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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虽然小,文章日渐多;待看十五六,一举便登魁。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脑子好,过目不忘,你可以不用把整卷《神童诗》给默写出来,我知道你会!」贺元看她写得欲罢不能,连忙阻止;然后,才指着纸上的字体叫:
「你学了我的字?!」这分明是他的字迹!要不是亲眼看她写出来,他一定会错以为自己什么时候写了的。「你什么时候学的?」
「看多了就会了。」这十年的书信往来,他的字她多熟啊,既然熟了,当然就会写啦!这不是很理所当然的吗?
「怎么可能!你并没有看过我写字,并不知道我运笔笔触与施力方式,怎么就学得这样肖似了?」
白云疑惑地看着他。
「这很难吗?」
「当然很难!你这样……简直岂有此理!我的字有这样简单易学吗?」贺元那颗自认饱读诗书的自尊心被伤害了一下下。
白云不明白他干嘛一副很受伤的样子,眼睛转了转,突然指着墙上一幅书帖问道:「这是名家字帖吗?」
「是。这是当朝宰相钱慎大人的书帖。他老人家是当代书法大家,尤擅行书,墨宝难得,并不轻易让作品流出,满朝宗室勳贵、文武百官求之而不可得。这幅书帖还是我上个月行弱冠礼时,我表哥为我求得的。」并没有特意说明他的这个表哥,两年前还新增了一个很强大的职衔——皇帝。
白云对贺元有什么厉害表哥自是没兴趣,也不会多问;将桌面上的纸张收拢在一边,又抽来一张白纸铺好,看了看那幅字帖好一会,取过一枝大楷羊毫笔,竟挥就出与那幅字帖极为相近的字迹。虽不到神似,却也形似了。
「你竟然看了几眼就能够写出这样相似的行书体——」贺元几乎要伸手捂住眼,才能防止眼珠子瞪出来。他抖着手指着白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分不清自己内心是羡慕嫉妒多一点,还是对自己早早慧眼识明珠的得意多一点。
「我没有自己的字体风骨,但模仿倒不是问题。」白云撇嘴道。
「模仿……等等!」这两个字令贺元眼睛一亮,立马转身往陈列着一堆书画古董的博古架上翻找着什么。可愈急就愈找不着,扬声朝外头唤道:「春生,进来。」
被遣到外头候着的首席小厮春生立即推门进来,恭身道:
「春生在。二爷有何吩咐?」
「五年前我从皇陵帖刻回来的『天下冠军帖』,收哪去了?」
春生略一思索,立即回道:
「二爷,那『天下冠军帖』在两年前被大爷借走监赏,至今未归还。」
贺元一愣,也想起来了。一拍桌子道:
「借了两年还不送回来,大哥这是想昧下了吧。去!去要回来,立刻!」
「这个时间,大爷还在皇卫营练兵未归呢。」可不敢私自去取。
「找他书房伺候的人讨要回来,回头我会跟大哥知会一声。」属于他的东西,自可随时取回。
「是。」春生立即领命而去。
「白云,我有一幅很重要的字帖,你先照着临摹,每个字都练习上几百次之后,再帮我写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好啊。」没有多问,直接应下。不过……「我的字,还需要练出风骨吗?」
「如果你什么字体都能仿得来,还怕没什么风骨。那些有风骨的还没有你的本事。」贺元摆摆手。反正她又不以当书法家为念,就省省吧。
「那我可以继续写台阁体了?」她还是觉得这种四平八稳的字体方便实用、干净清爽。
「随你了。」很大方地放过了。
就在白云即将抄完那几卷考题精要时,门外传来禀报声:
「二爷,贺明堂少爷以及礼部尚书三公子赵玥来访,正在『咏宜厅』奉茶。」
「春生还没回来吗?」
「二爷,小的回来了。大爷的书房小厮说那『天下冠军帖』并不存放在书房,似乎是被大爷挂在他内院里了。」外头传来春生带着些许喘气的回报声。
「知道了。我晚上直接找大哥要就是。」贺元看向白云道:「快点抄完。赵玥说好只能借阅两个时辰,再不还回国子监,那出借的人就要急坏了。」
「就好了。」白云回道。
就见她手速更快,字体稍稍有些跳脱,没那么四平八稳了,却显得行云流水,畅意至极。贺元眉头微挑,觉得凌乱些的台阁体,倒是比较有看头。
不到一刻钟即全部抄完,贺元则在一旁把所有书稿整理好,将赵玥偷渡出来的那一份装进匣子里,拿在手上,道:
「这些卷子出自一个很被国子监众大儒们看好的监生,认定此人就算没考中一甲,至少得个二甲进士肯定没问题。就不知道,在接近同样的条件下,你能不能够考得过他?」
白云倒没有豪情万丈地拍胸脯说些壮胆气的大话,只耸耸肩。
「不知道。反正我记下一切读过的书,包括你不时寄来的文章与卷子,若是仍然落榜,就只能说……」
「你书读得太少?」贺元接话。这句话几乎是每次他给她写信寄书时一定要写上的句子。
「不。是你给我的阅读方向完全错误。」要知道,她所读的一切书籍文章,都是他帮她挑的;他学了什么、判定了什么书籍适合考状元的她,就会把那些书寄给她,然后两人再在同等的知识水平里斗嘴吵架。
也就是说,如果她真的能考中进士,甚至高中状元,那么就表示贺元自己所学习到的知识也有状元等级的高等程度。不得不说,刚开始贺元会这样努力帮白云,是有这样一份心思在里头的;他想证明除了父母生给他的富贵命格外,他自身的本事也是足以傲视群伦的。
身为当朝权贵子弟,虽然国家没有明文规定这些贵胄公子不得参与科举,可世家权贵们却知道皇家是希望他们在本身享有荣华富贵时,不要去剥夺那些落魄贵族、寒门士子们振兴家门的机会。
所以,一直觉得自己书读得很好的贺元,从小就知道自己与科举无缘,他不能经由科举来证明自己不比翰林院那些才名远播的人差。当然,他也没有去考的意愿考上了,会被非议侵占寒门晋身名额;没考上,岂不丢死人?因此一直以来他是希望白云真能考到状元的——直到知道她是女人之前,他都这样希望着。
待白云也收好她抄写的那一份卷子,以方巾包好,正要往宽大的袖袋里塞,就被贺元阻止——
「等会还要见贺明他们,你塞着这一大卷坠在袖子里,看起来不像样。你是举子,又身处京城,得注意风仪。」叫来春生道:「你唤个人,把这些送到外城北白公子家去。」
春生轻声应是,接过小包袱便行礼告退。
「他怎么知道该送哪去?」
贺元轻哼一声。
「你都来京城七天了,该知道的我自然都知道了。」连她是个女人的事他都知道了,其它别的还有什么难的吗?白家母女的落脚地,查起来根本毫无难度。
白云瞧他像是又冒出了点火气——他对她是女人这件事,始终保持着随时发火的阴阳怪气状态。她暗自撇嘴,问道,,
「我与贺明他们不熟,见面招呼完后不就该回去闭门读书了吗?」是谁说过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全天候悬梁刺骨死读书的啊?居然还有闲情去交谊叙旧。老实说,对于贺明赵玥之流,她早就忘在脑后了,只隐约记得一个是撒钱的笨蛋,一个是趋炎附势的纨裤。
「你得知道,一个士子,只是会读书,是没法真正获得尊重、取得天下士子认可的。在京城这地儿,尤其势利。琴、棋、书、画、诗、酒、花,你可以不专擅,但得学会品监;当然,这种风雅,一时之间强求不来。可至少,你得懂得游艺,马球、蹴鞠,只要有一项玩得好,你就能较为顺利地打进勳贵圈。」
「所以,你等会还要带我去蹴鞠?,」她向来踢得不错,可不代表她现在有这个闲心。
「必须去。」贺元当然看出了白云的不情愿。
「为什么?你想我交好贺明他们?」有必要吗?
贺元定定望着她的脸,好一会,拉着她的手臂往外走,边走边道:
「不为其它别的,就当是……为了你的脑袋吧。」说完,轻叹。
「没想到白云这些年连蹴鞠也没落下。我以为他光是忙着寒窗苦读就已经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不然怎么能在如此幼龄就顺利在功名上不断进益。」柯铭看着在鞠域里奔驰如风、完全无视两个守门员壮得几乎能塞满球门的所有空隙,不断将球给踢进球门得分,把另一队里的贺明与赵玥气得频频跳脚。
贺元没有下场,暂时当白云这一队的指导师,不过因为白云表现良好,倒也没指导师什么事,就见他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