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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进这村子,杨叔就不说话了,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应该是睹物思人,想到了他死去的父母。来到那口水塘边,车停了下来,我们下了车,杨叔,杨老爷子,小晴,三人走在最前面,雨馨和凌纪天跟在后头,再然后是师父,向风和那个冉族巫师,我跟晨星则走在最后。我不知道雨馨和凌纪天一路上是怎么相处的,反正,两人看起来挺亲近。
“阿冷。”晨星低声道。
“怎么?”我问。
“我知道,对于昨天下午的事,你很自责,但感情不是你所能控制的,当初是我,用意念祷告的方式,使你喜欢上别人,如果你对雨馨的痛苦心里面毫无触动,漠不关切,那你就不是我认识的阿冷了,总之…总之到时候,你要好好对雨馨…”
晨星说的‘到时候’,指的是她死了以后。我没说什么,心里面也不再纠结,因为我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晨星无法生,我就陪她一起死。但在这之前,我会协助师父,对付雨馨父亲他们那帮坏人,揭开雨馨身上的谜,并且想办法唤醒她以前的记忆,使她得以和凌纪天相认,有凌纪天陪着雨馨,她就不会再那么孤单了。这样,我就可以安然赴死了。我忽然觉得,死对我来说倒是一种解脱,既然生的痛苦,无法抉择,不如就死吧…
师父说的对,把握有限的日子,不要忧郁,愁闷,只要活一天,那就快乐一天…
“别瞎说,不会有‘到时候’的。因为奇门法术在施展之前一旦透露,有可能就不灵了。师父做事太稳重,不让我告诉你,但我不忍心见你难过,有我和阿风两人协力护法,不灵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星你听着…”我低声道,“师父已经想出超自然的救你的方法了…”
“真的?”晨星眼睛一亮。
“当然。”我笑了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的星大美女聪明绝顶,我骗你不是找死么?就算我嘴上骗你,但我的心是骗不了你的,你可是研究心理学的,你没见,我现在一点也不纠结难过了么?因为师父能救你了,但这种法术有点麻烦,需要些时间来准备,总之,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就可以了…”
“阿冷!”晨星抓住我的手。
“嘘,嘘…师父要知道我告诉了你,我会被骂死了…”
“嗯嗯…”晨星连连点头,眼圈红红的,小声急切的道,“要是…要是我没有死,你就陪我去英国,好不好?”
“当然好啦…”我强忍着涌上来的眼泪,笑道,“我求之不得呢,做梦都会欢喜。”
“阿冷你真好…”晨星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呵呵…”
我用手背往脸上一贴的同时,扭转过头,眼泪差点就出来了。就听晨星小声道,可是,可是雨馨呢…
“星你看…”我指向水塘里的一对鸭子。
“什么?”晨星问。
“咦?我刚才明明看到这对鸭子在啄架,难道是我看花了?”
“你以为都像你呀,动不动就跟人啄架。”晨星拧了我一下,嗔道。
“呵呵…”
绕过水塘,我们来到杨叔家那座宅子,只见门口长了不少草,门上的锁已经快生锈了。
“哎呦,这宅子都废了啊,这还能住吗这个?”杨叔道。
“没事,打扫打扫,将就一晚吧,书军什么时候想回来住,我就出钱帮你把这宅子翻修一下。”师父说。
“还是我出吧。”杨老爷子说。
“别别…”
“行啦表叔,你就别客气了…”小晴说道,“我爸老嫌我笨,到时候你回来住了,我就不跟他过了,跟你过,给你当女儿,给你养老…”
“那我要是也嫌你笨呢?”杨叔问。
“你要是敢,我就把你搓直,再捏扁!”
众人都笑起来。
院子里也长了不少草,整座宅子看起来很荒凉,至于屋里,无论地上还是旧家具上,都蒙着厚厚的灰尘。我和几个年轻人拔草的拔草,打扫的打扫,终于使这家里看起来有了点人气。
距这村子十多里外有个镇子,也就是当初,我和向风联手,除那小邪煞的卫生所那个镇子。眼看不久天就要黑了,师父决定去那镇上买进山需要携带的,食品之类的东西,杨老爷子则要买祭祀的贡品,和师父一起去的。
晚上,我们把锅灶餐具清洗了,将师父二人买来的,菜肉豆腐之类,炖了一锅。用个大盆子盛了,众人团团围坐,一边吃喝,一边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凌纪天坐在雨馨旁边,连连给她夹菜。
“喂…”我碰了下巫师,“呜里呜噜,哇里哇里啦…”
那巫师惊恐的看着我,‘呜呜哇哇’的连连比划。由于吃的好,这巫师和刚从冉民之地被抓出来时,精神气色看起来变化挺大,穿着雨馨在四川给他买的衣服,除了语言不通以外,跟我们这些人相比,没多大差别。
我心里暗暗发愁,“师父,我们根本不知道怎么破那诅咒,去了有什么用?”
“过去以后再说吧…”师父道。
吃过晚饭,收拾好祭祀用的东西,我们一行十人,浩浩荡荡的往东北方向的那处乱葬岗子进发而去。
夜阑人静,月明星稀,晚风柔柔的吹着。一路上,谁也不说话,气氛感觉挺神秘。所谓乱葬岗,就是当初我和向风,雨馨,三人对付邪煞的那个地方。当时,如果不是遇上了‘天遁’,那晚怎么样,很难说。而‘天遁’的遁眼,就是杨叔父亲那座坟墓的墓碑那里…
月光下的乱葬岗,荒草凄凄索索的摇摆着。杨叔父亲坟墓的那座墓碑,比其它墓碑要高大许多,立在那里,显得很突兀。一年多没来,坟墓上又生了很多杂草。我们协助杨叔,清理去杂草以后,杨叔往那墓前一跪,‘咧咧’的哭了起来,越哭越痛,到了后来,简直像是要断气一样。晨星,雨馨,小晴,三个女孩儿,一边劝慰,一边掉眼泪。杨老爷子站在一旁,连连叹气摇头。
好不容易,杨叔终于止住了哭,将他扶起来,师父将贡品依次排开,烧纸焚香,我们每人都在坟前拜了几拜,那个冉族巫师见我们拜,也跟着我们一起拜。拜完之后,收拾东西,我们回到了杨叔家里。
师父看了看表说,“时候不早了,大家都早些睡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去太行山…”
由于床铺不够,三个女孩儿睡床,我们一帮男的,找来些麦秸,往堂屋和一间偏屋里一铺,席地睡的。我和师父,向风,三人睡的偏屋。为了让晨星相信我没有骗她,为了表现我不再纠结难过,晚饭时,我吃了很多东西。睡到半夜的时候,我迷迷糊糊感觉肚子不大舒服,醒了过来。借着从窗口透进来的月光,只见师父和向风正沉沉的睡着。怕吵醒他们,我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虽然我已决定和晨星共死,已经放开了,可是,一想到晨星即将不久于人世,我的心还是像刀割似的疼,再想到白天时,晨星听我说师父可以救她时的反应…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厕所里闷声哭了起来。
哭了好一会儿,我走出厕所,感觉心里面舒服了一些。揉揉眼睛,往四处一看,我不禁一愣,因为我看到,东边那座小屋有亮光…我们的东西都放在那屋里,深更半夜的,是谁在里面?难道是有贼进来偷东西?…
轻手轻脚走到窗前,透过破洞的窗户往里一看,我松了口气,原来是杨叔,背对着我,手上拿着根蜡烛,在那里翻东西。我心里面暗暗好笑,这个杨叔啊,可能是晚上没吃够,半夜馋醒,跑到这屋里找吃的来了。
我正要大叫一声吓一吓他,却忽然一下愣住了,因为我看到,杨叔从包里拿出来的,全是些糕饼之类的贡品…就在我愣神的时候,杨叔将那些贡品一包,转过了身,我急忙一闪,藏在了一棵树后。杨叔从屋里出来,朝师父睡的那屋子望了一眼,走了出去。我心里面十分疑惑,悄悄跟了上去。
出来以后,只见杨叔把那些贡品摊开,摆在了水塘边。我心说,是我多疑了,杨叔不过是出来祭拜他母亲的,因为他母亲就是跳这水塘死的。他选择大半夜出来,肯定是不愿被打扰,我便没出声。躲在暗处看了一会儿,终于,杨叔拜完收起了贡品。我以为他要转身回来了,正要叫他,却见他拎着那小包,顺着水塘往南而去,速度之快,简直难以形容…
我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我所看到的,回过神以后,我急忙追了上去。杨叔远远在我前面,像个鬼魅一样,穿街过巷。跟了一会儿,忽然间,杨叔身子一晃,不见了…人呢?
我战战兢兢来到杨叔消失的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