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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爱几重-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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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爱几重》作者:崖高人远

文案:
她本是隐谷中不出世的医圣,只因误救了他的性命而被带入了十丈软红,从此赔上一颗芳心,相思成灾。
而他却身份诡谲,虽长于侯门却心在江湖,功名利禄不过是俗世的牵绊,对她的满腔思慕是该接受还是视而不见?
更有南朝太子以半壁江山为礼,整个后宫虚位以待……
阅尽红尘,以为心愿终偿时,却又不得不重新回到隐谷中继续避世而居。
千里梦中再回首,故人何处觅,山水又几重……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君凝,梁慕枫,孟宣 ┃ 配角:苏俊清,温瑞航等 ┃ 其它:

晋江20130321完结


☆、风景旧曾谙

二哥出谷的这段时日,我忙得四脚朝天。
将三碟小菜放在桌上,解下围裙擦了擦额角的汗和脸上的灰,我轻轻吁出一口气,这样的日子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二哥若是再不回来,我出去乞讨也好过在家里受罪。
九岁的阿诺已经在桌边坐好,一副被饿得蓝眼的形容,菜甫一端上就祭出了筷子。自从二哥走后,家里由我掌管,我便将一天的伙食由三餐减为两顿,且其中还包括一餐稀粥咸菜。阿诺梳着总角双髻,衬出一张清秀俊雅的小脸。他身上穿着一件天青色的对襟夹袄,外罩月白色织锦马甲,领口绣着银边,□是天青色的长裤,脚上蹬着一双短靴。此刻他正单手托了下巴,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扁着一张小嘴对我说:“姑姑,芙蓉春笋不是这个味道的。”
我故作镇静地扶了扶鬓发,走上前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说:“乖乖,这是干煸春笋,味道自然不同。”
阿诺却放下手中的筷子,小大人一般地说道:“姑姑每次说谎都要摸头发,想必这春笋也定是被姑姑炒糊的。”
我干笑了两声,在心中却已将我那二哥骂了个千百遍:虽说出谷下山是受父亲之命,但他临走之时却没交代我只言片语,还将这半大的孩子扔给不知人间烟火为何物的我,其心可诛也。
阿诺见我在原地发呆,说:“姑姑,如今春暖花开,北坡那边应有结束冬眠的动物出来觅食了,我们可以去猎几只兔子獐子,回来烤烤吃吧。”
我心中一动,想伸手去揉阿诺的小脑袋,但被他一偏头躲开了,只好讪讪地收回了僵在半空的手,呵呵傻笑了几声:“阿诺果然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小孩。”
“除了我,你哪里还见过别的小孩?”
我哑口无言,只得回屋换了一身银色的猎装,蹬上一双鹿皮软底靴,披上白狐毛的披风。出得屋时,只见阿诺早已经围了一件黑色的大氅,手中拿着二哥为他特制的弩弓。我掩上屋门,到房后牵了一大一小两匹白马。阿诺一个利落的翻身就稳稳地坐在那小马的背上,我随即也飞身上马,将披风裹紧了一些,向着谷口奔去。
此谷名为隐仙谷,位于横亘莫川大陆绵延几千里的锡尔巴彦山南坡,四周群山环抱,山顶上都是终年不化的积雪。山谷不大,呈长圆形,勉强盖了五六间屋舍,开垦了几亩薄田。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我的阿爹阿娘并不是普通的农耕之人。那还是在我四岁时的一个月黑风高杀人夜,我被窗外兵刃的撞击声惊醒,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我睁开眼睛努力地分辨着周围的物事,刚想起身,就被一个人堵住了嘴巴。他手上没有使力,只是轻轻挡着我的嘴,另一只手扶我坐起,然后揉进他的怀中。他穿了一身玄色的劲装,几乎与这无边的黑暗融为一体,但面容稚嫩,一双大眼睛中并无恐惧,而是与年龄不符的镇定与冷然,我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清冷药香,知道这个人其实是我的二哥苏俊清。
“阿凝不怕,二哥在这里,谁也伤不了你。”虽然梳着总角,但言语之间却尽是作为兄长的责任。
我是父母老来所得的幺女,自幼便被宠上了天,尤其在这大我八岁的二哥面前更是无法无天。我冲出他的怀抱,扑到窗前,推开窗棂。窗外似浓墨晕染,只有化不开的黑,而刀光剑影、衣袂翻飞中,阿爹阿娘被十二名黑衣人围在垓心,虽势单力孤,却未见任何颓势,挥手间便在对方身上留下伤痕。刀剑破空之声伴着猎猎风响,阿爹脸上正气凛然,白日里为我削木头雕玩偶的宠溺早已不复存在,而阿娘也不是灯下夜补衣的慈母,手中剑光闪烁,招招致命。
我看得痴了,傻傻地问道:“那是我们的阿爹阿娘吗?”未等二哥回答,我又仿佛自言自语般地说:“既是如此,打家劫舍即好,为何还要辛苦耕田喂鸡呢?”
二哥用一种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的目光审视了我半晌,终是无奈摇头叹息道:“爹娘怎么说也是名动江湖,怎就生了你这么个……”他的话未说完,一支短箭直奔窗口而来,幽蓝的箭头像舞动的鬼火直扑我的面门。我吓得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二哥骂了一句呆子,伸手将我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那支短箭贴着我的垂髫双髻钉在雕花木床的床头。我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只听得屋外惨叫连连,紧接着,爹娘已冲进我的房中,见我痴傻地坐在地上,连忙搂在怀里软语安慰。待我终于回过神来,却发现阿娘搂着嘴唇发紫的二哥,他的右臂衣衫已被划破,手腕上一道不深的伤口,却溢出黑紫色的血珠。
阿爹放开我,抱起二哥疾步走出了房门,我尾随在后,却在即将迈进二哥房间时被堵在了门外,两扇木门差点碰到我的鼻子上。
这时我已从惊吓中恢复,搬来了院子中的花盆,踩在上面勉强够到了窗棂,伸手点破窗纸,凑眼上去仔细地瞧着。屋内烛光照如白昼,二哥上身□,靠在阿娘的怀中,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乌青,好看的眉毛纠结在一起。阿爹出手如电,连点二哥周身几处大穴,他脸上的表情明显缓了一缓,涣散的目光也渐渐有了焦距。阿爹趁机在他的右手臂上施了金针,心存不忍地说:“会有些疼,要忍住。”然后便取过金刀,划破他右腕的皮肉,流出汩汩的黑血。二哥闷哼了一声,额上汗珠密布,却咬紧牙关,看着阿爹用小金刀清理伤口周围的腐肉。我在心里暗赞了一声:“苏君凝你真了不起,竟没被这场面吓晕。”
阿爹清理了伤口,敷上药粉,将二哥的手腕仔细包扎了,复又帮他穿上月白的中衣,扶他在床上躺下。许是那药中含了镇痛安定之物,二哥不久便沉沉睡去。阿娘用疑问的目光看着阿爹,阿爹摇头叹了口气,说:“可惜伤在了手腕,还是右手。”
阿娘并未如我想象的垂泪,而是安慰地说道:“幸好还有阿凝。”
我听得晕头转向,伤在手腕怎么了,又和我有什么关系?但为了不让爹娘发现我在偷窥,只好忍住心中的疑问,径直回屋睡觉。但经历了这一夜的惊心动魄,就算我神经再大条也无法安然入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天色将明才迷迷糊糊地睡着,醒来时却已日上三竿。我顾不上梳洗就往二哥房里跑,啪地推开门,二哥正在阿娘的服侍下喝粥。他的脸色已不那么苍白,眼睛下方是两抹乌青的印子,想是昨晚睡得并不安宁。我接过阿娘手中的瓷碗,舀了一勺送到他的嘴里。他许是被我这第一次表现出来的贤良淑德惊呆了,未成想被我这一勺滚粥烫了个实成,未受伤的左手颤抖地指着我,叫道:“亏我昨天救了你,还搭上了一只手。”
“你的手不是好好地长在你身上吗?”我边说边用手帕擦掉他嘴角和前襟残留的粥渍,用力似是大了些,在他的嘴角留下了几条晕红的印子,“你若真为我赔上一只手,以后阿凝做你的手便是。”
他本已想好应对我的刻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又被嘴里的粥呛了一口,掩面咳嗽起来。阿娘边帮他拍背边热泪盈眶地看着我:“阿凝终于懂事了。”
那天傍晚,我被唤到爹娘面前。爹娘一改往日的慈眉善目,正襟危坐在主位上,开始对我陈述他们的过往。原来阿爹本不是这山中的务农人,阿娘也不是洒扫耕作的寻常农妇,阿爹精通的岐黄之术名动江湖,世人皆要尊称一句“苏先生”。我终于明白了昨晚阿爹见到二哥受伤的右腕时那惋惜的神情,是因为他终是不能继承自己的衣钵做一名青出于蓝的医圣了。于是这个承载着阿爹毕生心血的愿望自然便落在了我的头上。
二哥的伤不重,只是拔毒需要一定的时日。自从知道我要代替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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