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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下,到底还是瞒不过去了丹。
回头看了一眼那浑身泛着寒意的王爷,浅歌多少猜出方才他与小姐之间诡异的气氛从何而来,只不想,王爷连让殿下前来探看小姐一眼的机会都不肯给,今天又怎会亲自告知小姐殿下的消息。
她自是不信他有这么好心,想在殿下临行前让小姐与殿下再见一面,那……
“我很好,只是昏睡些日,又并非大病一场。”华思弦见浅歌似有畏惧地回头询看那人,怜惜的同时心中冷意更深,淡淡看了那人一眼,心意已决:“既然是新的开始,便该有一个完整的告终。”
***
漫天的雪花成片成片地飘落下来,鹅毛般的旋转至半空再漱漱直落,打散在马车的顶蓬和光秃的树杆上,很快拾缀成大片圣洁的妆裹,结成晶营无瑕的蓬层和树冠。夹答列晓
踩着白雪刚刚铺成的绒毯,黑底银白的华贵长靴用沉稳的步子一路踏出整齐有力的印子,即使天空的雪花依旧卖力地填洒,亦需费了些许的劲儿才将那些印子一个个抹平。
浅歌抱着暖裘一路小跑着跟在后面,看着身前兀自将小姐包裹得片风不侵的男人半分不顾忌自身被落雪淋个满身、只霸道却又不胜温柔地亲自抱着小姐出门,心底滋味百感交集。
若说王爷对小姐,真正是再上心不过。
在小姐昏迷的这六十来个日日夜夜,即使王爷再忙再累,也日日必至小姐床前亲自照顾。那样曾经高高在上的冷酷男人,为了小姐竟能无微不至、事事亲为。
甚至其小心细致的动作常常让浅歌都有些自叹不如。
可偏偏又是这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了小姐,陷害了她与小姐此生最在乎的人。
若说是恨,她是恨他的。
恨他为人心狠手辣,竟对那样温文儒雅的太子殿下几番加害,不达不目的不罢手;恨他曾经百般利用小姐、利用她与小姐对他的信任,再一次狠狠地陷害了太子,连累了小姐。
可见他对小姐如此,却又常常恨不起来。
只恨世道无常、老天无情。
为何要让明明相爱的人互相折磨,为何要让明明至亲的人相互伤害。
为什么他们这些本该尊享无上幸福的人,要承受这许多的伤害与痛苦,要落得这般让人心痛心酸的悲惨下场。
而太子,曾经风华绝代、民心所向的前太子,她一心潜藏深爱的男子……
“为什么是海兰境?”经过漫长的沉寂,寂静无声的车厢里终于响起华思弦清冷如冰的声音。
此时此刻她们要去的方向是京效西澜亭——通往吉安古道的荒凉大道。
单独留浅歌在房内替自己更衣梳洗的当口,华思弦从浅歌半泣半忧的哭诉中得知这两个月来陵京所发生的一切。
原来那日,慕容烨为了护她早被白发男人重伤心脉、遍体鳞伤,却硬是不露痕迹地极力将她牢护在怀,直到抱着因巨大震荡而昏过去的她安全交付到崖下的慕容祚等人手中,才心力耗尽、力竭晕死。
之后直到众人返京,他的伤也不曾好转,愁得宫中太医连续大半月战战兢兢、寝食不安地轮番使尽毕生心血,才免强将几欲不治的太子医好。
饶是如此,太子还是落下心脏衰竭之症,经太医宣告无力为治,只得长期靠药物为济,方得续命。
自此曾那般俊雅绝伦的天娇之子一朝落得如此惨境,本已令人感伤不已。却不想恶运并未因此而熄。
凰山之事无论皇帝、慕容祚亦或是慕容烨皆是心知肚明,慕容烨因此而遭遇大创皇帝心中虽急,却也恼他不堪大任,竟为了一个女人而将自己伤到如此地址。
更震惊火岚公主澹台沁舞于那场变故中竟意外身亡,此消息更是风一般很快传了出去,偏巧刚刚先前参加公主大婚典礼的火岚国五皇子离境不远,闻此消息当即惊怒交加,又二度杀回风暖要求皇帝给出其皇妹意外身亡的真相,同时飞信传书回火岚国,将此噩耗告知火岚皇帝。
随后火岚朝野震惊,举国哀伤。
火岚皇帝当即惊跌朝堂,而后几乎不顾理智地当场便要率兵出征,欲替爱女讨一个公道。
所幸其尚保有一丝理智,又有一众大臣从旁相劝,这才缓了一缓,改为当即修书一封,要求风暖皇帝在十日内给他一个交待,否则两国将兵戎相见。
这时距华思弦她们自凰山回京刚刚半月、慕容烨的伤刚有起色之时。
皇帝慕容锦深知此风声走漏得如此之快必有隐情,可陷于两国战事之间已来不及顾及其他,一边答应火岚国主十日内定为此事作个交待,一边暗自整兵以备不时之需。
之后的事情,不需浅歌详说,华思弦也能猜个大概。
作为风暖手握重兵、威名远播的兵马大元帅,身为康王的慕容祚自是责无旁贷,为国效力。
可偏偏他的身份又是让人如此忌讳;尤其,让皇帝几乎寝食不宁。
凰山一事,为了她,慕容祚已与皇帝表明了对立立场,如今便是二人想要再维持貌合神离、父慈子孝的情景,也多少有些隔陔。
好在父子二人皆是政治高手,即便全天下人都看出了皇帝与康王不睦,彼此也能淡定无波、拂风化雨,协力扮演着一如既往的角色。
只不过,在看似合力对外的背后,父子二人彼此互相利用又相互算计,最终因皇帝年事已高、体力不济、忧虑过胜而病倒告终。
而后其不得已对重伤在身、眼看争位无望的太子失望摇头,终在火岚国出兵讨伐的前一刻,宣判慕容烨自身因过失至栖霞公主丧命,而其也因险些为国家带来战争祸端之责,同时废去太子之位。
至此,慕容烨成了风暖皇朝的第二位废太子!
一切的一切发生得如此突兀,却又是如此顺理成章。
仿佛一切皆在谁的掌控之中,从开始到结束,仅仅两个月零七天。
那七天,是皇帝对华思弦痛下杀手、布下一切天罗地网的时候。
可笑到了最后,却不知是谁先起了念,先动杀机?又是谁早已预料了这一切,使了招将计就计、引君入瓮?
只不过施计也好,就计也罢,那人再一次地将她作了谋取江山的筹码……
江山与她,江山为重。而她,不过是战争过后温儒的暖茶,只须着手捧着,便能飘香不断。
呵……
可他似乎忘了,再烫的茶都有凉的时刻,何况她的心,早已死去。
“是父皇的旨意。”对面的男人沉默半晌,方有此一句。
无法拒绝他抱她上车,却待到了车厢,她执意坐在他的对面。
不是不冷,也不是不希望一双暖手可以暖化几乎成冰的小手,却只是不愿意再与他有所碰触。
华思弦觉得,在历经这么许多的事情之后,哪怕连看他一眼,也是多余。
听到他这几乎算是可笑的回答,她竟没有控制住,笑了,“王爷,皇上的病怕是好不了了。”
轻若蝶扇的一笑,于沉寂黯淡的车厢分外清晰,却转瞬即逝。
如那不可一见的昙花,惊艳绽放的刹那便倏然凋落,分外让人珍惜渴盼,却又半点希求不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新生,回到陵京(宫廷篇)
更新时间:2013916 12:16:43 本章字数:3293
此刻慕容祚的心情便是如此。2
明明希望她一直这样笑着,却又清楚地被她笑声中所隐含的讽刺戳中心尖。
不疼,却每一下跳动便刺挠一下,让他想拔,却又无从拨起。
原来爱一个人的感觉,是如此的抓心挠肺。
他明明想狠狠地将那张写满不屑的俏脸揉成一团,再重新捏出一个温柔甜美的娇笑,将那双水波粼粼的美眸里映出一片柔情,却偏偏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樯。
他与她之间,已经横梗了一座凰山至陵京般遥远的距离。
对面的人长久地没有回应,似是对这个问题不予多谈。
华思弦也不介意,对他们这对皇家父子之间的丑陋恩怨根本不想理会,之所以关心这个问题不过是为了证实一件事劲。
而他不答,显然她的心中猜测已得到印证。
“想必再过不久,我便须唤王爷一声陛下了。呵,不知未来的陛下可否成全我的一个小小请求。”轻嗤一笑,她淡漠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洌渗人,却激得幽暗的车厢乍然迸射起一道锐利森光,牢牢紧锁住对面兀自面色如旧的清丽女子。
这束光不是来自别处,正是端坐华思弦对面半天未曾吭声的慕容祚眸中所射。
窒幽车厢内,她的话有如一道杀人不眨眼的催命之符,令他心头的刺骤然间变成锋利寒剑,极快地割裂一颗鲜红心脏,瞬间痛得他双手不由自主紧攥成拳,不受控地发出“咯咯”刺耳声响。
但见他深抿薄唇、呼吸骤重,幽冷寒眸中迅速灼跃着恼怒火光,清楚映亮他此刻一张铁青俊脸,正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华思弦,你休想!”
没有否认她的臆度,亦未问询她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