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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鬼。”师父说,“是婴灵,一种灵体。”
“我走的时候让你把那死胎埋到厂外面,你埋了没?”我问闫老板道。
闫老板抹了抹汗,点点头。
我让闫老板帮我找来铲子,然后让他带着我来到埋那死胎的地方。挖出来以后,只见那死胎还用纸巾包裹着,已经变臭了。我强忍着恶心,用铲子挑着回到厂里。
按那小花花当初所说,她是中午趴在自己工位上休息时梦到有个人进来踢了自己一脚然后流产的,因此,师父命闫老板打开厂房的门,带我们来到小花花的工位前。
夜晚的厂房里面阴森森的,一台台巨大的机器躲在灯影里,像是一个个冰冷的怪物。师父把所有施法需要用到的东西都带来了,一件件从包里拿出来,依次摆在地上。
我们还没吃晚饭,肚子都有点饿了,我跟闫老板拿过车钥匙,开他的车跑到镇上买了几只烧鸡,几斤卤肉回来,师父和向风已经起好了坛。坛桌是闫老板办公室里的那只小茶几,上面摆满符纸,那死胎就在符纸的正中。至于那些阴阳令箭,则插在师父带来的一个小竹筒里面。
我们在闫老板办公室里吃过东西以后,静静的等待着,夜越来越深,初时远近还有镇上工厂机器的叮当声传来,到了十点钟以后就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透过窗口朝外面望出去,只见月光把厂院照的一片亮白。我和向风,师父三人都静静的喝着水。闫老板一想到‘招鬼’就坐立不安,不停的问东问西。
眼看已到子时,师父说,“走吧。”
那闫老板不敢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硬起头皮和我们来到了厂房。闫老板伸手拉开电灯,被师父转身给拉灭了。
“不能开灯。”师父说,“否则灵魄不敢进来的。”
空旷的厂房里,说一句话都好像有无数回音一样,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一片漆黑,当时那种氛围,令我也不禁有些紧张了起来。
师父掐指推算出死门的方位,走过去打开一扇窗。
转过身以后,师父带我们来到厂房中的一处地方。
“你们就站在这里。”师父说。
“师父,不用我们帮你么?”向风问。
“见机行事。”师父说,“我让你们做什么再做,如果我昨天做的这些阴阳令箭管用,我依靠它们施展法术真的能够贯通阴阳的话,很有可能会发生不同寻常的事,或者出现不同寻常的东西,你们实在不行就闭上眼睛,不然的话记住,无论见到什么,都要沉住气,阿风,冷儿你们两个,没我的命令一定不能动…”
“我娘哎!”听师父这么一说,闫老板急忙闭上了眼睛。
“师父,难道说会很危险?”我忐忑的问。
“就是因为不知道危不危险,心里没底,所以我才这么说。”师父道,“我也是头一次施用这种法术…”
第八章 雨中重逢
我们这次要招的即不是鬼也不是魂,而是一个被我打散的灵体,师父说,那破散的灵体既不属‘阴’,也不属于‘阳’,它做为一种没有属性的特殊物质存在于‘阴’与‘阳’之间。如果打个形象的比喻,把阴和阳比作我们通常说的阴界和阳界的话,被我打散的那灵体此刻就位于连接阴阳两界的'奈何桥'上,既进不了阴界,也回不了阳界。师父要做的,是先将它从‘奈何桥’上招过来,还原它的‘本貌’,然后贯通阴阳,把它送到阴界里去,那样它才能变成真正的鬼魂,转入轮回…听起来似乎有点匪夷所思…
我和向风自然不会像闫老板那样闭上眼睛,连师父都是头一次施展这种法术,这么难得一遇的情况,二人都恨不得自己多生一对眼珠子,一对眨的时候,另一对睁。
师父这一次施法走的既不是禹步也不是罡步,而是后天八卦歩,从坎位起步,依次是:坎、艮、震、巽、离、坤、兑、乾,然后从乾再到坎。中间摆有那死胎‘肉体’的坛桌,就好比位于奇门九宫的中五宫里,师父围着它脚踏八方,每当走到西北,东南,也就是乾位,巽位这两个方位时,师父便会停顿下来,掐指捏决念念有词。
看了一会儿,我逐渐有点明白了,当时那个时间,死门落在巽四宫东南,在奇门起局的时候,无论八门怎么转,死门和生门必然是对冲的,死门在巽四宫,不用算就可以知道生门必然在乾六宫。死门和生门五行都属土,死门为阴土,生门为阳土;‘土’是构成‘界’的物质,如果把死门比作‘阴界’,生门就相当于是‘阳界’,师父每停在死门和生门位时掐指捏决都是在请神,依靠神助,催发出‘阴气’和‘阳气’,通过循环走动,把死门的‘阴气’带去生门,生门的‘阳气’带去带去死门,通过阴阳混沌气流旋转所产生的吸力,把坛中间那死胎的灵魄给吸来……
我已经忘了害怕,越看越舍不得眨眼,直到师父越走越快时,我才开始紧张起来,隐隐约约的,我感觉到一种旋转的气流,就像烟圈一样从师父那里扩展过来,从我身上掠过…
走着走着,师父猛然顿在巽位,从竹筒里抽出一道阴阳令箭,‘啪’一下子拍在了坛桌的东南角,然后转到乾位时,又抽出一到阴阳令箭拍在了坛桌的西北角。随着师父迅速移位,一道接着一道的阴阳令箭被拍在坛桌的两角上。
因为师父速度太快,围着坛桌旋转的身影在昏昏之中就像鬼魅一样,我忽然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当我把目光从师父身上收回来时,我突然发现,眼前的厂房和先前相比发生了变化,原本右侧离我很近的墙壁,此刻感觉格外遥远,并且很不真实,我心头有一种想要走过去推一推,看它是不是泡沫做的那种冲动。
就在我打算起脚跨步时,我想到了师父所说的话,急忙忍住了。这时候,向风用手肘轻轻碰了我一下。我一惊,扭过头,朝左前方一看,我差点没‘啊’的一声叫出来。
因为我看到,从师父打开的那扇窗户里,有一缕似烟似雾的东西飘进来…难道这就是那死胎散掉的灵魄?我头皮一阵发麻。
那烟雾丝丝缕缕的进来以后,迅速就被师父制造的‘气流’给吸卷了过去。
当再没有烟雾飘进来时,师父大喝一声,冷儿,阿风,站着别动。然后,师父一个翻滚跃到了距那坛桌两三米开外,迅速用四方神符镇住了坛桌外围的东南西北四方。
那些‘烟雾’被封锁进四方神符所包围的范围里,越转越慢,最终凝聚成了一团。眼前这团烟雾,同我那天晚上通过镜子看到的那团一模一样,有一条小小的尾巴…看着它,我并不害怕,而是心里有一种无限怜悯的感觉。这是一个还没有成形的孩子的灵魄,它本应该作为一个人来到这世间的…
‘烟雾’在坛桌上方蠕动旋转,突然,我发现那坛桌上隐隐约约有一个黑黑的'洞'…烟雾团越转越低,最终钻进'洞'里面,随着那洞一起消失了。师父撤掉坛外围的四方神符,啪’的一下子拉亮了电灯,我打了个激灵,就像从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里面苏醒过来似的,觉得四周的一切都很陌生。
“成功了。”师父浑身已经被汗给湿透了,疲惫的说。
说完以后,师父撤掉坛,拿起那死胎,走到厂院里一把火烧掉了。
事后师父告诉我们,在融合在一起的阴阳气流的作用下,厂房里变成了一个阴阳混沌的世界,因此,我们可以用肉眼看到超乎常规的事物。坛桌上那个‘洞’是被阴阳令箭驱动气流贯通的界口,如果我和向风胡乱走动,一个不对,很有可能会被坛桌上那个‘洞’把魂魄给吸进去。
制作阴阳令箭,超度婴灵,透支了师父不少的体力和精力,回到镇上以后,师父就去后院闭关了。这一天,向风在家里陪师父,我去了到市里的二手车市场,左看右看都没有买到中意的车。
中午时,我跑到一家饭店饱餐一顿,决定先打车回去,买车的事过一段时间再说。从饭店出来,只见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雨,我在微雨中沿着街面走了很远一段路才打到车。
当我拉开车门正准备往里面钻的时候,我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一道熟悉的目光朝我射过来。
开车的是个大娘们儿,不知道是因为下雨还是更年期,没好气的冲我吼道,“喂,你到底上不上?”
我没搭理她,四处搜寻那道目光,猛一抬眼,我终于和那道目光对在了一起,我看到了白小姐。她打着一把雨伞,站在马路对面,也在看我。我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下子,心里涌动着一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