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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壮汉一脚踩在他背脊上,一脚踩得他骨头咔咔响。“骨头还挺硬。”
“老林!”
那壮汉被一叫,连忙伸手按住梁山伯的下巴,他咳出一口血来,又被塞进布条。接着那壮汉勃然大怒,将他拎起“咣”地摔在墙上!“好胆!还敢寻死!”
梁山伯呜咽一声,又挨了不少拳脚。
“你个卖屁股的……”
梁山伯被揍得失神,微微抬起脸。他的左眼紧闭,睫毛上俱是血。右眼微张,没有焦点。
路秉章看见马文才的面颊两道水痕微微发亮。马文才按住他的手,“兄弟,你不必陪我冒险。我……”
路秉章打了他一拳,“说什么混话!”又笑起来,“这种时候就该想起我了。”
马文才瞬间与他心意相通,就着夜色路秉章拉着马文才悄悄退去。
梁山伯歪在地上吃力地喘气。内衣里还有庄婉宁给他的匕首。只是双手双脚俱被缚着,现下屋内有五人,俱是武功高强,外面又有五十个弓箭手……他有些泄气,罢了,还是得等机会。
马文才……会不会来?
大门传来一阵巨响,梁山伯的脖子立即被刀抵住。屋内五人顿时剑拔弩张。昏黄的灯下,马文才吊儿郎当地走进来,“我来了。”
李师傅出了一身冷汗,五十个弓箭手竟丝毫没有察觉!
梁山伯喉头一甜,强忍住痛楚,静待事态发展。
李师傅颤抖道,“一命换一命,马文才……你想清楚没有!”被那高瘦男子一提醒,大喝一声壮胆道,“你的小情儿如今在我们手上,外边还有五十个弟兄,你已经是瓮中之鳖!给你个舒服些的死法,喝了那杯酒!否则别怪老林手快!”
梁山伯脖颈一痛,沁出血丝来。
“我喝了,你们放人。”
“那是自然……”
梁山伯诧异地发现马文才方才那是陈述句。他视野中昏暗不定,摇摇晃晃,只看见马文才端起了那酒杯!他大力挣动起来,呜呜地叫唤,脖颈被划出几道血痕。
“你们先放开他!”
老林拎起梁山伯,一手抓着他肩膀,另一手握刀抵着他背心。
“绳子解了。”
老林小心翼翼地解了梁山伯的绳索,拿了嘴中的布条。将他双手扭在身后,斥道,“老实点!别想逃,一出去被射成个筛子!”
梁山伯颤抖着站稳,努力睁大眼睛,“文才……”
马文才仰脖一饮而尽。将瓶口向下,示意已尽。
梁山伯瞳孔剧颤,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马文才沙哑地笑笑,伸手道,“过来。”
41、
老林一把把梁山伯踹过去。他震惊得失了声,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抱住跪倒在地的马文才,故作镇定道,“……文才?”
马文才冲他眨眨眼,口鼻溢出鲜血来。
李师傅大罕道,“就这么……喝了?”
高瘦男子沉吟道,“还真是个痴情种。白担心了那么久。”
马文才七窍流血,倒在梁山伯怀里。屋内五人俱是哈哈大笑起来。梁山伯忽地爆发出一声怒吼,转身一刀捅进那老林的胸口!
“老林!”
“畜……生!”老林一脚踹开他,捂着胸口倒下。李师傅纵身一跃,一把按倒梁山伯,握拳在他小腹处捣了两记,梁山伯痛喊一声,口内溢血,死握着匕首不松手,生生切下了他三指!
李师傅当真没想到半死不活的这家伙竟有此怪力,又一掌拍在他卤门,他“哇”地吐出一口血来,才没了声音。
高瘦男子怒道,“杀了这小畜生!老林没救了!”
“等等,公子说……”
门外忽地响起一阵喧哗,高瘦男子连忙跑去看,窗门“哗”地被撕破,木屑横飞,男子捂眼的刹那双手已被卸下!他大喝一声,被当头一刀剐了脖子。
李师傅连忙起身,忽地两臂一沉,胸口剧痛,低头看见一点刀尖。
梁山伯嘴里汩汩的鲜血,死抱着他,直到他硬挺挺地倒了地。
房间内一片刀光剑影,一阵嘶吼之声。梁山伯气若游丝,艰难地爬到马文才身边,伸手到他喉咙里,“文才……”
他的眼泪与血一并灌入嘴里。“刚忘了……”他努力地给马文才催吐,“别……死。”
身后响起沉重的脚步声,梁山伯知道死期将至。
他抱住马文才,锲而不舍地把手指伸进他的食道。“别……死。呜……别死!……”
世界彻底暗了。
马文才抱着梁山伯,王蓝田扛起不省人事的路秉章,两人冲出门外。屋内已经没有一个活人。祁家的部曲精兵一百,已将门外伏兵尽数歼灭。
祁清见到已与尸体无异的梁山伯,叫道,“文才!去寻郎中!跟我来!”转身遣散了部曲,冲着城中奔去。
王兰崩溃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路秉章挣扎着醒来,答道,“此事必须保密。”
四九双腿发软,紧跟上马文才,四肢已麻木得颤抖。
卜郎中半夜三更被叫醒并不是罕事,只是从未见过这样的。他见到两个血人吓也吓死,赶忙叫进来放在榻上,吩咐侍婢去烧水。
马文才一言不发地“扑通”一下跪了,路秉章与王蓝田见状也跪下了,四九更是直接“砰”“砰”磕起头来。
卜郎中头都大了,“停!都起来给我拿绷带去!你!去抓药!”
房内瞬间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一侍婢见他们人人带血,但又不似恶人,乍着胆子问道,“这位公子,你……自己怎么样?”
路秉章抹了把血,笑道,“我没事,就是有点饿。”
卜郎中给梁山伯擦了脸,才发现后脑上有一茶盏大伤口,结了一点痂,一边大呼“作孽”一边给他止血。他夫人换了衣服出来,给他检查,“骨头无碍。”
“吐了不少血,想来是有内伤。”
几个徒弟熟练地给梁山伯上药,止血。
郎中细细地把脉,又查看了他的眼睑、喉咙,“腹部受到重击,胃出血。肝火脾虚……惊怒交加……我看这小子……”他望着一群人悲戚的脸,终究不忍,“还是要看他自己的意思!”
马文才如同被当头一棒,愣愣地问道,“什么意思?”
“他双目无神,一点动静也没有……”他摇了摇头,转身写起方子来:
止血养胃:白芨 45,血竭 15,生地 30,黄芪、大黄各15,黄连 9。
祛火润肝:紫珠草 30,栀子 15, 白芍、龙胆草、茜根各12。
益气补脾:党参 18,黄芪 20,白术 15,茯苓、白及各12。
一徒弟拿了,赶忙向药房跑去。
四九面容枯槁,跪坐在床前与死人无异。路秉章被拉着看了一番,郎中只道“真真是个奇人”,丝毫无碍。马文才转头道,“你们先回去,交代夫子山伯被山贼掳去了。先别报官。”
路秉章说什么也不肯走,最后被祁清与王蓝田劝着拖走了。
“等等,他在做梦了!”一婢女唤道,“过来与他说说话,兴许还能叫回来的。”
马文才如梦初醒,抓住他的手贴着耳根小声叫道,“山伯!山伯!我是文才,我没死……你睁眼看看我?我好好的呢……”
下人煎了药端上来,马文才伸手去接,郎中叫他“一边去”,扶起梁山伯的上身靠了墙,试了下温度,用一芦管引进他嘴里。他昏昏沉沉地被呛了一口,忽地睁开眼,马文才大声叫他,他却没有丝毫反应,再次昏过去。
马文才孜孜不倦地叫着他的名字,四九哭得肝肠寸断。卜郎中脑子里嗡嗡的,大喝一声:“别吵了!死不了!”端了碗热鸡汤又给他灌下去。
梁山伯是被伟大的生物钟叫醒的。
天蒙蒙亮,帐中油灯明灭,一行人闹腾了一晚上躺得四仰八叉。马文才见到他睫毛扑闪,心下一紧,攥紧他的手。
梁山伯哑哑地问道,“我还……活着?”
马文才小心道,“对,你还活着……我也还活着。”
梁山伯愣愣的盯着床帐,目光空洞,“文才因我死了,你们叫醒我作甚?”
马文才大骇,“郎中!郎中!他的眼睛是怎么了!为何不认我!”
卜郎中头疼地过来查看,四九忙开口,声音沙哑许久才发出来,“公子有夜盲,一时认不出也未可知。”
梁山伯反应过来,“你没死?你没死!你他妈……在逗我?!”
四九提了灯靠近马文才的脸,让梁山伯看清楚些。马文才心里百感交集,拿了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两人还来不及感慨一番,梁山伯忽地尴尬道,“放开我……我要尿尿。”
马文才终于笑出来,小心地搀起他,他唉哟唉哟地叫了两声,被放到他背上。卜郎中奄奄一息地歪在椅子上,指挥他们,“茅房在后面……小心别掉进去!”
梁山伯半死不活地趴在马文才背上,看见了屋宅后面第一缕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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