盗窟里原有的名剑里,抽了一柄,横刀向颈上抹去。
玉面神剑大惊失色,但阻截已是不及。
万相真人却漠不关心地望着,像是根本无动于衷。
田敏敏引颈自决,哪知那柄裂石断铁的利刃,削到自己颈子上,就像一柄钝刀,在削一块极紧硬的牛皮,丝毫没有反应。
万相真人冷笑道:“若是有能削得过我这本事的剑,那你也不必自杀啦,我看你还是听爹爹的话,老老实实地陪着小丈夫过日子吧。”他生性奇僻,简直将父女之间的天性全磨灭。
自此常漫天在甜甜谷一耽八年。
这八年来,世事的变化真大,他们这小小的甜甜谷里也是历经变迁。
身具上乘内功的万相真人,因为心性太僻,练功时走火入魔,竟丧了性命,如此一个奇人,就这样无声无嗅地死了。
田敏敏这八年来,性情亦是大变,在她心底深处,有一种浓厚的自卑感,使得她不时地想要折磨常漫天。
常漫天引咎自责,认为都是自己才使这个美貌的少女变成今日这种地步,是以处处容忍,决定终身厮守着她,有时他了山去买些粮食用具,也是马上就回来,不敢在山外停留一刻。
八年来有误人甜甜谷的人,无论是谁,没有一个能逃出性命的,有时常漫天见着不忍,田敏敏却气道:“我知道你好看,喜欢人家看你,但是我丑,看过我的人,我都要杀死他。”
常漫天为情所累,终日郁郁,只有在听着她的声音的时候,才能得到一丝安慰,但有时田敏敏却终日一言不发。
两人山居八载,天聊中,却练成一种任何人都没有这份心思练成的暗器与剑式配合的阵法。
这种阵法,天下除他两人之外,再也没有人知道,田敏敏平日无所事事,就昔练武功自遣,练功、暗器,早已炉火纯青,不在其父万相真人之下,若她能出江湖,怕不多久就能大大扬名。
熊倜及尚未明听他娓娓道来,不禁感叹着万相真人的冷酷,田敏敏的可怜,对这位玉面神剑的情深一住,更是称贺不已。
常漫天触动往事,又不禁黯然神伤。
良久,他方说道:“刚刚熊兄那一剑,却能将拙荆的皮肤划开一道口子,是以小弟猜想,以熊兄这柄剑的形状看来,莫不是江湖传说的‘倚天剑’吗?如今苍天相佑,有了这剑,拙荆的多年苦痛,也许能够从此解脱也未可知,所以小弟这才不嫌冒昧,但望熊兄能将此剑借与小弟一用。”
熊倜倜慨然答应了,反手将剑鞘也解了下来,-并交给了常漫天,道:“阁下只管拿去用便是。”常漫天大喜之下,接过了剑,手却像因过度的兴奋,而有些微微颤抖了。
熊倜及尚未明也不禁相对啼嘘,他们本是多情之人,熊倜听了这一对久经患难,受尽折磨的儿女英雄事迹,不禁想起夏芸来,长长叹口气,忖道:“我这真是欲速,反而不达了。”
尚未明也知道他的心境,遂道:“大哥不要着急,我想夏姑娘绝对不会出什么事的。”
熊倜点头道:“但愿如此。”
过了一会,里面仿佛有女子呻吟之声。
又听到常漫天像是在低声安慰着,接着,常漫天飞步而出,喜色满面,道:“好了好了,真是苍天有眼。”
熊倜、尚未明一起站了起来,道:“恭喜常兄。”
常漫天又匆匆跑了进去,他欢喜过度,竟失了常态:似乎回到幼童时,得到了糖果时的那一份欢喜。
片刻,常漫天又跑了出来:“拙荆定要面谢各位,她这就出来了。”
话未说完,珠帘一掀,熊倜及尚未明眼前俱部一亮,一个绝代佳人,映得满室珠光,俏生生地走了出来,美艳不可方物。
常漫天得意地笑着,此刻,他为他的妻子深深地骄傲着,眼睛也亮了。
田敏敏朝熊倜尚未明深深一福,脸居然红了,说不出话来。
他们见她的娇羞之态,想起方才那臃肿丑陋、凶恶的怪物,心中暗暗好笑,对万相真人奇妙的易形之术,又不免惊异。
玉面神剑捧着那柄他以为是的“倚天剑”,交还熊倜,笑道:“英雄宝剑,相得益彰,两位俱是少年英侠,前途自是不可限量。”
他朗声一笑,道:“日后两位若有用得着我夫妇处,只管吩咐便是。”
熊倜及尚未明忙不迭地称谢着。
熊倜暗忖:“这虽然因此耽误了些时候,又险些送命,但能交着这等人物,也算不虚此行了。”
常漫天和田敏敏四目相对,往事如烟,恶梦已逝,两人欢喜得睫毛上都挂着泪珠,像是有着万千心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尚未明不禁感叹:“情之一字,颠倒众生,真不可思议,任你是再大的英雄好汉,也难逃此关。”望了熊倜一眼,见他正在怔怔地想着心思,暗笑道:“看来大哥也想着夏姑娘呢。”
于是他笑道:“大哥,我们该走了吧。”
常漫天慌道:“两位千万要在此盘桓些时日,怎地现在就要走呢?”
于是尚未明才将夏芸被掳,熊倜焦急,现在此间事了,一定要连夜赶去,这些话说了出来。
常漫天一听,说道:“既有这等事,小弟也不敢再多留两位。”
他微一皱眉,又道:“那武当四子,与小弟也有数面之缘,却想不到他们是这样不通情理的老道,两位此去武当山,却千万小心了,别人尤在其次,武当的掌门大侠妙一真人,端的非同小可,不但剑术通玄,内功也已到了飞花伤人的地步。”
第八章 武当之行
两人略为将息,便辞别了常漫天夫妇,赶往武当山上去。
武当州本是楚北最有名的一处山岳,山属巴山支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