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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魔女接过信来,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日前令徒宫昭文进京,已悉一切。元翁老当益壮,心雄万丈,良臣佩服无比。行见风云际会,建业江左,可为预祝也。兹有恳者,倾闻江北女飞贼匪号蓬莱魔女者潜入江南,将有所不利于你我,不得不防。元翁领抽武林,请多加留意。若能将此魔女拿获,荆棘剪除,前途当更平坦矣。至盼,至盼。”
蓬莱魔女看了此信,又惊又怒。这封信有若干不可解之处,例如“建业江左”,不知何指,官昭文进京向魏良臣陈述的是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但有一点是非常明白的,即魏良臣与柳元甲关系十分密切,从信中的口气揣度,似乎他们还有共同的利害,因而也就有了共同的计划。蓬莱魔女对信中所提及的这个官昭文,也引起了一段回忆,她和柳元甲“父女相认”那晚,柳元甲曾向她建议,说是要派一个弟子到她的山寨去,替她代行北五省绿林盟主的职权,主持联络义师、抗击金兵的军事。这个弟子的名字就是叫做宫昭文。柳元甲要她写一封信交官昭文带去给她侍女玳瑁,交代这些事情。
蓬莱魔女不觉出了一身冷汗,心道:“幸亏我当时没有写那封信。”文逸凡站在旁边,也看到了这封信,大为惊诧,说道:“你和柳元甲不是父女吗?魏良臣却请柳元甲来对付你,这可真是意想不到的事情!”文逸凡心里自思:“从这封信看来,蓬莱魔女即使真是柳元甲的女儿,他们两父女也不是同一路的了!”
蓬莱魔女心里想道:“这宫昭文见到魏良臣之时,想必是在我到千柳庄之前,否则这魏良臣就不会再叫柳元甲去留意我的行踪了。这魏良臣说我是阻碍他们前途的荆棘,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爹爹’当真是与魏良臣串通一气,私通敌国的吗?这柳元甲究竟是不是我的爹爹呢?”
白修罗也看这封信,忽地叫起来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主人不放心柳女侠住在千柳庄了。”蓬莱魔女连忙问道:“你主人说些什么?”
白修罗道:“主人要我们先去找寻文大侠,见了文大侠之后,便托文大侠捎个口信与你。叫你速离千柳庄,不可上那柳元甲的当。”
蓬莱魔女道:“他怕我上什么当?”白修罗道:“主人没有明言,但他托文大侠捎的口信,其中还有这么两句话,说是不论柳元甲讲的什么,请柳女侠都千万不要信他。详情待你见了我家主人之后,他自会告诉你的。”文逸凡道:“哦,原来你们主人托我办的就是这一件事么?”
白修罗道:“另一件事,就是请你暗中保护这位耿公子。”黑修罗补充解释道:“这两件事情我们本来不想麻烦文大侠的,但主人说,那千柳庄柳庄主的武功非同小可,我们兄弟决计不是他的对手,若是由我们送信,只怕一踏进庄就有不测之祸,更不要说能够会见柳女侠了。文大侠与柳元甲是熟人,可以随意进出,所以才想到请你代捎口信。至于保护耿公子之事,有文大侠暗中帮忙,我们再从旁协助,那自是稳妥得多。”白修罗笑道:“这两件事情,我们以为还不知要经过多少奔波,方能办好。
哪知我们今日刚出临安,你们都已到了这几。从这栖霞岭下去,不消两个时辰,你们已是可以到了西湖的岸边了。”
事情弄清楚之后,萨老三人为懊侦,捶胸说道:“我们真是该死,该死!黑白修罗,我萨老三是个直性子的人,不瞒你们,刚才我还把你们恨得要死,如今倒是要拜谢你们的大恩了。”说了便做,果然向黑白修罗各自作了一个长揖。白修罗还了一礼,说道:“不敢当。”黑修罗有点尴尬,还礼之后说道:“俺老黑也是个鲁莽之人,适才对萨三哥诸多无礼,你不见怪,我已领情,谢恩二字,从何说起?”萨老三道:“要不是我为你所擒,焉能弄明白其中真相?我们受了那魏良臣的指使,贸贸然去‘缉拿’笑傲乾坤华大侠,只怕我们糊卫糊涂地死在华大侠手下,还要落个不清不白、为虎作伥的罪名!黑大哥,你我之间的恩怨就此揭过,但黑大哥若然还要赐教的话,他日待咱们彼此养好了伤,我再来领教你的分筋错骨手!”
他刚才被黑修罗以酷刑恫吓,如今大事表过,“寻仇报复”之念是没有了,心中毕竟还是有点余怒未消。黑修罗哈哈笑道:“我刚才用的那记擒拿手对付三哥固然狠辣,你打我这一拳也很不轻。咱们的本领彼此都见过了,还比试什么?三哥,你这爽直的脾气很对我的脾胃,咱们交个朋友吧。这是我主人配制的小还丹,疗伤益气,具有特效。要是三哥愿意交我这个鲁莽的朋友,便请赏面收下。”黑修罗这么一说,等于是给他赔了礼,萨老三有了面子,当下也就心平气和,接过了赠药,“不打不成相识”,以后他们萨氏二雄果然和黑白修罗做了好朋友。
蓬莱魔女将那三个金钢圈交回给萨老三,笑道:“咱们如今也是朋友了,我不能发朋友的横财,这几十斤金子你拿回去吧。”
萨老三接过了金钢圈,又是羞愧,又是感激,说道:“多谢柳女侠、文大侠不加惩处,赐还兵器,我如今就去追寻我的两个哥哥,告诉他们真相。魏良臣这笔帐,我们兄弟终须要与他算个清楚!”
白修罗道:“萨三哥,小弟倒有一言相劝。”萨老三道:“请指教。”白修罗道:“这名为‘良臣’的大奸臣,固然是可恨已极,但他身为宰相,咱们又未曾拿到他通敌叛国的实据,若是把他刺杀,只怕会引起内乱。最好是拿到证据之后,再揭发他,迫使皇上将他明正典刑。再者,他久蓄奸谋,防范当然也是甚为严密,你们兄弟要和他算帐,自是应该,但还是不宜鲁莽从事。”蓬莱魔女摇头说道:“想皇上把他明正典刑,只怕是妄想。
秦桧不就是一个例子吗?他祸国殃民,残害忠良,不是也做了二十年宰相,享尽荣华?何曾见国家对他有半点刑罚?不过我也小赞成你们兄弟轻举妄动,待我到了临安,见了辛弃疾之后,再作计较吧。”原来蓬莱魔女自到江南之后,知道了南宋小朝延许多苟安媚敌的事情,心里十分愤慨,她是暗中作了打算,准备去刺杀魏良臣的。她不赞成由萨氏兄弟行事,那是因为怕他们本领不够。不过,因为兹事体大,辛弃疾见识高明,她是一向佩服的,所以,她也准备到了临安之后,先去听取辛弃疾的意见。
白修罗道:“咱们拿到证据,揭发了他,朝廷即使不加惩处,清议亦必不容。只要百姓知道了他们的罪恶,奸党就无法再欺骗同人,正气长,邪气消,更可以激愤人心,同御外祸。这不是比只刺杀一个魏良臣好得多吗?我本来也是不懂得这些大道理的,这是我主人华大侠的意思。”蓬莱魔女默然不语,心想:“这也未尝没有道理,但眼看权好当道,残害忠良,总是令人气愤不过。且待我见了辛弃疾,再问问他的意见吧。”
这些道理,蓬莱魔女一时间都想不明白,萨老三当然是更不用说了。但他也不知怎么样与白修罗辩论,便只含含糊糊他说道:“你们的主人华大侠和柳女侠都是各有道理,你们的好意我也感谢得很。我不鲁莽从事便是。待我和大哥商量之后再行定夺吧。不过,魏良臣这笔帐,我们兄弟是始终要和他算的。”
当下,接过了金钢圈,便即走了。
萨老三走后,白修罗笑道:“文大侠,你和柳女侠究竟是因何误会,如今也可以化解了吧?”文逸凡大是愧悔,忽地仰天大笑三声,接着左右开弓,僻僻啪啪,自己打了自己两记耳光,然后向蓬莱魔女深深一拜。蓬莱魔女倒是给他这些举动吓了一跳,侧身避开他这一礼,睁大了眼问道:“文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文逸凡道:“我如今只知柳女侠是巾帼英雄,深明大义的女中豪杰,有你到来,与咱们同御外祸,我焉能不大大高兴,至于这两记耳光,则是我自己惩罚我自己适才有眼无珠,得罪了你的!”
文逸凡这么一说,蓬莱魔女倒是很不好意思,连忙给他还礼。
蓬莱魔女也多谢了文逸凡过去对她的好意,说道:“文大侠,我也有不是之处,我错怪了你,我以为你是怀有地域之见,恼恨我不按江湖规矩,擅入江南呢。”双方把话说开,误会消除,彼此哈哈一笑。但蓬莱魔女的心情,仍是十分沉重,因为从几方面所知道的事情看来,虽还不能说是证据确凿,但柳元甲的通敌嫌疑,已是十分重大。蓬莱魔女心里自思:“这铁笔书生之所以对我误会,完全因为我是柳元甲的女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