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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宗官司不算棘手,你的法律顾问完全可以胜任,何必从特地从北京请律师?”吃完两块,季堃拿手巾擦擦嘴,问道。
“北京是首都,但凡北京的东西都牛!我就是要从气势上压倒老丁家!让他们知道老子跟北京也有关系,不是好惹的!”
刘侃说得豪气干云,季堃听的黑线爆满。原来他到这里来仅仅因为某人的盲目。= =
“好吧。其实,我想问,关于这宗官司,你有没有兴趣接受其他解决方案。”
8学会攻心,路路畅通
季堃现下想讨论的是不需要上法庭的,解决官司的其他方案,不是刘侃的虚荣心。黑线、感慨毛的抛一边,试探刘侃的口风。
刘侃搁下西瓜皮,挠挠脑袋,再挠挠鼻子,他听懂了季堃的问题,但闹不明白季堃的意思。
他不是说了么,要堂堂正正证明自己无罪,还要让诬告者公开道歉。季堃这么有文化,脑子又好使,不会听不懂、记不住,干嘛还问他这个?
没话找话纯聊天?不像!季堃挺严肃,一句废话都舍不得说,哪儿会无聊到没话找话?
“您的意思是……?”
“我认为这宗案子还有很大的转圜余地,不见得非闹到法庭公开审理的地步不可。”
“啥余地?”
“私下和解。”
“不行不行。我一开始就跟您说了,一定要让大家伙知道我是清清白白,被冤枉陷害的。要老丁家付出惨痛代价,向我公开道歉。没缓儿,就这一条路,我非要跟老丁家死磕到底。”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和丁春花终归交往过一场,何必闹到鱼死网破不可收拾?而且,她一个姑娘家坏了名声,将来怎么办?看在过去的感情,你忍心对她做得那么绝?”
“不是我对她绝,是她对我下狠手。自己酿的苦果自己吃,名声坏了也是她自己闹的,怨不得我。她怎么毁我名声的?”
“你一个大男人,有必要跟一个姑娘家斤斤计较,不依不饶么?平心而论,这件事的发生你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嘿!季律师,您是我花钱请来的律师,应该站在我这边帮我说话办事,我怎么觉得您倒戈投敌,向着姓丁的呢?”刘侃突然琢磨过味儿来,俩眼撑得溜圆,难以置信的瞪着季堃。
“你要听真心话?”
“嗯那!”
“那么,我先问你:一个姑娘豁出自己的名声不要也要陷害你,在指责对方之前,难道不该先检讨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有所失当?”
“我顶天立地、堂堂正正,有啥需要检讨?!”
“各方面,很多。”
“啥?”
“你做事情只是单方面的从自我角度出发,不去考量顾及他人的感受和想法,你永远都是对的,责任和错误永远属于别人。你犯错、伤害别人不用负责,甚至根本不自知;别人稍稍侵犯你的利益,你便卯起劲儿来跟对方对着干,非要将对方打落绝境才肯罢休。你敢说你的这种性格、行为不需要检讨?”
刘侃发誓,以后和谁对着干都不和律师对着干了。律师这张嘴,不张则已,张开就咄咄逼人、要人亲命。
天擦黑,小凉风一阵阵的,可是刘侃汗出得别提多凶了,汗珠子颗颗都有黄豆大。不单为季堃言辞之犀利,还为自己竟然有那么大的缺点却全无所觉?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理解错了,季堃说的不是他,而是别人。
他能是这么不讲理的人?
咋可能?
他要真这样,为啥都没人告诉他,没人给他提意见?为啥他人缘还会这么好,还会有这么多人围在他身边?
“季律师,您说的是我么?咋都没人跟我说我这么不讲理?”
“你说呢?”季堃忽然有些同情刘侃,身边围绕了那么多人对他点头哈腰、毕恭毕敬,但有几人出于真心?钱字作祟。
没钱的最大好处就是更容易看到别人的真心,钱多了眼也就让钱迷花了。
季堃双眼那么坦白、那么坦然,刘侃想自欺欺人都不成,不得不正面心中的答案。
其实,不用季堃揭示真相,刘侃早就知道别人对他服帖的根本原因。想当初他分无分文时,咋也没人跟他套近乎?除了几个有良心的亲戚,咋都躲他躲得远远的?包括现任村长他的表舅王发达同志。
谁真情谁假意,刘侃心里门儿清。可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刘侃穷过,了解人对于财富的向往与渴望,能够理解嫌贫爱富的心理,所以不往心里去。谁有啥事求上他,甭管人家原先是不是给过他白眼,是不是欺负他没爹没妈跟他打过架,他都能帮就帮没商量。身边的赞美声也就越来越壮大,久而久之,当飘飘然成了习惯,两只脚也就落不到地面上,彻底找不着北了,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被人夸赞被人奉承被人巴结是天经地义。
今儿季堃这么一提醒,刘侃清醒了,双脚终于回落到地面,又知道北在哪儿了。然而因为太突然,浑身不得劲儿。
“就算我真是那样,可我没半点儿亏待丁春花,她这么坑我,天理难容。”震动比较大,适应没有那么快,刘侃还在负隅顽抗,试图挽回着什么。
“丁春花的行为大错特错,理应还你公道,向你道歉。可是,你也该为你对丁春花造成的情感伤害致歉。双方各让一步,远比大动干戈来得划算。”
“我、我道歉?凭啥?”
“丁春花为啥陷害你?”
“逼我娶她啊!”
“所以?”
“婚姻自由,我不娶她也有罪?”刘侃不禁怀疑季堃是否兼职媒婆……不对,媒公。= =
要不就是妇女主任。心眼儿一直往女的那边偏,身为男人,一点儿都不替男人说话。
“没罪。”确实没人规定谈恋爱就得结婚,但,大部分人确实以结婚为前提涉足恋爱。丁春花显然就是这其中的一份子。“我可以知道你不想娶丁春花的原因么?既然你追求她,和她交往,必然是喜欢她的吧?”
“喜欢啊!那么漂亮一姑娘,搁谁谁不喜欢?喜欢不一定就得娶她啊!”
“你就只是喜欢她漂亮?”可怜的丁春花……感情建立在如此脆弱的基础上,走向分裂太正常不过。= =
“跟您说实话,我也不是没想过娶她,可是吧……老丁家实在太贪了,我有多少钱都不够填老丁家那个无底洞。我要是把她娶进门,我这辈子就算白干了。最要命的是,你对他们家多好付出多少,他们家都不念你好,永远不知足,好像谁就该欠他们家一辈子似的。
搁您您敢跟这样的人家攀亲家?”
“你娶得是丁春花,又不是整个老丁家。”
“哎哟,您想得忒简单。您以为结婚过日子就只是两口子自己的事?不能!谁结婚也不是跟自己家脱离关系,结婚就是两家子的勾心斗角、明争暗夺,看哪家技高一筹把对方压趴下,夺得两家子的做主权。”
虽然涉嫌阴谋论,但是,季堃很意外刘侃能够在婚姻问题上看得这么深入,再有就是困惑刘侃到底真傻还是装傻。
很多时候,刘侃都在冒傻气。可又有很多时候,刘侃的脑袋格外灵光。不知道这算不算精神分裂、人格分裂的一种?
“我是真惹不起他们家。我俩刚交往那会儿,她大爷的儿子没工作,求上我了,我就给安排到养殖场了。好么……那王八犊子压根儿不是干活的主儿,就TM是一爷爷,好吃懒做,迟到早退,上班时间打牌耍钱,嫌食堂的饭不好吃,外边胡吃海塞回来,拿着发票要会计给他报销,会计不给报,他愣把人会计脑袋给打破了,还得我给他花钱平事儿。
我这人心软,把那王八犊子开回家几天之后,丁春花她大爷又来求,我寻思那王八犊子得了教训,得长记性,就又把他安排到鱼塘了。嘿……结果您猜怎么着?天天招呼一堆人上我那儿钓鱼,钓不着就捞,把我那好好的鱼塘祸害的……唉……
那丁喜旺还不死心,说他儿子不适合干这些,非得让我再跟我那建筑公司里给他儿子谋个差事。我的个妈,盖房子事关人命,您说我敢用他么?说什么也不能用啊!
我不干,丁喜旺那老王八犊子表面上没说啥,暗地里跟我结了仇。我承包那山,一半划分给他们乡,他揪着这点不是今儿拿承包合同说事儿;就是后儿说我不让乡里的人上山放羊放牛,影响了他们乡老百姓的收入……天天能找出辙来刁难我。
去年我那林子着了场火,我都怀疑是他让人放的。那老王八犊子出了名的心黑,什么缺德事都干得出来。他要不是丁春花她大爷,我TM早……
别提了,糟心事多了,他们老丁家没一个省油的灯。”
刘侃肚子里的苦水多了去了,越说越觉得自己窝囊、委屈,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