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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又如何?她现在又不是孤苦一人,更不想只住于洞庭湖畔,游历天下,去看看四处别样的风光,似乎更好。
……
两天后的晚上,拖雷帐中。
“华筝?怎么还没睡?”见程灵素站在帐幕前,手里还拿着一大张羊皮纸。拖雷从行军图中抬起头,揉了揉眼,站起身来,“还在担心爹爹?放心罢,你和郭靖的婚约,爹爹不会怪你的。”
程灵素一愣之后随即明白过来:“是郭靖和你说了什么?”
说起这事,拖雷脸色不禁有些难看。城头上欧阳克表明非程灵素不娶之后,郭靖本要顺势将辞婚之事和成吉思汗说明,黄蓉却不让他说出来,怕他激怒了成吉思汗反倒不妥,郭靖生性憨直,觉得这样很有几分将责任都推到欧阳克头上的意味,他本就对欧阳克没什么敌意,于是再三思虑之后,便将自己和黄蓉之事先向拖雷和盘托出。
拖雷一直以为是欧阳克横刀夺爱,再加上两人在王罕营内曾结下的梁子,因此即使看出了程灵素对他的感情也看他万般不顺。却没想到却是他自幼感情极好的安答率先悔婚,转恋他人。为了这事,他和郭靖大打出手,可郭靖拜洪七公为师,武艺大进,即使只用蒙古摔跤之术,反应和力道也远非昔日能比,他只能一口气憋在心里,恼怒不已。这才接连几天,将军中战报送于欧阳克处,等于是默认了欧阳克是蒙古的一员。
见拖雷的脸色,程灵素摇摇头,在他案前坐下,安慰道:“哥哥,他心里有了人,我心里也有了人,这样不是正好么?”
拖雷怔了一会儿,长长的叹出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程灵素淡然一笑,将手上的羊皮纸倒转过来,铺到案上的行军图上,推到拖雷面前。
“这是什么?”拖雷见那张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其时蒙古文字使用极少,唯有作战牒文等少数情形下方才用到,拖雷自小一心于骑射统兵,这满满的长篇文字,看得他颇为头痛。
不过才细看了几行,他便立刻看出这写的竟是些行军布阵之法。
“前天郭靖将武穆遗书送回给欧阳克,我便趁空重写了一份,欧阳克本要拿去给爹爹,不过我还是愿意先给拖雷哥哥看。”程灵素语声轻轻,话中的亲热却是丝毫不掩。
“这就是那武穆遗书?”拖雷瞪大了眼。
蒙古在岳飞名震天下时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部落,因此蒙古人对这位抗金名将知之甚少。但当日在撒马尔罕城下,因为欧阳克拿出的武穆遗书是汉语所书,成吉思汗便让郭靖先行研读,破城虽是因都史由内接应,而蒙古大军杀入城中时所用的阵型却是郭靖由武穆遗书中所学而来。阵型展开时,成吉思汗这才真正意识到欧阳克拿来的“聘礼”究竟有多贵重,这也是他之后默认了郭靖和程灵素的婚约不作数的最大原因。
可郭靖若不再是蒙古的金刀驸马,他又是汉人之身,成吉思汗胸怀大志,早晚有南下伐宋的一天,见识过武穆遗书的价值之后,自然是说什么也不能再将此书交给他了。就在这天早间,成吉思汗方和拖雷说起过如何不动声色的从郭靖那里拿回此书,再交由何人译成蒙古的文字更为合适,哪知道现在,他们还没商量出个定论,程灵素却先拿出了一份蒙文的武穆遗书来!
“那原先那本……”
“烧了。”程灵素不等拖雷问出口,直接答道,“这本书郭靖看过多少,又记下多少,我不清楚,但至少,我知道哥哥的顾虑。”
拖雷突然细细看了看程灵素的脸,脸色一变,猛然站起身来:“你又要走?”
顾虑是成吉思汗的顾虑,拖雷和郭靖到底还是结义安答,又能有什么顾虑?可程灵素口口声声都是拖雷,一句也没提成吉思汗。这武穆遗书两天前还在郭靖手里,就算她破城的当日就问他拿回,短短两天,要将一整本册子译成蒙文,只怕这两天程灵素根本就是连夜再赶工。他细看程灵素的脸色,果见她脸色苍白,眼下隐隐泛青。眼下他们没什么吃紧的战事,她又何须如此着急?回想起程灵素上一次离开大漠前一晚的举动,拖雷又不是郭靖,立刻猜到了她的打算。
程灵素被他道破了心思,只淡淡一笑,大大方方的点头。
“我不许!”拖雷来来回回地在帐内踱步,越走越快,“是因为和欧阳克的事么?我明天就去劝爹爹下令许婚欧阳克,不,我现在就去。”
“拖雷哥哥!”程灵素也站起身来,摇了摇头。
拖雷紧张的挡在帐前,唯恐程灵素趁他不注意,就这么从他身边走了:“那你为什么要走?是欧阳克的意思么?”他皱了皱眉,拳头虚挥,“这小子好大的胆子,我不去找他算账,他倒是要把我妹子拐走了!”
“哥哥!”程灵素见他越说越没谱,跺了跺脚,又叹了口气,“哥哥,欧阳克是江湖中人,若不是我,他从没想过要领兵打仗。而我……我也不想他上战场和人去争那寸土之地。”
拖雷一呆,明白了程灵素的言下之意:“可是……可爹爹……”
“哥哥,”程灵素软语轻言,“爹爹的心太大了,青天覆盖之下的土地都在他心里,可我的心很小,只装得下的一个人。”
“一个人?连哥哥都没地方站了?”拖雷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知道她说的没错,成吉思汗志在天下,若是要欧阳克一起行军打仗也罢了,他又怎舍得自己的小妹子也心不甘情不愿的吃这份苦?远离战场,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平平安安,逍遥肆意的过一生……可想到程灵素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心中不舍,重重叹了口气。
拖雷的话带着几分酸意,可程灵素听在耳中,心里却有说不出的暖意,熬了两个晚上隐现血丝的眼睛有些发热,这个哥哥,是她这一生最亲的亲人。
“哥哥若是想我了,自可到白驼山来寻我,就算我不在,也能及时得讯,前来相见。”程灵素伸出双手,将拖雷抱了一抱,“保重,拖雷哥哥。”
……
第二天一早,程灵素以女子不便久留战场为由向成吉思汗辞行,成吉思汗自然放行,还拨了百名亲卫随行护送她回草原大营。
撒马尔罕城的城头,拖雷魁梧高大的身影越来越远,两只白雕仿佛也知道了此次一别,相聚经年,来来回回在拖雷和程灵素两头回旋。程灵素咬了咬下唇,回头看了又看。
“华筝!华筝!”
一骑飞驰而来,亲卫队驻步,程灵素皱了眉头,勒住马。
郭靖骑着小红马,好像一支红色的箭从城内窜了出来,眨眼便到了她身前。
“怎么?来送我么?”程灵素挑了挑眉。她知道郭靖自小便一直将她当做妹子来看,即使接受了婚约在前,又和黄蓉相爱在后,也是从无恶意。可自从得知他一直未曾将此事告知黄蓉之后,她的心里对郭靖总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看法,不愿再与他接近。
郭靖勒着小红马的缰绳,搔了搔头:“等我们打完了仗就回去看你。”
程灵素不置可否,又往城头看了一眼,淡淡道:“你快回去罢,黄姑娘该四下寻你了。”
“那个……华筝……”郭靖支支吾吾,“你说,女子不便留在战场,可……蓉儿……”
程灵素蹙了眉尖:“我说不便留,黄姑娘就不留么?”
郭靖一愣,程灵素轻喝一声,马鞭轻扬,驱马奔了出去,一众亲卫相继跟出。
欧阳克单身单骑,又有拖雷的暗中帮忙,轻而易举的便从撒马尔罕脱身出来,追上且行且停的程灵素。两人一汇合,立刻寻了个机会摆脱那百名亲卫转而往白驼山行去。
没想到他们才走了几天,便又遇上了熟人。
废弃的村落中,他们离村前的石墩还有数十步之遥时,只见两匹乌黑的高头大马在村前自行吃草。
欧阳克和程灵素相视一眼,双双远远勒住马,跃下地来。
“你还是要去找完颜洪烈?”村中的石屋里,穆念慈微微颤抖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
“撒马尔罕城已经被铁木真攻破了,铁木真和他仇深似海,他养我十八年,我总不能见死不救。”杨康的声音有些中气不足,似受了什么伤尚未痊愈。
“你是大宋子民,他是异族金贼,你认贼作父了十八年,如今还要去救他,不是贪图富贵是什么?”穆念慈几句话说得锋芒毕露,语气里俱是失望之意。
“你!”杨康似是被她的话激怒,石屋中发出轰然一声大响,不知是什么重物被他摔在地上,还是他盛怒之下发掌击在地下。
欧阳克目光闪了闪,回头望向程灵素,眉梢挑了挑。
程灵素知他是在询问是否要进去看看,想了想,最终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两人当下又跃上马,驱马慢慢绕过这个村落,远远行开。
……
又行了十几日,白驼山峰顶的积雪在远处隐隐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