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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复生抢过一把钥匙:“我和百里一间。”
凤双越不置可否,随手拿起另一把钥匙,笑容有些轻嘲淡讽:“你以为我要跟你同住?”
说罢当先踩着楼梯上去。
百里附在季复生耳边,笑道:“你又惹到他了。”
季复生道:“你至于笑得见牙不见眼?”
“高兴嘛!”百里大喇喇的搭着季复生的肩,一起上楼,突的低语道:“他若心复如初,无论对谁都是好事,可惜……”
季复生打断道:“我一定要还他一颗心。”
百里叹道:“琉璃心复,谈何容易?简直就是痴人说梦绝无可能,但你这么一说,我倒有那么一星半点儿的相信了。”
季复生轻声一笑:“我明白。”
客栈的服务态度很糟糕,硬件设施却不赖,干干净净的,床也不破,桌椅也不脏,推窗一望,是条人来人往的街道,还有些小孩缠着爹妈买糖人儿。
季复生伏在窗口,饶有趣味的张望。
这些年虽常下山打劫,但那是有业务在身,偶尔也让百里带着自己在附近市集走走,但百里的形容样貌着实出众,又做着份非主流不光彩的职业,很担心被乡民大喊一声叫破:“这人是山贼!”
被官老爷抓去打一顿屁股事小,百里蛟魔王这名头从此蒙污可就再见不得旧日妖众了。因此每次跟着他出门都是警惕又小心,极少能如此时这般悠闲的畅看街景。
百里探头一瞧,道:“这有什么值得傻看的?一群粗蠢男女,没一个漂亮人物!”
心中却知,季复生自卓羽玄应咒以来,便对人世百态一花一草,无不兴致盎然,当下也不多加理会,由得他去。
季复生见那小贩的糖人儿在落日余晖中,泛着极其甜蜜的颜色与质地,一时心动,伸出手去:“给我些铜钱。”
手掌心一凉,触感明显不是铜钱,季复生回头一看,竟是好大一锭雪花银,百里并不在屋里,凤双越负着手,正含笑望着自己:“够么?”
季复生握着银子,觉得有些熟悉的好笑,他总是这样任自己予取予求,甚至索一予百泛滥成灾。
凤双越见他神色间颇有亲近感慨之意,一双琉璃目中登时满是不自知的温柔,又笑道:“怎么?不够我还有……”
季复生无视他这句土得掉渣暴发户的话,环顾四周,道:“你可瞧见百里去哪儿了?”
凤双越听他问及百里,无由的生出一丝不悦,淡淡道:“他出客栈了……你要铜钱做什么?”
季复生指了指窗外卖糖人儿的:“买那个……二哥?”
凤双越见他突然笑开了,黑眼睛里闪着又惊又喜的光芒,忙走近窗口一看,却见百里正站在那小贩旁,一手举着个糖人儿,一手摸出几个铜钱来。
季复生喊道:“二哥二哥!我要两个!”
百里作为英明神武的一代妖王,亲自买糖人儿这种东西已然很是无颜见妖族父老,偏季复生还唯恐旁人不知的大声嚷嚷,忙遮着脸捏着糖人儿匆匆跑回客栈,路上还撞着一个胖大嫂,被摸了一把胸肌。
季复生哈哈大笑,凤双越虽笑着,眼神却阴沉了:“小鬼,你根本就不像复生。”
季复生一愣神,低声道:“你本来就不信我是季复生,不像又怎样?”
迎上凤双越冰冷的眼神,登时只觉意兴阑珊,季复生嘴角的笑容淡去,摇了摇头,转身出屋,自去找百里。
凤双越不由自主追随着他并无留恋之意的背影,其实这小鬼和复生很多地方如出一辙的相似,但有一点的确不像,这小鬼对人世万物每一分一毫的无尽好奇与热情,对生命中每一点一滴的无限兴致与珍爱,竟散发着连季复生都没有的光彩夺目,异常的引人入胜。
楼梯上,季复生一把拦住闷着头仓皇逃往屋子的百里:“拿来!”
百里四顾一瞧见身遭无人,笑眯眯的奉上糖人儿:“我就猜你想要这个。”
季复生接过,翻来覆去的看着笑道:“难得你这么知趣,竟不用我亲自出手。”
百里承蒙一赞,也挺高兴:“这种哄小孩子的玩意儿,不是该当爹的或是当哥哥的买,才对么?”
季复生心情大好之下,也就不计较他又占自己口齿便宜,这糖人儿就近仔细瞧着,反而不如刚才远看诱人,伸舌头舔了舔,蹙眉道:“太甜。”
又尝了一尝,只觉嗓子里都发粘,不堪忍受,忙把糖人儿塞百里手里:“请你吃吧。”
他却不想想,普通小镇子又能有什么精致的零食,自然只是一味的甜腻罢了。
百里从来不曾吃过这类粗鄙的甜食,咬了一口,倒觉得满颊香甜滋味不坏,自己吃了几口,见所剩不多,忙送到季复生嘴边:“再给你吃一小口……”
季复生推开:“不要……你吃过的给我吃,脏不脏?”
“你这孩子真不招人喜欢,刚才你舔过,我不也吃了?”
“好啦,我勉强尝一口。”
“……你这什么表情!更不招人喜欢了!”
凤双越独立在屋门口,看着季复生在百里面前固然孩子气十足,百里也是从未见过的轻松柔和,两人有说有笑,充溢其间熟不拘礼的亲昵,如雨后阳光一般,明亮而温存,直逼入凤双越眼底,已经荒芜死寂了十年的心里,竟隐隐传来一种又空又涩的失落,更觉得百里邪气魅惑的面容十分之碍眼。
登时手痒喉咙也痒,冷冷的咳嗽一声,一言不发,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百里看他行止有异,低声笑道:“他生气了。”
季复生回头看一眼,神色不定,道:“真是喜怒无常。”
百里趁他心神不属,悄悄把手指上沾着的糖稀擦到他衣袖上,提醒道:“喜怒无常也比心为死物好……老三这样,倒像个活人。”
季复生眼睛一亮,闪过浓烈的希冀与喜悦。
百里与他并肩回到房里,却道:“你也别先忙着高兴,他喜怒无常,你首当其冲,老三偏又是个谁也捉摸不透的性子,一怒之下,干干脆脆的杀了你也就罢了,若是用种种千奇百怪的法子折磨你,那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季复生猛然想起一事,问道:“二哥,董束月……怎么会在狮驼国?”
百里静默片刻,道:“我也不知,只是听老三说,董束月如今双目已盲。”
想到董束月双眼不能视物,却在凤双越手中惶惶度日,更不知是何等艰难的挣扎,一时轻叹了口气。
季复生也是一惊:“他怎会瞎了眼睛?”
董束月是自己所见过的最懂得趋利避害的人物,天诛妖印他都能安然躲过,不想竟会遭受目盲之厄。
百里略一思忖:“若我不曾猜错,定与凤双越有关。”
冷冷一哂:“老三何等手段,任由着董束月在他面前瞒天过海,已是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狐妖更害得你魂飞魄散,纵有救命之恩,老三又怎能轻易绕过他?”
季复生沉吟道:“董束月对双越的恨意,绝不亚于双越对他。”
百里嘴角一勾,笑道:“没错,所以董束月留在狮驼城,必定也是暗藏祸心不怀好意。”
季复生只觉残留口中的糖人儿的甜味,瞬间发苦:“只要凤双越心复如初,我即刻回狮驼岭。”
百里心道,你以为他会放你离开?他现在认定你不是季复生尚且不肯放手,瞧方才他站那里的模样,好一张捉奸面孔!
却不说出来吓唬他,只岔开话题道:“昨晚吞了我那颗珠子,有没有感觉从天灵盖一直舒坦明白到了涌泉底?”
季复生用看傻瓜的眼神看他一眼,道:“你疯了吧?那珠子里封印的无非是龙族秘术,我没有内丹法力,开启不了,又哪来的醍醐灌顶?”
想了想,大感无力:“以前我学过的那些咒语口诀都不曾忘记,有时候用心念着,也没有半点用处。”
百里颓然叹道:“我跟你一样,但我内丹却是有的,只不过蛰伏蓄灵而已。”
两人默默的吃完晚饭,略事休息,也就睡下了。
季复生有伤在身,又是路途劳顿,本是困倦异常,不想百里鼾声如雷,刚一睡着又被劈醒,往耳朵里塞满碎布也是无济于事,那鼾声既大又有穿透力,只被轰炸得痛苦不堪,心里暗暗同情着庄轻侯以后日子可怎么过,爬起身来,抱着被子打算到楼下大堂凑合一晚,蹑手蹑脚刚打开屋门,就看见一个人影立在门口,竟是凤双越。
黑暗中他侧影如水墨洇染,朦胧而优雅。
季复生本就半睡半醒,此情此境,以为自己犹在梦中,迟疑着轻声道:“双越?”
凤双越本不知自己为何深更半夜悄立于别人的房门外,此刻季复生短短一声呼唤,仿佛孤身夜行茫茫无终,却有了个同路人的熨帖与惊喜。
眸光一凝,微笑着拉起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