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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婆子愣在那里半天才回过神来,她们家那个逆来顺受,从来不敢对她说半个不字的二儿媳竟敢不听她吩咐了。
这还得了,大儿媳与她成天对着干就罢了,这二儿媳若也是这样,那还要不要人活了?苟婆子只得得恶血冲脑,霉干菜一样的驴脸一下子胀得通红,“噌”地站起来就往楼下冲,吓得苟春花在一旁夹着双腿又想撒尿。
刚下到一半楼梯,却听到张氏在尖声叫骂,苟婆子猛地住了脚,相较于教训二儿媳,她更愿意让大儿媳不好过,有人为她出出恶气也是好的。
只听张氏高声骂道:“叫你提桶洗脸水到东屋而已,那里来那么多废话?光吃不下蛋的寡鸡也敢在我面前推三阻四?”
“大嫂是说我死了相公不能生儿子就是寡鸡?那大嫂那么会生岂不是比后院的母猪还厉害?”杜萱娘稳稳当当地站在正屋门口,对着东屋门口蓬头垢面的张氏不愠不恼,不紧不慢地说着。
苟婆子听得差点“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看到在整个苟家庄都是横着走的张氏居然被指人着鼻子骂母猪,心里如六月吃冰一般爽透了。
“好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去卖了几天春,就让你胆儿肥得找不着谁是这家的老大了是吧?敢骂我是母猪,我今天不拔掉你那几根骚狐狸毛就不姓张!”张氏勃然大怒,抄了屋角一根扫帚就向杜萱娘冲过来。
杜萱娘脸色一紧,将早就看好的一根木凳猛地踹到院子中间,那凳子上还有一只破瓷碗,“啪”地一声掉到张氏脚前摔得粉碎。
这一声巨响在寂静的早晨还是显得有点让人心惊,连正睡懒觉的苟大都提着裤子到房门口来看究竟。
张氏被杜萱娘的气势一阻,提着扫帚愣在了院子中央,杜萱娘掸掸衣角,跨下台阶,笑咪咪地说道:“大嫂,你今日最好是将我打死了,然后立刻毁尸灭迹,否则,王老爷来看我时,发现我少了半根头发,恐怕王家人都不会答应。还有,大嫂说我是小娼妇也罢了,不该说我去卖春,那王老爷清清白白的读书人岂不是成了买笑的恩客?大嫂也成了收银子的老鸨?嗯,这话来日我见了王老爷须得和他说说,不能由得大嫂坏了老爷的名声。”
七鸡飞狗跳(二)
更新时间201389 20:32:49 字数:3239
昨日杜萱娘回到苟家与这两个女人一接触,就看出了张氏属于那种窝里横翻天,到了势力稍比她强的人面前就是夹尾巴狗的那类贱人,而苟婆子则是属于阴狠有心计,且爱财如命的那类老村妇。
杜萱娘这一发威,不但将院子中间的张氏镇住,连一旁看热闹的苟婆子也警觉起来,难不成这杜萱娘被送回来是假的,其中还另有内情?
张氏将手中的扫帚举起又放下,到底还是不敢轻举妄动,“你唬谁呢?王老爷会看得上你这破烂货!”
“看得上看不上的倒不与你相干了,只是当初安葬我相公时只借了大嫂三两银子,我的典身银子是五两,王老爷心善,不让大嫂还了,可是我们的帐需得算算,剩下的二两银子我自己也不要了,大嫂就交给娘收着,娘辛苦养大我相公也不容易,这点子银子给娘扯几尺布做件衣服也是好的!”
杜萱娘说得十分动情,苟婆子的眼眶都快红了,看着杜萱娘也觉得分外顺眼起来。
张氏一听要叫她拿银子,立刻如被人剐了两块肉似的跳了起来,“哟,还好意思你提你那点子脏钱,当初老二花家里钱还少了?从小到大的药钱,还有娶回你这丧门星难道就没花家里的钱了?你要作脸假孝道,自己掏钱去,别想来赖老娘的钱!”
好吧,凡到了她手中的钱就是她的了,对这种不讲理的人也得用非常之法。
“大嫂不给也可以,我们就去找里正评评理去,作为兄嫂可有将弟妇典给别人的道理,苟家是吃不起饭了,还是遭了灾了?里正评不了上县衙也行!”
张氏一时间愣住,想不到杜萱娘不过是去王家呆了三个月就变得如此伶牙利齿。苟家哪里是吃不起饭的人家,在庄子里也算中上人家了,不但有几十亩官授田租给别人种,还有几十亩山地,全部种上了核桃树,如今正是结果的时候,每年至少有二十几两银子的进项,除去各类税赋和开支,怎么也得余下个十来两银子,岂会到典妇的地步?左右不过是这婆媳二人昧着良心,欺负杜萱娘娘家无得用的人,逼着她去给人做典妾挣银子,顺便坏了她名声,不好再改嫁,让她在苟家做牛做马一辈子。
村里人对这事早就指指点点了,对苟家人的做法极为不耻,连带着想给苟春花做媒的人都不敢上门了。
“就你这小娼妇,还有脸上县衙!典了你又怎样?难道叫我们白养你这废物?是我可怜你,才好心介绍你去王家,既解了馋,又白赚了银子,你现在少给我装什么贞节烈妇!”
杜萱娘这才彻底见识了什么叫做不要脸,便冷笑道:“典妇如此好,大嫂自己为何不去?大嫂没空去里正那里也不要紧,我一个人去便是,又不是识不得路!”
苟婆子却再也藏不住了,几步走了出来,喝斥道:“一大清早的就开始嚼蛆了,这等丑事人家遮着掩着还来不及,你们两个猪油蒙了心的娼妇还想闹开来,存心不想让春花找婆家了?”
张氏一大早起来只是想习惯性地捏捏杜萱娘这只软柿子,没想到软柿子突然变成了铸铁块,连踢几下都没讨着好,一股邪气正没处发作,苟婆子这个老对头却正好撞了上来。
“哟,娘,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当初典这浪蹄子虽是我出的头,可要是你老人家不同意,这事成得了吗?人家如今却只来埋怨我,这可不太公道!”
苟婆子一下子脸上又挂不住了,果然互相最了解的一定是敌对双方,“这与我有什么相干?这家又不是我在当家,要说公道你就该将余下的卖身钱还给老二媳妇,缺德事不要做太多,好歹给大牛二牛积点福!”
“我怎么没给大牛二牛积福了,你这老不死的,成天咒我就算了,现在还咒起我的大牛二牛来了,哎哟,我不活了,苟家的列祖列宗咧,你们家的香炉脚要是断了,可不能怨我姓张的,要找也去找那个黑了心的老娼妇……。”
张氏干脆坐在地上哭嚎起来,苟婆子见张氏不但不将钱交出来,还坐地上撒泼,连苟家祖宗都搬了出来,又担心张氏娘家来找麻烦,索性也一屁股坐到堂屋门口的台阶上哭骂起来,一时间院子里哭声震天,污言秽言乱飞。
杜萱娘满意地后退几步,扶起被自己踢翻的四腿木凳,这二人并没有想象中的厉害,看来本尊杜萱娘受欺负也与她本人的性格懦弱有关。
晨曦斜斜地照在杜萱娘肩头,映照得她晶亮的双眸更加炯然,俏脸轻扬,嘴角微翘,高挑的身姿隐然一股睥睨的气势,如一株娇艳的牡丹花,在杂木野草中独自盛放。
杜萱娘突然觉得浑身不舒服,似有什么粘稠的脏东西附在了身上,四处一打量,却见正在房门口窥看的苟大光着两条毛茸茸的麻杆腿,双手不再提着裤子,却在胯下不住掏摸,一双淫眼猥琐地紧盯着杜萱娘,正欲仙欲死中。
杜萱娘真的怒了,柳眉带煞,提起脚边的木凳就要砸过去,那苟大赶紧缩进房中,不敢再出来。这世上果然是没有最极品,只有更极品,没有最人渣,只有更人渣。
早在战火刚起的时候,大牛二牛两个小子便从墙角悄悄摸到堂屋吃早饭去了。二人吃饱后,花着一张脸便跑到正在嚎哭的张氏跟前理直气壮的伸手道:“娘,给我们一人三个钱,墨块用完了!”
张氏一听又是要钱的,立马不哭了,蹭地站起来吼道:“又是要钱买墨,前天才给了你们钱,你们是吃墨,还是喝墨?老娘要你们去上学,不是让你们学你不中用的老子每天只会伸手跟老娘伸手要钱的。去去去,老娘没有钱,有钱也被你们这起子败家货给算计光了!”
苟婆子一听,又不干了,“你这娼妇,把钱留着给你自己卖棺材啊,老的得不着,连小的都要克扣,老头子哎,你要么就不把我也收去,让我这家里继续受气?要么你就变成恶鬼将这黑心婆娘给抓去,让我们一家子也有个活路;哎哟喂!”
一时间院子里叫骂又起,杜萱娘已经没有心思再观看这种没有营养的闹剧,掉头就进堂屋去吃早饭。
刚坐下,就被苟春花拽住了,“二嫂,你今天怎么还穿我的衣服?快给我脱下来!”
柴房里的那堆破衣服又破又霉臭,哪里能穿,从王家穿回来的又是长裙,正愁干活打架不方便,便说道:“你把我从前的衣服给找一套下来,我就换给你!”
苟春花纯粹就是那种脑子里少根筋的蠢笨村姑,还是没被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