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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哪!”耿照大怒道:“他敢到咱们义军中作统帅,弟兄们先就把他宰了。”辛弃疾叹道,“这可就要激起兵变了!”正自感到应付为难,说到这里,那小护兵进来禀报。
那小护兵呈上一张大红帖子,说道:“刘大人到来拜会将军。”蓬莱魔女与耿照听得“刘大人”三字,都提起了精神,眼睛瞧着那张帖子。辛弃疾笑道:“不是刘锜,是刘锜的侄子刘直夫。刘锜统兵在外,委他做‘江淮制置使’的‘京都留守’(等于现代的战区司令长官的驻京办事处主任之类职务)。此人年少得志,虽说是出于叔父提携,却并无纨绔子弟作风他不但颇有才干,而且颇有几分豪情侠义,和我很谈得来。前几天我还曾在他家里痛快一场,饮到酣时,纵谈国事,他也曾似我一样击剑悲歌。只不知他这次到来,是回拜还是有事?蓬莱魔女不想泄露身份,虽说这刘直夫不同于一般俗史,见了面究竟也要多费解释,便与耿照回避到屏风后面。辛弃疾吩咐护兵请客。
刘直夫一走进来,便与辛弃疾作揖说道:“稼轩兄,恭喜,恭喜!”辛弃疾怔了一怔,道:“喜从何来?”刘直夫道:“日前兵部尚书奉圣上面谕,议订你的官职,现在兵部授你为承务郎,参赞军务,正是分发家叔军中,兵部文书已经到达,要我催你克日赴任,你不是正为出处焦虑,在京中住得不耐烦吗?这回可遂你的志愿了。”
“承务郎”是个不大不小的六品官衔,由兵部直接委任,而无须由皇帝下诏,委任的文书也是由直属长官发,而非送给本人,刘锜不在京都,故此便由他的京都留守转达这道命令了。
辛弃疾沉吟半晌,说道:“兵部文书就只是授我这么一个官衔么?还有没有其他命令?”刘直夫歉然说道:“承务郎是委屈了吾兄大才,但这个六品官儿却是由圣上交由兵部议订的,与众不同,可见吾兄的名字,也早已留在帝心了。”刘直夫这些话当然是安慰辛弃疾的。要知辛弃疾率领义师来归,轰动朝野,论功行赏,至少也应该是个二品三品的将军,皇帝记得他的名字,那是当然之理,如今交由兵部议订,只给他一个六品官儿,那已是大大贬抑了他,决不能说是青眼有加了。
辛弃疾道:“我不是嫌官大官小,执千戈而卫社稷,作个小兵,我也是乐意之极,何况还是追随令叔呢。只是我想知道我带来的这支义军,朝廷却作何安置?”
刘直夫叹了口气,说道:“实不相瞒,家叔曾上过几封奏折,保荐吾兄作为统帅,所率的义军编为正式官军。如今兵部明令已颁,家叔此议已被废弃了。据我所知,关于这支义军,还有另外两种安排,正在等候圣上作最后的决断。”
辛弃疾道:“哪两种安排?”刘直夫道:“大臣陈康伯上疏,请圣上重用虞允文将军,赋予他以收编一切散兵游勇之专责,兼领这支义军,收编之后,拨归家叔节制。这是一种安排。第二种安排,是大师魏良臣上疏,奏请圣上,将禁军指挥王俊外调,统领这支义军。”
辛弃疾道:“第二种安排,千万不可。义军兄弟,谁不知道王俊是曾作桑桧帮凶,谋害了岳少保的好人?若他胆敢去接帅印,定然激起兵变!”
刘直夫道:“朝中正直大臣,人人也知有这危险,但秦桧是当今圣上曾重用了十几年的宰相,他死后多年,党羽依然盘踞朝廷,大臣可以上疏反对王俊外调,但却不便向圣上提起这件旧事,作为反对王俊的理由。这么一来,大厦的反对,只怕就未必及得上魏良臣保荐的有力了。不过,圣上因为反对王俊之人甚多,如今也还在犹疑未决。”
辛弃疾叹口气道:“可惜我根本没有再次陛见的机会,否则必将犯颜直谏,痛陈利害!”刘直夫沉吟半晌,说道:“机会也还是有的。吾兄虽是个小小的承务郎,由兵部直接委派,但却是由皇上交由兵部议订的,按规矩吾兄可以上个谢恩折。对这支义军该当如何安排,吾兄在折中也可以有所献议。吾兄是率领这支义军渡江南归之人,如今又不是为争官职,向圣上进言,或许能邀天听。”
刘直夫告辞之后,耿照与蓬莱魔女从屏凤后面走了出来,耿照说道:“这支义军是我叔父一手创立的,倘若落在王俊手中,我叔父也死不瞑目!”
辛弃疾击案说道:“当然不能落在王俊手中,我拼了一死,也将直谏。在谢恩折中,不但要反对以王俊统军,我还要揭发奸臣误国之罪!”
蓬莱魔女叹气说道:“辛将军,你勇气可嘉,但只怕你拼死进言,这一封谢恩折也未必能够上达天听。”
辛弃疾道:“你怎么知道?”蓬莱魔女道:“你想想看,耿照托你山刘锜进呈皇帝老儿的他父亲那封遗书,如今是落得个怎么个结果?”辛弃疾道:“不错,我正在奇怪、这件事怎么这许久都没有下文,照弟,你这次进京为了何事?是否奉诏而来?”
耿照道:“‘诏’是奉了,可惜却是好人所传的圣旨。”当下蓬莱魔女与他将日来的种种遭遇告诉了辛弃疾,蓬莱魔女道:“我已查得实情,宫中的司礼太监那个叫做什么洪公公的,与魏良臣里外勾通,洪太监掌管奏章与圣谕的收发,你一个小小的官儿,所上的谢恩折,他给你扣留下来,皇帝老儿根本就不会知道!”
辛弃疾捶胸长叹道:“国事如此,夫复何言!”耿照想起自己父亲的数十年苦心,付之流水,也是十分难过,更无言语可以安慰辛弃疾了。
蓬莱魔女若有所思,半晌忽道:“辛将军,际写这封谢恩折吧,将耿老伯那封遗书被扣之事,也写进去。”芋弃疾诧道。
“你不是说我这个小小官儿的谢恩折,决难上达天听吗,何以你又主张我写?皇上看不到,那又有什么用?”蓬莱魔女道:“我亲自给你送去!”
此言一出,辛、耿二人都是大吃一惊。辛弃疾道:“这个恐怕使不得吧?大内高手如云,禁卫森严……”蓬莱魔女笑道:“你敢拼死上疏,难道我就不敢挤死送信?深宫大内,虽是禁卫森严,只怕也还未必能够阻拦于我!那些大内高手么!嘿,嘿,要想捉我杀我,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辛弃疾见过蓬莱魔女的本领,那次耿京被害,她帮忙辛弃疾擒拿那叛将张定国之时,张定国盘踞山头,居高临下,辛弃疾兵困峡谷,束手无策,当时就是由蓬莱魔女偷偷上了山顶,从数十丈的高峰,一跃而下,将张定国拿获的。以这等卓绝的轻功,蓬莱魔女刚才那一番豪语,确实也不是大言。
辛弃疾道:“好,既是别无良策,也只好姑且冒险一试了。柳女侠,你慷慨任侠,请受辛某一拜!”蓬莱魔女笑道:“彼此都是为了大宋兴亡,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何须拜我,赶快写吧!”
耿照给他铺纸磨墨,辛弃疾倚马才高,振笔疾书,洋洋数干言的一封奏折,不消一个时辰,也便写好了。说道:“照弟,你再给我仔细参详参详,看看其中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耿照道:“吾兄这封奏折,犯颜直陈,痛陈利害,谋国之忠,溢于言表、不让贾长沙之流涕上疏专美于前,弟是不能更易一字的了。想皇上若非十分糊涂,读了也当感动。弟所虑的倒不是此疏……”
辛弃疾道:“那是何事?”耿照道:“皇宫广阔,房屋只怕不下千间,柳侠女又不熟悉宫中道路,怎知那皇帝老儿所在?”
蓬莱魔女道:“那也只有见机行事,碰碰运气了。好运气未必碰得上,但也总好不过。”
辛弃疾道:“刘直夫曾入过宫禁,据说御花园中有座‘翠寒堂’,倚山修建,前面是一个大荷塘,周围栽植修竹,是人间最妙的避暑胜地。如今炎夏未过,皇上多半是住在翠寒堂中。你只要能够找到那座翠寒堂,将这封奏折放在书案上,即使不见皇上,那也有让他过目的机会。”
蓬莱魔女接过那封奏折,说道:“有了这个线索,那就方便多了。如今天色不早,我先到皇宫附近溜溜达达,熟悉地形。”
辛弃疾道:“好,你无暇吃饭,我给你准备一点干粮。倘若碰到意外,吃饱了也好动手。”
蓬菜魔女道:“照弟,今晚五更,我若是不能回来,你就不必再等我了。与东园前辈明早六和塔之约,你就单独去吧。也不必告诉他这件事情,免得误了他的正事。”她是顾虑东海龙性烈如火,若然知道此事,怕她陷在宫中,只怕也会闯进宫来,闹个天闹地覆,那就不但连累了东海龙,而且也会误了下月初五赴东海无名岛侦察奸人集会之事。
耿照含泪说道:“柳女侠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