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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竭力而为。」
骆隐风脸上却是隐隐露出难色,「只怕这件事牵涉到的人……」
见他这样,方孝哉多少猜到他要说的是谁,不由心里暗暗一悸,「难道是和叶庄主有关?」
骆隐风点了点头,方孝哉抿了下唇微撇开头去,深深吸了口气。方才还在想着自己和夙叶山庄、和叶倾云恐怕再不会牵扯上什么瓜葛,没想到才片刻工夫,老天就告诉他,他想错了。
「若是方大少爷心中尚有介怀,骆某这就告辞,请原谅骆某的冒昧来访。」
骆隐风说着起身就要往外走,却被方孝哉一句「骆大人请留步!」给叫住。
骆隐风多少知道他和叶倾云之间那有些不同寻常的关系,而他来找自己,也一定是在万般不得已的情况下而为之的,方孝哉还没有狠心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程度。
虽然他们两人是表兄弟,但毕竟叶倾云是叶倾云,骆隐风是骆隐风,自己和叶倾云有着扯不清的羁绊,但并没有理由拒绝骆隐风的相求,何况他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命。
「在下并没说不愿意,还请骆大人但说无妨。」
骆隐风重又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是这样子的,不知方大少爷后来有没有听说过两淮和夙叶山庄的传闻?」
方孝哉装作不知地摇了摇头。
骆隐风便说道,「那日从上官那里救走方大少爷之后,骆某回京曾收到奚清宇的急函,说倾云大哥的情况不太对劲,希望我能放下过去的嫌隙,回山庄主持事务。
「当时方大少爷还在药王谷,骆某也一直以为是倾云大哥存心伤人……直到半年多后,方大少爷亲自和骆某解释了事情始末,骆某才知道那个时候对倾云大哥有所误会,并一时失了轻重的下手,应该是伤到他……
「但是骆某发誓今生不再踏上夙叶山庄,便派人去夙叶山庄探了下情况,那里确实像是长久没有人管理的模样,而我大哥……」
方孝哉不自觉地握紧椅子的把手,却依然强装平静,「叶庄主怎么了?」
骆隐风低头叹了口气,「似乎是疯了,变得什么人都不认识,被我伤到的手也没有及时医治,应该是废了……」
方孝哉只觉胸口里面咯噔一声,一只手对于普通人来说都何其重要,更别说是要擎剑掌舵的人,他也很难想像,那样一个倨傲狂放的人怎么会说疯就疯……
「骆大人确定听到的都是事实?」
骆隐风点了点头,「不论我大哥曾经做过什么,他和我娘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曾写信让奚清宇把我大哥和我娘都送到我这里,一来方便照顾,二来京城名医众多也好方便医治。
「但是奚清宇却回复我,我大哥虽然疯得什么人也不认识,却没那么容易让人靠近,而上官兰容……也似乎不想我带走大哥的样子……」
「所以你就想到来找我?」
方孝哉不觉得疯到谁也不认识的人,自己出面就会有用,但是骆隐风后面的话,让方孝哉不小地为之怔忡了一下。
骆隐风说,「奚清宇在信里写道,大哥疯了之后,整天只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也似乎只有对这个人的事情才有所反应,所以我才想,也许只有这个人,可以救我大哥……」
方孝哉的身体微微一颤,「……是谁?」
「就是方大少爷你。」
第十七章
送走了骆隐风后,方孝哉独自一人坐在大堂,望着不知名的方向出了会儿神。
骆隐风说的话对他触动非常大。
叶倾云疯了……
那些传言居然都是真的,那个武功了得、曾经叱咤两淮的江寇船王叶倾云竟然疯了……
「大少爷,这里冷,二少爷嘱咐我如果看见您和骆大人事情谈完了,就送您回房。」方敬哉的贴身小厮初九站在门边弱弱说道。
方孝哉回过神来,点点头,然后起身向后厢走去。
骆隐风说如果他介意过去叶倾云对他的伤害而拒绝帮忙,他表示可以理解。
要不要去?
方孝哉自己也难以定夺。
他一方面不想再和夙叶山庄、再和叶倾云有什么纠葛,但是另一方面,如果叶倾云真是因为接受不了误杀自己的事而精神失常,那他是不是有必要在他面前出现一下,告诉他自己没有死。
很烦……
方孝哉只是个商人,只懂得透过正当手段为自己谋求最大的利益,只有在打着算盘的时候才头脑清晰思路明确,而对于人情冷暖……
房间被火盆烤得很暖,穿得多了反而闷得难受。方孝哉脱下厚实的氅衣,打开柜子想找件较薄的外衫来换上,但是视线蓦地落在某样东西上。
他伸手将搁在柜子一边的那个东西拿了出来,这是一个锦囊,是那一晚叶倾云赶他下山前交到他手里的。
但是当他心灰意冷回到自己船上,还没来得及打开来看,就被上官兰容设计引到万花岛去。
当时就随意地搁在桌上,恐怕下人当作是他的东西给一起收了回来。
方孝哉拿着那个锦囊在暖榻上坐了下来,抽开上面的绳结,然后把里面一张折迭好的动物皮毛一样的东西取了出来打开……
「这是……?」
待他看清楚那是什么之后,方孝哉一下怔楞住,手指控制不住地打颤,似乎就要拿不住。
闭上眼,那些曾经过往再一次清晰浮现在眼前。
「叶庄主,这船王是不是也该换人了,如果要他们活命就用水域图来换。」
「你要这张水域图做什么?是不是骆隐风让你拿的?」
「叶庄主,请将两淮水域图交出来。」
「那张水域图真的那么重要?」
「很重要……几乎等同性命……」
那个时候他心冷转身时,听到叶倾云在身后这样说道。
几乎等同生命,得到它的人就拥有了号令两淮之上所有水运的权力……只有持着这张水域图的人才被承认为船王……
眼前漫起一片水雾茫白,方孝哉用一只手托着,另一手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那张图的表面。
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
低沉醇厚的声音在耳边一遍一遍地重复,用着让人不由深陷的温柔语气,同样还饱含了令人无法抗拒的霸道。
他曾经恨那个人恨到无以复加,对自己做下那样的事,软禁了自己把自己当作泄欲的工具,甚至在自己逃出那里之后,他还如鬼魅一样地寻找过来。很长一段时间,叶倾云都是他半夜冷汗惊醒的梦魇。
但是他没想到叶倾云真的把水域图给了自己……
但是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和自己说实话?
不对!
「但是能破了那些阵法从山庄里把孩子劫走,我怀疑应该是有人里应外合才能做到的……」
所以他才没有告诉自己,只是一味赶自己走。
方孝哉沉了口气,波澜的情绪此刻已平静了很多。他看着手里那张东西,只觉重如千斤,不由轻声低喃……
「叶倾云,为什么不能让我只是单纯的恨着你……?」
这是他生平第三次踏上这个地方。
第一次是被江水冲过来的。第二次是为了孩子身不由己,而这一次却是他自己主动到这里来。
裹在一身狐裘里的方孝哉站在舷梯下,微微拾头看那座顺着山势而建的庄院。
几分熟悉,几分抗拒,还有一点说不上来的感觉,仿佛像是阔别良久重又回到这里的感慨和怀念。
「方大少爷。」
奚清宇看见他便迎了上来,唤他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
上一次是为了方肃,不得已才要去山庄……奚清宇微皱着眉头不出一言地望着他,奸像在担心什么。
方孝哉对着他微微颔首淡然一笑,形容雍雅、姿态大方,「我们走吧。」衣袖一振,率先走在前头。
一路上奚清宇向他讲述了夙叶山庄现在陷入的窘境。
叶倾云疯了,于是庄里一切营生的活计都停了下来,但是山庄里有这么多人要养,于是有人盗了山庄的财物连夜逃了,有人则在两淮上当起了真正的江寇,如今留在庄里的只剩少数一些像他这样发过誓,永远效忠叶倾云的人。
奚清宇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山庄的大门,沉重的绞炼仿佛在低泣那已消逝在岁月那头的时光。
待到大门完全打开,有一瞬间,方孝哉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亭台楼阁还是原来的亭台楼阁,但处处透着萧索与落寞,那廊柱、那飞檐、那些错落的琉璃瓦,曾经的热闹,而如今几乎感觉不到什么生气。
「值钱的东西差不多都变卖光了,用来维持山庄的日常……」奚清宇说道。
突然一阵哒哒哒的急促脚步声传来,方孝哉正要回头,却没料到一道黑影直接从廊上窜出撞了过来,差点将他撞在地上,幸而被奚清宇眼疾手快扶了一下。
「方大少爷你要不要紧?陈谷?你急急忙忙地做什么?还有你手里拿的什么?」
面对奚清宇的质问,叫作陈谷的男人一脸慌张,「奚、奚堂主,我娘病了……」说着咽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