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八八书城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月满西楼-第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经过一段跋涉,中午总算和医生一齐赶回了家里。孟雷仍然昏迷不醒,似乎烧得更高了。医生诊断之下,判定是急性肺炎,留下了一星期的药量,并交代霭如小心照料,如果烧得太高,必须经常用冷手巾压在他的额上。预计完全康复,起码要三星期。医生走了之后,霭如对著孟雷怔怔的发了好久的愣,才自言自语地说:

“这算怎么回事,凭空从天上掉下来这么一个病人让我服侍!”可是,父亲却慈悲为怀,认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所以对这位病人还特别关心。也因为这件突如其来的事一打岔,使父亲丧子之痛淡忘了好多,那因抑郁而发的病也减轻了,居然还经常来探望孟雷。孟雷高烧足足一星期,时而昏迷,时而清醒。霭如守在床边,喂开水,喂药,换冷手巾,常忙得没有时间梳头洗脸。孟雷有时醒来,总是叹口气说:

“我对你讲一切的道谢话都是多余,没想到我会给你带来这么多的事!”霭如总是笑笑,什么话都不说。第七天,孟雷的烧退了。早上,霭如给孟雷试了温度,满意的笑著说:

“恭喜你,逃出病魔的手掌!”

“我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霭如对他做了个鬼脸,笑著说:

“或者我该谢谢你,你这一病倒把我父亲的病治好了,他现在全心都在你这个‘可怜的出门人’身上,把我哥哥都忘了。——啊,你在我们家住一星期,我都没有办法通知你家里的人,你家在哪儿?”“北平。”“你到乡下来干嘛?”“看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扑了一个空,碰巧他到北平去了,结果还遇上一场大雪,害一场病。”

“冬天看朋友,兴致不小。”

“只为了他来信说,‘园中蜡梅盛开,香传十里,颇思故友,愿花下品茗,夜间抵足而眠。’我这一发雅兴,差点把命送掉,但能因此而结识你,却是意外的收获。”

“哼!别忘了,你并不是一个被欢迎的客人,如果不是爸爸拆穿了我的谎言,你恐怕早倒毙在雪地里了。你想欣赏蜡梅,我们家后面就有好几棵,等你病好了,可以大大的欣赏一番,也免得此行冤枉!”

“此行再也不会冤枉了!”孟雷低声说,彷佛说给自己听似的。“好,你专心养病,我不打扰你,再见!”霭如对他挥挥手,向门外步去,到了门口,又回过头来说:“我忘了问你,你家有些什么人?要不要我写封信通知他们?”

“哦,不用了!”孟雷说。

霭如走出了屋子,关上了门。孟雷却对著她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三个星期过得很快,孟雷的病好了,春天也来了。枝头野外,一片鸟啼声。霭如在这三星期内,和孟雷谈遍所有的天文地理,音乐艺术,诗词歌赋。春天感染著她,一栋房子里就听到她的笑语声,屋前屋后,就看到她轻盈的影子在穿出穿进。她影响著全屋子里的人,父亲的笑容增多了,孟雷的眼睛比以前更深更亮,连老周妈都眯著她视线模糊的老花眼,望著霭如的背影呵呵的笑个不停。这天早上,霭如从屋外跑进了孟雷的房间,她穿著一件白色的封口毛衣,墨绿的西装裤,头上扎著块彩色围巾。手也握著一大把梅花,一面跑,一面高声的唱著:“雪霁天晴朗,蜡梅处处香,

骑驴灞桥过,铃儿响叮当,

响叮当,响叮当,响叮当,响叮当,

好花采得瓶供养,伴我书声琴韵,共度好时光!”

唱完,一眼看见孟雷懒洋洋的靠在床上,手里拿著本《花间集》。就把梅花对著孟雷的头砸了过去,一面喊:

“你还不起来,你不是要看蜡梅吗?赶快跟我去,满山遍野都是!”孟雷无法抗拒的站了起来,跟著霭如走到屋外。外面的雪早已化完了,阳光在大地上洒下一片金黄。孟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霭如已经向后面山坡跑了过去,孟雷在后面追著,霭如回头笑著喊:“看你追不追得上我?”

她的围巾迎著风飞舞著,一面跑一面笑。山坡上果然有著好几棵梅花,霭如在梅花中穿梭奔跑,孟雷在后面追赶,受她的传染,也不由自主的笑著。忽然,霭如在一棵梅花下面停住了,微笑的望著他。孟雷赶过去,也微笑的望著她。然后,她的笑容收住了,用手玩弄著他领子上的一颗钮扣,轻轻的说:“累吗?病后这样跑?”

孟雷深深的注视著她,她的面颊散布著红晕,长长的睫毛微微向上翘,一对深而黑的眼睛正从睫毛下向他窥视著。他低低的说:“霭如,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嗯?”她没有动。“我结过婚,有太太,而且有一个两岁大的孩子。”

他等著她的反应,但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移动。

“我是在父母之命下结的婚,但她是个好太太。”

她仍然没有说话,只移开了身子,用手指轻轻的划著树干。沉默在他们中间蔓延著,好一会,他问:

“你在想什么?”“我在想,三星期以前,我正在灯下念‘谁伴明窗独坐,我和影儿两个’呢!”“现在呢?”他问。“现在该念‘只恐好风光,尽随伊归去’了!”

他不说话,又沉默了好一会,她猛然抬起头来说:

“风太大了,该回去了。”

说完,没有等他回答,霭如一溜烟跑开了。

第二天,孟雷辞别了霭如父女,回北平去了。临行,他没有和霭如说任何一句话,只轻轻说了声“再见”。霭如也一语不发,靠在门上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她手里握著他留给她的地址,等到他的背影看不见了,她就抛掉了手里的纸条。但,纸条是抛掉了,抛不掉的,是无尽的离愁和一份没有希望的恋情。半个月后,霭如也来到北平,考进了北大的春季班。因为女生宿舍住满了,她在校外租了一间屋子,房东是个老太太,带著儿子儿媳妇住在一起。她开学一个多月后的一天,她刚回到家里,房东老太太就对她神秘的一笑说:

“有位先生来看你,正在你房里等你呢!”

霭如推开了门,孟雷正坐在书桌前面。她关上门,背靠在门上。他们彼此默默的注视著,她先开口:

“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在北大录取名单上看到你的名字,地址是到学校去问的。”她不语,又沉默了一会儿,他说:

“你瘦了!”“你也是。”她说。他站起身来,走了她面前,用手捧住了她的脸,深深的注视著她的眼睛,低沉的喊:

“霭如。”然后又一叠连声喊:“霭如,霭如,霭如。”

霭如闭上眼睛,泪珠在睫毛上颤动,嘴里喃喃的说:

“不要对我说什么,我不管明天,也不管以后,在我可以把握住今天的时候,我只要今天。”

就这样,在“不管明天”、“不管以后”的情况下,他们密切的来往著。夏天过去了,秋天来了。他们到西山看过红叶,到北海划过小船,生活彷佛是甜蜜而温馨的。霭如从不提起孟雷的妻子和孩子,孟雷自己也避免谈起。经常,孟雷在晚饭后来到她的小房里,和她共度一段安宁的时间,深夜,才怏怏而去。房东老太太常笑著对霭如说:

“李小姐,什么时候吃你的喜酒呀?”

可是,每当孟雷走了,霭如却多半是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等天亮。这一份凄苦的恋情咬噬著她,但她却决不能、也不愿摆脱这份感情。秋天,父亲去世了,这消息大大的打击了霭如,比哥哥的死更使她伤心。接著信之后,她像个孩子似的大哭了起来,她感到命运太不公平,在一年内夺走她的两个亲人,而现在,她是完全的孤独了。在她的小屋内,她疯狂的砸碎了一切可以碎的东西。哥哥的死,父亲的死,和孟雷那份不会有结果的爱情,这一切都打击著她。房东老太太企图劝解她,却毫无用处。正巧孟雷来了,从房东老太太那儿,他知道了事情的原因,他关上房门,想要安慰她。霭如却把所有的悲哀、愤怒、痛苦都一股脑的倾倒在他身上,她爆发的对他大喊:

“孟雷,你来了!你来做什么呢?不要想安慰我,不要想劝解我,回到你太太身边去吧!我讨厌你,我不愿见到你!你为什么不离婚?一方面你拥有一个‘好太太’,一方面你和我谈情说爱,你想把我置于什么地位?你自私,你卑鄙,我不要见你!你走吧,快走!”

孟雷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口,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霭如提起他太太,第一次听到她的指责。由于这些话虽刻毒但却是实情,他不能辩白。转过身子,他预备走出去,霭如却尖声的叫:“孟雷!”孟雷站住了,霭如扑进了他的怀里,把头埋在他胸前,哭著说:“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孟雷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