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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金蝉子看似叛逆无拘,但一心向佛,只求辩出个中真意,实则不通俗务的有些呆,季复生简简单单一句话,正中他所思所悟,已是反复冥想入了迷,只怕季复生下一刻掰个道理让他跳三途河,他也嚷嚷着“别拦我”利利索索的就跳了。
不甚赞同的看了季复生一眼,知他心中所想,摇了摇头,却也不阻着,只低声一叹。
季复生冷笑,道:“金蝉子想必不知,无数妖族宁当蝼蚁,不愿成佛。”
金蝉子尚且回不过神来,只本能的问道:“为什么?”
季复生道:“你虽游遍六界,却一直是佛子的身份与法力,高高在上不染尘埃,去妖界则个个畏惧,到冥府只怕阎罗天子都得礼敬三分,自然不会明白当妖做人的真正滋味……这样的参悟修行,只是隔岸看火水中望月。”
金蝉子隐有所悟:“那双足沾土走一遭,方能火中取栗?”
季复生携着凤双越的手,绕过他往三途河边去,一边淡淡道:“这我不知道。只不过要得必先舍,金蝉子一身法力,转眼便能成佛,能舍得下?”
凤双越无奈道:“金蝉子多保重罢。”
也不知道金蝉子听没听进去,待季复生吃饱喝足回头看时,那白衣芒鞋的身影仍然木头似的一动不动的戳那儿,倒为黄泉盛会添一怪景。
凤双越轻声道:“金蝉子只是罗嗦了些许,你又何必?”
季复生见阴风过处,金蝉子白衣单薄,心中亦有几分不忍,就为着尚未出现的五百年后的紧箍咒,如此引他入魔,自己跟那些看人脸生得嘲讽就贴一张乐挡上或者捅几刀的昏君有什么区别?
一时饮下一杯酒,低声道:“他不至就听我说的了吧?当真会弃了法力地位去当妖做人?”
凤双越点了点头,反问道:“若你听说我落入天庭或是灵山之手,命不久矣将形神俱散,需要你的千年内丹交换,你信不信?救不救?”
季复生一惊,酒意尽去,黑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视他:“救!”
凤双越嘴角勾起,笑得热烈又是满足:“你看,便是这个道理了。有执念必易迷惑,若是百里弃敖,必定不会信金翅大鹏会轻易受制于人,你却是毫不犹豫的信了,千年内丹也弃若敝屣。”
“你的执念就是我。”
季复生忍不住问道:“你也有执念么?”
凤双越邪气的一笑,凑到他耳边,吹了一口带着醇香酒味的热气,压低了的声音溅着火苗似的钻入心里:“你说巧不巧,我的执念刚好也是你。”
季复生被他经常性的恶劣逗得习惯了,很有几分免疫力,耳垂虽红,态度却能保持七殿司狱千年妖狐应有的镇定:“的确是太巧了。”
凤双越不甚满意的蹙眉打量他半天,意犹未尽,很想不依不然的继续挑逗下去。
季复生冷着脸:“不要无聊!”
凤双越无奈,只好作罢:“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要无聊,也得等赢了黄泉盛会,再好好的慢慢的无聊。”
不待季复生反驳,指着那个白衣身影,略带可惜却又有些兴致盎然的轻叹道:“金蝉子的执念便是佛法奥义。只怕这个如来心里最得意的弟子,就此被你诱下雷音了……罪孽深重啊复生,你可真不愧是轩辕坟的妖狐。”
季复生静静喝着酒,道:“可我并没有说谎,本真性情确是比任何神明仙佛都高贵。我也确实是宁可当这身负天诛的妖,朝不保夕命在顷刻,也不愿无欲无求无喜无悲的当一尊佛。”
“只不过将来金蝉子若身陷危难,肯定是要救上一救的……终归是我害了他。”
凤双越微笑着护短,表示不赞同:“谁说是害了他?你虽不通佛法,说的却是天地间的至理,醍醐灌顶当头棒喝,金蝉子应该感谢你才是。皇帝微服私访一百年,也比不得当真的平民百姓一年,世间疾苦众生百态,岂是冷眼旁观便能感同身受的?”
看季复生脸色仍有些瘫,道:“金蝉子活了数千年,只怕一丝的挫折都未曾受过,于佛法又怎会有所参透?你看,他连衣服都那么白!”
金蝉子的白衣衬在孽镜台光怪陆离的诡丽背景下,白得仿佛能发出光芒,季复生不禁笑道:“白得刺眼!”
凤双越端起今夜的第三杯酒,也是最后一杯酒,凤双越饮酒从不过量,无论何等醇美,三杯为上限,悠然道:“金蝉子若是当真受你一言所激,抛下佛子之身堕入红尘,倒是十分值得敬重,爱之深则执着,不执则难成大器,无论神或妖,不可执念过深,却也不可无执念。”
白骨杯中酒液鲜红,远处董束月紫眸华服,银发如月光,眼前繁华热闹逐渐变得模糊不真切,季复生抛开酒杯,不胜酒力,醉倒在凤双越的肩头。
第三日的各殿比试,季复生一路通畅的杀到最后,不出所料将与五殿苍氏二人对阵,看他结束停当,凤双越笑问:“你覆海珠修炼得如何?一直也不告诉我。”
季复生在群鬼山呼海啸般的激动狂呼中,安静的用一方软布拭擦着枪尖,抬眼看他:“你是不信我么?”
“信,我只是怕惊喜太大会承受不了,复生,我很脆弱……”
季复生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理他。
凤双越见他在青碧鬼火的掩映下,瞳孔微微有些收缩,眼眸漆黑中更有半透明的清澈流光,像是冰冷璀璨的钻石,眼神却是热热的,与满幽冥铺天盖地的激昂欢呼百般融合异常默契。
凝视他的眼眸,低声问道:“你喜欢这样的盛会?”
季复生并不遮掩,点头道:“喜欢。”
凤双越想起方才他银青长枪在手的从容与痛快,竟有一种微微战栗的心神俱醉,轩辕坟历代的狐妖都是魅惑妖娆的暮春柔风,季复生却截然不同,啸穿山峡大海的烈风一般,带着不容抗拒的锋利自由,绝非小小的丛林谷涧可以容纳伸展的大气恣肆。
而冰雪般的枪尖,划过惊心动魄的光影刺出的瞬间,便是以冥府海底漫长阔大的星河为背景,也稍显局促狭小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的留言都看了,启发良多,鞠躬道谢!
但因为昨晚很快活的码存稿,没来得及一一回复,见谅!
留言油菜花一朵又一朵,目不暇接,各种感慨……再次多谢
顺便集中回复几个问题
1、关于下蛋生子= = 这个,真没有……
2、关于那首民谣,已经有朋友回答,是汉乐府的一首,可以度娘或者Google之……
3、关于虐,握拳哈哈哈,铺垫了这么久,高潮终于快写到了,我要快活的下手虐了哈哈哈……
【再回答一个私人爱好的话题,谁说我不爱司马了!可是司马+张角不是神器啊,真正的神器是司马+备备或者张角+备备,或者司马+嘉嘉或者张角+嘉嘉嘛……3v3最近我们有个固定团队哦,胜率不是一般的高哦,可以来挑战!显摆一下!哼哼!】
化龙
凤双越伸手覆住季复生握枪的手,感觉到他的热度和力量:“我也很喜欢。”
的确喜欢,不光喜欢,更是晴空映日水在江河的轻松明澈:“复生,我真高兴。”
自从人世一趟眼睁睁看着他死在眼前,再度相逢时,便有几分执着刻意的将他保护在羽翼之下,一贯的珍惜宠溺之余,更添了小心翼翼的患得患失,此刻却是清风明月豁然开朗,季复生无论做人做妖,一直都未曾变过,自己是妖王金翅大鹏也好,人界废柴大叔也罢,他都从不需要依赖,从来就不是一尊一碰即碎的水晶人偶。
季复生莫名其妙,看他一眼,见他眼眸中全然的懂得和热切的激赏,明白其意,不由得隔着薄薄的银面具一笑:“高兴?崇拜我吧?仰慕我吧?”
凤双越忍着笑点头。
“那就多看两眼……看一眼少一眼。”
明明只是开玩笑,不知为何脱口而出的话语竟有不祥的一语成谶之感。
凤双越却浑然不曾察觉,迅速低下头,嘴唇轻轻触了触他的睫毛,低声道:“一切小心,去吧!”
季复生与卓远鹄双枪联手,击败苍池均与氏比,赢得十万厉魂,不大不小的爆了冷门。
一切尽在凤双越掌握,季复生果然驾驭覆海珠如有神助,破了苍池均的魃火。
但季复生祭出覆海珠的那一刻,凤双越却见了鬼一般,脸色惨白失色如沙漠中曝晒多日的白骨,竟站立不定,身不由己后退一步。
一只异常冰冷的手扶住凤双越的背,耳边是董束月蜂蜜般缠绵入骨的声音:“凤公子……你怎么了?”
董束月眼眸亮亮的含着笑,整个人像一朵剧毒的花,散发出浓烈绚烂的香气,凤双越有些茫然的晕眩,指着悬浮在三途河上骷髅聚成的比武场:“那是……”
“那是本殿司狱槐真的兽身幻化。”董束月柔声曼语,眼眸微挑,狐一般秀媚:“槐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