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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花烛之夜,龙凤喜烛高悬,红纱帐里鸳鸯交颈。云收雨歇之后,公孙敬拥着怀中无限娇羞的阮青青,附在她耳边问道:“作为聘礼的那本《诗经》,你可有好好保管?”
阮青青点头,从鸳鸯戏水的大红枕头下将那装裱精美的书册拿了出来。公孙敬伸手接过,摩挲了一下封面上的两个大字,毫不犹豫地撕开了夹层,变戏法一般抽出一张古旧的羊皮纸,上面用篆体写着“铸剑图”三个字。阮青青脸上并没有表露出震惊的表情,也许公孙敬在牢里叮嘱她时,她就已经猜到了几分。此刻见到了真正的铸剑图,她心里一块石头落地的同时,却也不无嗔怪地说:“为了我,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公孙敬却是一笑,说:“老天诚不负我,不仅得此如花美眷,更是撇开了皇家的纠缠,从此我二人只羡鸳鸯不羡仙。”
然而,天不遂人愿,随着夏季的到来,山林间瘴气愈炽。公孙敬曾是家族继承人,从小服食各种解毒镇毒剂,倒不甚受这瘴毒影响。但阮青青却中毒日深,面目青紫,眼看是要不行了。
公孙敬哀叹了一声,继续说:“时为淮安侯的孟珝将军,也就是今日晋王,当时驻守南疆,得知我夫妇流放至此多加照拂,并派人送来了医治瘴毒的解药,救了内子性命。一年后,孟将军受命回京,迎娶永嘉公主。临行前,还特意将药方留给了在下。”
“那药方可还仍在先生手中?”自从阮青青开始讲述,梁慕枫便一直没有说话。此刻他的声音却有些冰冷的黯哑,仿佛酣睡之中被扰了清梦,带着不甚清醒的薄怒。
公孙敬点头,阮青青便起身去了内室,不久之后将一张薄纸交到梁慕枫的手中。梁慕枫装模作样地看了良久,才交到我的手上。那纸上的字迹遒劲,力透纸背,显然是出自男子的手笔。
“果然是清热解毒的方子,”我大略看了一遍,说道,“看不出什么不妥。”
我将方子递还给公孙夫人,见她眼里一闪而逝的失落,急忙又说:“我学艺不精,蚀心蛊只是有所耳闻,并未认真参详。待我抄了这方子,拿回隐仙谷仔细研读研读。”说罢,我又将那方子取了回来,转向公孙敬,说道,“先生也可仔细想想,到底是谁想通过控制夫人来要挟于您,这个至关重要。”
公孙敬点头,命小童奉上了笔墨纸砚,说:“有劳姑娘和二公子了。”
我抄好了方子,又从荷包里拿出那瓶冷香丸,略有犹豫还是将整瓶都给了公孙敬,说道:“这是隐仙谷的解毒圣药,虽不能彻底医治令公子的蛊毒,但多少是有些裨益的。”
公孙敬道谢接过,便送我们往前厅方向走去。园中花木繁茂,处处透露着仲春的妖娆,而主人的心情显然不似这般明媚。一路无话,我们在正厅前与公孙夫妇道别,在青衣小童的引领下向大门走去。梁慕枫很沉默,让我隐隐觉得身边有一团强大的压力。我偷偷瞟过去,见他眉头紧锁,似乎若有所思的模样,一片海棠花瓣慵懒地飘到他的肩头,给整个画面平添了一丝柔情。
刚刚走出大门,却见一辆华丽的四轮马车停在面前,车夫小厮俱是簇新的青色衣裤。车帘掀开,一位玄衣公子从车里走了下来,束发的玉带在微暖的春风中飘荡着,眉目却是不带一丝温度的冷情,斜斜地向我们的方向瞟过来,让我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哆嗦。
正是昨日在赌馆中被梁慕枫赢走了所有筹码的那位。
今日我与梁慕枫均换了装束,不再是昨天灰头土脸的农民扮相,怪不得这公子带着好奇的心理仔仔细细地将我们打量了个够。
他与梁慕枫的目光在空中纠缠了片刻,终于认输般地移开。我想大概是梁慕枫心情不佳,顺带着眼神也比往常凌厉了一些。好不容易遇上一个敢和他较劲的,当然要努力将心头郁闷发泄一下,好让自己心里舒服舒服。
梁慕枫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抬脚就要往前走;那玄衣公子却在身后喊住了我们,说:“昨日眼拙,竟没认出原来是公子宣。”
梁慕枫的脚步顿了一顿,语气更加冰冷地回应道:“你认错人了!”
☆、江山此夜寒
走回客栈的这一路,梁慕枫的表情都很凝重,好看的眉毛锁在一起,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线。我猜他本就心情不佳,当然为何不佳我却是说什么都猜不出来的,现今又被错认成了别人,于自己对江湖地位的自信真真是个不小的打击。想起小时候我与二哥到锡尔巴彦山的林子里玩耍,偶遇一位进山打猎的猎户,他见我长得粉雕玉琢甚是喜欢,非要将自己捕获的一只毛茸茸的初生小野兔送给我。我看那么柔嫩的一团,心中无比欢喜,但又不好白白收着,便央二哥将谷中独门的驱蛇粉送给那猎户。二哥本是极爱惜东西的一个人,别扭了半天终于是拿了出来,说:“这是我隐仙谷的秘制,仔细着使用,不要糟蹋了好东西。”
谁知那猎户的一句反问便将二哥气了个半死:“啥谷?”
后来我明白了过来,二哥自恃乃医圣之后,仗剑江湖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尊称一句“二公子”,何时受过这种待遇,就好似一盆凉水将他从自我膨胀的优越感中彻底浇醒。我想此刻梁慕枫也概是这种心态吧。
我想通了这点,便任由他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悄无声息地跟在他的身后。可是见他目不斜视地经过了一家又一家的酒楼,而我的肚子却传来不和谐的咕咕声,终于是让我忍无可忍了。
我从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袖,成功将他从旁若无人的沉思中解救了出来。看到我一张哀怨嗔怒又营养不良的脸,他的表情果然柔和了很多,似是突然戴上了假面具,将真正的想法尽数掩藏在其下。
我指了指路旁酒楼的金字招牌,说:“我饿了。”
他难得挑了挑眉,脸上露出让我误以为是宠溺的表情,声音充满磁性和温柔,说:“是我大意了。”
我们走进酒楼,在二楼临窗的位置坐下。我一直很偏爱临窗的位置,因为稍微一探头,就可以将街上的风景尽收眼底。梁慕枫随手点了两个菜,显然没有太用心。在等待上菜的这段时间,他的折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露出纤尘未染的扇面。我伸手指了指他的扇子,说道:“我帮你在上面画一幅画吧。”
他手上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用略带惊讶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看了我半晌;我在他如此炽烈如此柔情如此深邃的注视下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继续坚持着说道:“其实我画画很好的,尤其擅长画风景。”
他终于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说:“哦?隐仙谷的风景吗?”
我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草药植株。”
“……”
饭菜端上桌时,梁慕枫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他右手执起茶壶,滚烫的水流到茶盏里,被左手端起来一转,便洗过了茶盏的内壁。他将水倒进一只空碗里,又满上一盏茶放到了我的面前。我已经饿得发昏,既然菜已上桌,哪里还顾得上像他那般走文艺路线先涮涮杯子。等到我风卷残云吃到五成饱的时候,一抬头,却见对面的梁慕枫仿佛一只高贵的波斯猫般优雅地举筷,顿时便有些无地自容起来。
见我停杯投箸,梁慕枫的眼风也扫了过来,然后低头给我夹了一只凤尾虾,说:“怎么不吃?你不是挺爱吃这个吗?”
我假装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明白你缘何敬佩公孙先生了,我很想帮你,奈何却无能为力。”
“你就为这个吃不下饭?”梁慕枫似乎总是被我的出其不意刺激到,“再说这也不是帮我。”
我又幽幽地叹了口气,说:“世间总是有些人和事,让人想尽些自己的绵薄之力。”
我将梁慕枫夹给我的那只虾扔进嘴里,突然转换话题,问道:“刚刚在公孙府门口见到的那人是谁?好像不是一般的江湖侠客啊。”
听我如此说,梁慕枫的表情果然冷硬了下来,但也只是一闪而过,继续装出漫不经心的神色,说道:“公孙敬这次大肆宣扬,当然会把三教九流的人都吸引过来,你看,你我不是都被吸引来了么?”
我正想追问公子宣是谁,楼梯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响,我和梁慕枫都顺着声音望过去,见到却是一男一女两人,皆是短打装束,手里提着佩剑。我们目光对视时显然都是一愣,来人正是周志远和他的妹妹周梦琦。
周志远愣了一下,但马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朝我们这桌走来,大咧咧地在桌边坐下,拿起一只茶碗倒了茶,咕咚咕咚灌了下去,伸手用袖子抹了抹嘴,说道:“我们四处找你,腿都细了一圈,原来你们却躲在这永州城里喝茶饮酒,连信也不送一个。”
周梦琦也在桌边坐下,显然是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