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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颔首还礼:“明月姑娘。”
明月话不多,也很少看见她笑,却仿佛会读心术一般,我的要求还没出口,她已先一步满足了我。我很好奇孟宣是如何笼络得这般的妙人,便问道:“你是世子的人吗?”
明月却难得地红了红脸,语气不带一丝感情地说:“明月是郡主的护卫。”
她的答话总是这般简短,静日里我在屋中看书,她便能在椅子上枯坐一上午,连姿势都不带变换一下,让我恍然觉得这屋中其实并无第二个人的存在。开始的时候,当我从书卷中抬头,却见明月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总是会有吓一跳的感觉。后来慢慢习惯,我便当她是透明的一般,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
自从孟宣走后,我每日掐着指头度日如年,每日都要跑到北城门口眺望一番,期待他的身影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将我拥在怀里。但每日乘兴而来,看着那冷清清的官道,总是免不了要失望一番。
除夕的那天,公孙敬派人请我一起过年。我也没有准备什么礼品,只好将一瓶满满的九珍玉露丹留给了公孙焱。公孙焱仍是脉息微弱、卧床静养,但见到我时眼睛明显地亮了一下。我心下稍慰,又帮他施了一次针,交待阮青青好生照拂。
第一次在繁华如斯的永州城里过年,看着孩子们嬉笑着挥舞着手里的糖果,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炮仗的炸响,还有漫天的绚丽烟花,都让我无比想念远在京城的孟宣。空闲的时候,我便摆弄着手腕上的手钏,想象这手钏戴在那位姑姑手上时的样子。想到孟宣也曾喝过湖山小筑的井水、看过锡尔巴彦山的日落黄昏,突然觉得天地虽广阔,但我与孟宣却仿佛穿越了红尘走在一起。
我在永州城本就举目无亲,反正待在府里也只能对着明月一个人发呆,我便每日到公孙府上去给公孙焱扎一次针。他的蛊毒自胎中所带,十几年来郁积在体内,身子已是十分羸弱,我为他施针也不见什么神速的进展,而只当排遣孤寂的一种手段罢了。
这一日我为他扎完针后,正坐在花厅与公孙敬闲话,明月却闷声不响地来到我的身旁,附耳低语道:“郡主来了。”
明月话音未落,公孙府里的青衣小童便带着孟容来到我们面前。我有些意外,在这新春正月里,她一个侯门千金怎么会来这边境苦寒之地?她穿着月白色的短打衣衫,披着深紫色的狐裘披风,头上的宽檐帽垂下深紫色的薄纱遮住了脸,不知情的人会以为这是一位江湖女侠。她急匆匆掀起面纱,露出一张风尘仆仆的脸,我从那张脸上看到了难以掩饰的忧色。
公孙敬站起身来刚要开口,孟容却一抬手阻止了他。她虽身为郡主,但这样对待一位门阀世家的继承人未免还是太失礼了。而她却全然没有在意,只是拉住我的双手,泫然欲泣地说:“我哥哥被皇上关起来了!”
我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心下慌乱,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身旁的公孙敬。公孙敬似乎也是吃了一惊,眉头紧锁地看向孟容。孟容端起我桌上的茶水,也不管那是被我喝过的,一口就灌了进去。
我又颓然地跌坐回椅子里,一时心乱如麻。而身旁的公孙敬此时开口道:“世子手握重兵,皇上此举难道就不怕边关失了军心吗?”
孟容此时终于注意到了公孙敬,上下打量了一阵,说:“想必这位就是公孙先生,实不相瞒,我哥哥是在除夕宴后单独被皇上召见,秘密关押的。”
“既是秘密关押,郡主又是从何得知的?”公孙敬负手而立,语气中自有一股威严。
孟容也不以为忤,缓缓开口道:“除夕夜宴是历年的旧俗,文武百官、戍边将领与在京的皇亲国戚均要参加。”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面颊染上一朵绯红,“我未来的夫君乃是刑部刘尚书的长子刘超,夜宴那日也在庆霄宫。刘超外出方便归来,正巧看到哥哥被一个小黄门引着向御书房的方向而去。因是自己未来的大舅哥,他便多留心了一会儿,却发现行至半途时,突然冲出一群侍卫。哥哥似是全无半点反抗之力,就那样被他们架走。”
孟容换了一口气,强忍着眼中泪水,说:“刘超当即派了心腹到凉城给我送信,我将此事秘密禀告了父亲,父亲欲亲自上京面圣,不想却被我母亲识破,用软筋散将我父亲困于府中。我苦无良策,想到哥哥上京前曾向我讨要明月,知道定是你在永州,这才不辞辛苦赶来报信。”
我未及说话,公孙敬便皱眉说道:“难道是永嘉公主与皇上联手,打算除掉公子?”
孟容将事情原委说完,仿佛一直强装的坚强终于崩溃,以手遮眼嘤嘤地哭了起来。而我的脑海中只有孟容的那句“哥哥似是全无半点反抗之力,就那样被他们架走”。以孟宣的武功修为,不可能发现不了有人对他下毒,除非这毒根本无法防备。
“我要去看看他。”我呆滞地凝视前方低声开口。孟容收了泪,哀伤地看向我,哽咽地说:“刘超之父乃是刑部尚书,以其之高位专管,尚不知哥哥被关在哪里,你又如何能见到他?”
我沉默不语。孟容说的不错,我连京城都没有去过,又怎么能通过层层关卡见到孟宣呢?厅中一时安静得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够听到。过了良久,终于还是公孙敬打破沉默:“在下不才,在京中尚有一些旧识,可勉力一试,打探公子下落。”
我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胡思乱想,孟容却抢先一步躬身道谢,说:“有公孙先生一句话,我哥哥就有救了。”
公孙敬挥了挥手,眉头却并未展开,而是负手在花厅里来回踱步。我与孟容都屏住呼吸不敢打扰,大概一柱香的时间之后,他终于停下了步伐,说:“郡主宽心,在下与二位一同赴京便是。”
我们火速地收拾了盘缠路费,明月闪电般地返回府邸将我房间里的所有丹药一股脑全都拿了过来。我们选了膘肥体壮的骏马,不顾日已向西,还是奔着北城门而去。行至半途,公孙敬却突然想起一事,向我问道:“公子赴京所带何人?”
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那晚与孟宣太过疯狂,他什么时辰离开、带了什么人,我全都不晓得。公孙敬见我答不出,便又转向孟容。孟容仔细想了想,说:“应是副将庞钦,他自来不离哥哥左右。”
公孙敬调转马头,向军营而去,边走边说:“公子离开永州,必然将城池交予心腹之人镇守。此刻消息封锁,守将只怕不知公子已遭劫难。在我们离开永州前,应将此消息告知忠勇军的首领,以防皇上借公子的名义收缴兵权。”
在公孙敬曾为我和孟宣讲述的故事中,他自从被贬至南疆后从未回过京城。一去近二十年,在这人走茶凉的世态下,我很怀疑他残存在京城的势力及人脉到底有多宽广,毕竟连刑部尚书都办不到的事情,他一届草民却说得那般笃定。
此刻坐在飞驰的马背上,我却是在极力地思索孟宣可能中的是什么毒、该如何来解。可是脑海中闪现出无数种答案,我只感觉脑袋嗡嗡作响,竟是连一丝头绪都无法抓住。我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呼喊,我要见到他,我一定要见到他!
日行千里的骏马昼夜兼程,只用了两日便来到京城。我与孟容均练过武艺,这两天下来还是累得半死,更遑论已上了年纪且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孙敬呢?但我们甫一到京城,连落脚的客栈还没来得及找,公孙敬就已经急忙去联络他的旧识去了。我不禁摇头感慨,他的那句“肝脑涂地”还真不止是说说而已。
公孙敬去联络他的旧识,而孟容也去找她的未婚夫婿打听情况,只剩我一人枯坐在狭窄的客栈中胡思乱想。时光被无限拉长,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废物一般什么忙都帮不上。我心里担心孟宣的情况,害怕拖得越久后果就越严重。每日晚间见公孙敬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我本心的焦急却都被迫压抑下来。
如此五日已过,孟容已不再外出,只在客栈中陪我无语静坐。公孙敬却在午时刚过就急冲冲地跑了回来,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兴奋还是失落。我腾地站起身来迎上去,用热切的目光看着他。公孙敬连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平复了一下激烈的喘息,说:“公子有消息了。”
他的目光在我与孟容之间徘徊两次,似是欲言又止,但终究咬了咬牙说:“公子被关在庆霄宫水牢。”
☆、生死相许情
来京城之前,我只在孟宣的赘述和酒楼茶肆不靠谱的坊间传闻中听说过公孙敬的传奇,心中早已对此的真实性打了大大的折扣。后来到了永州,见到的是一个为爱子饱尝锥心之痛的普通父亲,他会彷徨、会压抑,也会在拨云见日之时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