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二哥的伤不重,只是拔毒需要一定的时日。自从知道我要代替他去背那些枯燥的药理,摆弄那些飘忽的金针,我就没正眼瞧过他,他的手明明完好地长在身上,只一个小口子就让他卸去了这繁重的课业,早知今日,早知今日啊!
二哥伤好后半个月,谷中来了两位访客,其中一人宽袍广袖,仙风道骨,花白的头发用一根玉簪束于头顶,三缕长须飘于胸前,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在他的身后跟着一名少年,面容清俊,目若寒星,背后背了一把长剑。他二人进谷与爹娘寒暄几句后,那少年便双膝跪在爹娘面前,口中说道:“一别四年,不孝子俊新请父母大安。”
我的下巴都要耷拉到地面上了,双目圆睁着瞪视着我面前素未谋面的大哥,直到二哥用胳膊肘推了我一个趔趄才回过神来。阿爹捻须微笑,阿娘却泫然欲泣,将我那已然及冠的大哥拉起来搂在怀里,温存得像搂着一个三岁孩子。母子二人闲谈几句,大哥便来到我和二哥的面前,先问了问二哥的课业,二哥一改往日的顽劣,低眉顺目地答了。大哥赞许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到我的身上。我好奇地迎上他的目光,从他的眸光中看到了一丝暖意。他俯身蹲在我的面前,眼睛与我平视,缓缓开口道:“上次见你时你才出生,一晃四年就变成大姑娘了。”
我明显注意到身旁二哥笑抽的嘴角,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转回到大哥的脸上,看着他斜飞入鬓的剑眉,幽潭一般深邃的黑眸,挺直的鼻梁和微弯的唇角,口无遮拦地说:“大哥你可真好看。”
一句话被当做童言无忌,逗笑了所有的大人。我微微红了脸作忸怩状,而那名唤清虚真人的白胡子老头则笑眯眯地夸我有慧根,如果爹娘舍得,不妨跟随他学习机关数术。
我听得直翻白眼,幸好爹爹的话够斩钉截铁:“你拐了我大儿子还不够,还想拐我女儿,休想。”
接下来的半年,清虚真人都住在隐仙谷,自从二哥不能继续学医之后,竟没见到他有如何沮丧,可见治病救人果然是个受累讨苦的差事。他天天跟在清虚真人的身后,学习那所谓的五行八怪、奇门遁甲之术。半年后,清虚真人带大哥离谷而去,送他们到谷口时,我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绕迷糊了,若不是有爹娘在身边,定然是无法独自返回的。二哥鼻孔朝天地鄙视了我半天,说:“这是清虚真人为隐仙谷的出入口布下的阵法,他是绝世高人,想收你为徒竟还推三阻四。”
我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说:“不就是摆个迷宫吗?你眼里的绝世高人到我这里可算不上什么。”
自从谷口的阵法布好后,来隐仙谷寻衅滋事的人终于慢慢绝迹了。而我终年在谷中生活,对谷口的阵法没有什么强烈的感受,也渐渐将清虚真人这四个字抛到了脑后,只是每日跟随阿爹学习医理,背一些枯燥的草药知识,在房后的园子里种些常见的药材。日子在无聊和对二哥的诋毁中度过。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新文已开,希望大家一如既往地支持!
☆、为有暗香来
我策马跟在阿诺的身后,爹娘常年不在谷中,而我也只是在谷中侍弄一下药草,研习一下医术。这么多年,我早已习惯了呆在花圃里翻土捉虫,偶尔出谷,也是去锡尔巴彦山采一些珍稀的草药。我很惧怕出谷,每次都要兜好几个圈子,才勉勉强强没在阵法中迷路;而阿诺则是在这群山中游荡惯了的,所以我也没逞强,跟在他身后一丈多远的地方。
锡尔巴彦山的南坡已是一片□的葱茏,珍珠滩上水声淙淙,仙女瀑似是从九重天上倾泻而下的白练,沿着峭壁温柔地砸向珍珠滩的池水中。滩边浣衣的少女唱着清脆的山歌,捣衣棒拍打衣物发出有节奏的闷响,她们的歌声伴着笑声,一直传到遥远的望月崖上。
我立马望月崖,看着阿诺撒风一般在不远处的白桦林中穿梭,他经常跟随二哥进山打猎,对北坡的地形极熟,只见他双腿夹紧马腹,左手持弩,右手挽缰,黑色的大氅在风中猎猎翻飞。爹娘只教过我内功,方便在行医时点穴,但对于武艺招式却所教有限,只是一些方便逃命的狠辣招数。此时我虽可轻而易举地高来高去,但打猎的本事却着实不及阿诺。耳畔传来弩箭的破空之声,再转眼,阿诺的马上已多了一只中箭的野兔。
他仰着小脸向我炫耀,我面无表情,心想:“小屁孩,不就猎了只兔子吗?”
不多时,阿诺已猎了三只野兔。我催马上前,接过他手中的战利品。阿诺正在兴头上,还想到林子深处去猎几只獐子狍子,但我扫了一眼西坠的红日,制止了他。
他随在我的马旁,扁着嘴嘟囔抱怨着。我充耳不闻,只是打马来到隐仙谷的入口处。阿诺哼哼唧唧地不想往前走,我朝他的小白马举起鞭子,作势要打。阿诺最疼爱他的小马,绝望地看了看我,催马缓缓向前走去。一条幽静的小路,两旁是挺拔的白杨树,刚走几步便遇到岔路,阿诺不假思索地向前走,我则哼着小曲跟在后面。想到今晚能吃上一顿美味的烤兔肉,这些天来对二哥的怨恨也抛到了九霄云外。
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前面的阿诺突然停了下来。我正欲上前敲他的脑袋,却发现他怔怔地盯着前方地面上躺着的人。那个人身穿着一身白衣,领口和袖口处用金线绣着云纹,金冠束发,上面插着一根上好的羊脂白玉簪。他背对着我们躺在前方,白袍上是大片大片的血迹,仿佛皑皑雪地之中盛开的几株红梅,右肩背处一道明显的伤口,仍在往外渗着黑血。
我心下惊讶,这里已是阵法的腹地,再走盏茶时间就能到达我们生活的湖山小筑了,寻常人是根本不可能顺利走到这里的,就连我自己,要不是有阿诺的带路,半柱香的时间也绝不可能走到这个位置。而眼前的这个人显然绝非等闲,要不是中毒昏迷,恐怕等我们回到湖山小筑时会受到更大的惊吓。
还未等我作出反应,阿诺已翻身下马向那人走去。我慌忙叫住他,说:“阿诺,别过去,当心中毒。”
阿诺顿住了脚步,我将白马的缰绳塞进他手里,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小瓶,倒了一粒冷香丸含在舌下,慢慢走到那人的身前。他面色如纸,隐约透着一层黑气,双眼紧闭,即使已经昏迷,眉毛也是纠结在一起,鼻翼微微翕动着,由此能判断出他还活着。
我仔细地检查了他的伤口,那应是被刺客专用的柳叶刀、软剑之类所伤,刀口极细,却深可见骨,里面流出的黑血隐隐透着腥气。我将他伤口附近的衣袍撕开,发现周围已经起了一片红色的丘疹,再看他的手,指甲也是一片乌青。我又倒了一粒冷香丸塞进他的嘴里,起身来到阿诺的身前,说:“你先回去,烧一锅开水,等我回去好给他解毒。”
“姑姑不可,阿公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带陌生人进谷的。”
“你阿公悬壶济世多年,他的传人又怎能见死不救呢?”我看着阿诺着急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况且他绝非常人,若不是中毒,这区区的阵法又怎能困得住他?”
阿诺没再言语,和我一起将地上的人扶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拖到白马上。我也飞身上马,看了一眼趴伏在我身前的人,确定没有压到他的伤口,才催马缓步而行。阿诺瞥了我一眼,一挥鞭子跑远了,风中隐隐传来:“多了个男人难道你就不会迷路了?”
我有心去揍他,但心里告诫自己,君子报仇,永远不晚,便任由他跑远了。好在这阵法已走了一多半,所剩部分由于离湖山小筑近,于我来说倒是熟悉的,所以剩下的这段路也没费多少波折,顺利地回到了家中。
阿诺已经将那男子的外袍褪去,我仔细地净了手,用剪刀将他肩膀上的中衣剪开,此时他的肩膀已是肿得老高,中衣已经和伤口粘在了一起。我将布片撕下时,又是血流如注,便赶紧在他伤口周围的几处穴道上施了针,止血并防止毒素进一步扩散,然后用小刀割开了他的皮肉,挤出黑血。他在昏迷之中皱着眉头□了一声,薄唇紧抿着。我将解毒需要的草药列了个方子,让阿诺照着取来煎好,在他的伤口上敷上金疮药,缠好纱布。他身上肌肉精健,一副练武的好身材,我忍不住在心里夸赞了一下他的美貌。
待到我洗干净手,收了药箱,阿诺将汤药端进来时,他已经悠悠转醒。他一定是个警惕性极高的人,当初因毒发而失去的意识在毒素刚被控制的时候就被挣扎着唤醒,他还这么年轻,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如此充满自我保护意识呢?
我正在想,他已挣扎着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