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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看看。”
予清恍若间明白了什么,羊入虎口,说的就是她的指头吧!
待她反应过来,右手已经被他牢牢握住。绳子一拉,包着的纱布就被轻松的剥落,露出已然愈合完全的指头。
惊奇道:“呀,竟然已经愈合好了!我上次包扎的,明明还没好的啊。”
反应倒是快,于是他接着问:“你上次,是何时包扎的?”
予清愣住,没想到他会接着再问自己。她是?今早换的吧!今早伤还没好,晚上就好的这样完全了。这也…太假了吧!于是撒谎道:“前天。”
他晃了晃白纱布,道:“小鱼,可真是爱干净。”
这算一语双关吗?正着来,便是夸这布干净。反着来,便是说她不爱干净,手上的纱布,竟不天天换。
她傻笑,讨好道:“竟然指头已经好了,我便给殿下弹首曲子吧。殿下,你想听什么?”
倒是乖巧,不用他要求,自己先把这话说了。便饶了她吧,道:“就这首《沉畔吟》吧。”
他起身,将位置让给予清,却未去坐塌上坐下,反身走至予清身后。
予清转过头,疑惑道:“为什么不去坐下听?”
“看看你的指法。”他倚靠着墙,回道。
她不再理会他,顾自弹起琴来。指尖与琴弦间流转,美妙琴音悠扬而现。
一、游于江泽:“游于那江泽,形容变尽。当时色,千里一身嗟,去国天问,无闻。心空南北愁拍塞,罪长沙时移势,迫渔钓鸥盟。天宽地窄,此情默、默、默。”
二、行遇渔父:“行遇渔父,委身问渡。子非三闾那大夫,霜寒日暮,于斯何故,欲答情难诉。举世俱浊我独清,而恐污,众人皆醉我独醒,醒因遭所恶,故无所措,空此孤忠回护。”
三、蒙尘埃污:“蒙世污尘埃,灵均只自衰。恐污洁白,此意徘徊,浮生槁木萧萧,草径无媒,心事摧颓,口空世疑,此身孤影楚天涯,物我忘,骸大义殊,逐客怯幽怀叹,沉埋恢恢天网危,力犯风雷。”
四、鼓木世而歌:“鼓木世而歌,沧浪细和呕哑,沱清浊从他,何可而不可,见空自若风波,玉堂金马的那雨笠烟蓑。光阴百岁事无多,忠节永无磨,无磨。”
纵观全曲,始终笼罩在压抑、愤懑、言不由衷而又预言又止的感伤氛围之中。全部的感情完全融汇于曲调当中,加上使用了特殊的琴调——凄凉调,韵味独特。
指法上泛音、散音、按音三者完美结合,左手吟、揉、绰、注一应俱全,演奏技巧精妙,音韵多变。予清将其间转移变换,拿捏的恰到好处。
整首曲子,参差起伏,余音袅袅,奇音妙思让人遐想不已。
是欲哭无泪的无奈、欲诉无言之隐痛,举世俱浊我独清之悲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彷徨,无比冷静和凄楚的绝望。表面感觉仿佛平静似水,其实内心却是五内俱焚,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
乐曲总体给人以无比悲怆的凝重感染力和震撼力,弹奏出的独特风格,确是一曲无言的悲歌。
朱祐樘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予清轻唤几声,他才缓过神来,开口便是称赞:“妙,实在是太妙了。”
“你来弹弹,我看看哪里还需改的。”
“怕是此生,我也难弹到这样的境界。”
予清一思量,便道:“送殿下一句话吧,‘不以性情中和相遇,而以为是技也,斯愈久而愈失其传矣。’”
如果把琴的演奏仅仅当作一种技艺来对待,不去追求审美、境界及其在音乐上的表现,琴曲艺术也就会失去它的“真传”。
予清见他点头似领悟状,便接着道:“弹琴重在‘音与意合’,而要达到这样一个境界,还需经历两个过程。首先,是‘弦与指合’,既要达到对演奏技巧的运用自如与纯熟,无论是循徽按弦、拨弹奏音,各种技法的应用,都应是往来动宕,恰如胶漆,使弦与指处于顺和的融洽关系中。其次,便是‘音与指和’,即在掌握纯熟的执法技艺基础上,在音乐演奏的处理中,要务令宛转成韵,曲得其琴。使琴曲的演奏合乎音乐的章法、句度,从而产生悦耳而富于韵味的情绪音调。殿下这两个境界都还未达到,就要有‘音与意合’,不觉有些急功近利,拔苗助长了吗?”
“老师的话在理,学生看来还需多加练习才是。”
她被他这话逗笑,起身让位道:“请。”
她立于一旁,静静聆听,倒是已达“弦与指合”之境。只需再多加练习,细细揣摩上几番,不待多久,便就能堪得这‘音与指和’之境了。
萧瑟琴音,幽怨的《沉畔吟》外,却是一室暖暖。浅笑愉谈间,烛光轻扬,遗暗独剩霞辉,照的一室亮堂。
***
傍晚十分,残日映了一片红霞余晖,红艳艳的光带着几分娇艳的美。
朱祐樘迈着快步走着,神色微恙,不复往昔处事不惊般的淡然仪容,反是多了几分异样的凝重急切。身后跟着太监春来和宫女红杏,也是一副着急模样。手里头捧着一些东西,却是用明黄锦帕盖着,应是什么贵重物件。
这般急,却是去了永宁宫。于宫门口停下脚步,春来赶紧上前一步道:“劳烦公公进去通传,太子来访。”
不多久,守门太监便领了朱祐樘等人跃了宫门,往里院而去。
入眼便是一派明艳金黄,万贵妃端坐于首,雍容华贵,艳眸傲然睥睨。
朱祐樘恭敬行礼:“儿臣给娘娘请安。”
“太子不必多礼,赶紧起来吧。”语态温和,却又高高在上的隔人千里。
朱祐樘看了眼四周,未曾见到予清,于是开口问道:“儿臣听说,娘娘请了亦鱼来您宫里弹琴。不知现今,人在何处?”
“太子倒是关心下属,来我永宁宫,坐还未曾坐下,就先打听起了一个丫头的下落。放心吧,她人好好的,太子不妨坐下说。”
朱祐樘点头,就坐前先将所带之礼奉上,道:“这是儿臣给娘娘所备的一些薄礼,还望娘娘喜欢。”
万贵妃却未收下,反是面上含笑道:“太子有心了,只是这些礼,皆比不上那个叫亦鱼的丫头讨我欢心。今日,做长辈的我拉下老脸,向你讨要这么个人,不知殿下是否愿意啊?”
对于万贞儿的开门见山,朱祐樘微微有些惊讶,却也不露神色,平静回道:“娘娘问我要人了,做儿臣的自然是没有不给的道理。”随即面露难色,道:“只是…要其他人皆可,单单此人不行。”
“为何?”
静静低头道:“她,已是儿臣的人了。”
万贵妃一愣之后,随即明艳一笑,道:“既是如此,这人本宫还真是求不得了。可太子也真是,明明已是如此,怎还可不给人家一个名分呢?害的本宫差点生生拆了一对碧人。”眉目流转,无意识的朝着红杏一撇,她此时脸色煞白,难看至极。
“此事却是儿臣疏忽了。”朱祐樘谦恭认错。
“无妨,回去补了就是。”转头吩咐俞正道:“去领了那个丫头出来吧。”
☆、第十六章 被困永宁宫(二)
予清此刻正被安置在一处厢房内,更确切的说,应当是囚禁吧!
她听到门外传来动静,便端坐好,小心的防范着。
见来人是俞正,他开门走近,对着她和气说道:“亦鱼姑娘,太子来领你回去了。”
对这俞正,予清倒是颇有几分好感的。因他虽是万贵妃底下有身份的奴才,却从不依仗着主人的身份,而趾高气扬的。反倒是对谁都和和气气的,且他模样又生的俊朗好看,最重要的是那双眼睛,总让予清觉着有似曾相识之感。
听到太子来带她回东宫了,心间忽然轻松下来,不由面露喜色。赶紧起身随了俞正一同出去,问道:“太子现在才来吗?”
俞正只点了点头。
怎么现在才来?她明明离开东宫之前,就已经吩咐了红杏去通报太子的呀。难不成,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所以这才现在才来的。
还好是来了!等了他整整已有一个下午。这一段难熬的时光里,她都被关在那间厢房里,不通外面任何的消息。所以经不得她不去胡思乱想了。
她会想,是朱祐樘来了,万贵妃却不放人。如果是这样,那他会怎么办?会宁愿和万贵妃翻脸,也要把自己要回去。还是,会就此放弃,让自己从此后就待在这里。
又或是,他在找合适的时候,到时她一定会把自己救回东宫的。
嗯,自己需对他有信心。他一定不会丢下自己的,他说过的。
所以,她只需等。静静的等,慢慢地等,不要担心。
经过这一下午的等,她才发现,自己是这般信任他,相信他,看重他。原来,他在自己心中的分量,已经是那样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