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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虹想了想,也忍不住勾起唇角来:“有时候我觉得,是不是我爹本想要个女儿?”
“哈哈!那也说不定!”胡斐也仰起头向空中望着,神情变得有些悠远,“不过你看我和四叔,其实一年见不上几面,见了也不一定说什么正经事。可是我走到哪里都觉得安心,就好像有个人一直在家里等你似的。”
“不过,四叔会给你讲胡伯伯的事吧?”
“我虽然把四叔当成爹爹,但是四叔一直要我记得,我的亲生父亲是个伟大的人,是个英雄。所以四叔只给我讲我爹的事,可他自己的事、他怎么带着我漂泊江湖、怎么断了一条手臂……他都没有讲。”胡斐笑着拍了拍陈虹的肩膀,“当爹的都不喜欢在儿子面前吹嘘自己,更何况陈叔叔——你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脾气吗?”
“我……”
“别多想了。”胡斐蓦地打断了陈虹的话,“我明天就去给我爹上坟,然后咱们一同启程!”
“啊?去哪儿?”
“怎么,你还不想回家呀?”胡斐这一次就不客气地拍在陈虹的头上,“快点收拾着,咱们早些去迎苗伯伯,省得他们来回奔波!”
对胡斐的决定,平四自然毫无异议。第二天众人就先到胡一刀夫妇墓前拜过,而后一同前往甘肃天水。路上非止一日,已到陕西,恰和正往东行的苗人凤夫妇相会,便说了缘由,一起掉头向西。
苗若兰自知这次偷偷离家,必然被父母责骂,平日里最爱说笑的,这个时候也蔫了下去,似乎想躲在众人背后不被父母发现。苗人凤见了就是一笑,径自去找平四和胡斐聊天,苏卿却瞥了苗若兰一眼,淡淡道:“过来。”
“娘——”
“哼,还记得有娘!这么多哥哥护着你,你不是得意得紧么!”苏卿终究是板不住脸,训了两句,就把苗若兰拉到怀里来,像要仔细察看她有没有哪里和之前不一样的。苗若兰就放下心,挂在母亲身上撒痴撒娇,又叽叽喳喳讲别来情形,种种新鲜事物。苏卿听她十句里倒有八句带着“承志哥哥”,不由得目光就落在旁边的徐承志身上。
“苗……伯母……”徐承志被她一双眼盯得浑身不自在,又不好躲,只得上前行了个礼,垂手侍立。苏卿向徐承志上下打量一阵,忽地笑道:“你叫的什么苗伯母?当年我跟你爹吵也不知吵了多少回,和你娘却还投缘,你倒是叫一声阿姨吧。”
“这有什么干系?”苗人凤不解地一笑,“咱们家这几个孩子,叫伯母还是叫阿姨,他们自己也未必分得清楚,你还要一一立起规矩来不成?”
“我也不是要立规矩,不过叫伯母的算是你苗家的亲戚,叫阿姨的呢,就算是我的亲戚。总要叫两边人都差不多,我才舒服。”苏卿半真半假地瞥他一眼,“不然我没有娘家人,还不都叫你欺负了去!”
“哎哟,爹爹哪敢欺负娘呢!娘三天不欺负爹爹,我们都替爹爹念阿弥陀佛了!”苗若兰说罢就一缩身躲到了徐承志身后,向苏卿吐了吐舌头。苏卿知道奈何不得她,便只横了一眼,骂了句“没良心的小丫头,就只会偏心眼向着她爹”。
苗人凤正笑着,一眼看见陈虹神情怔忡,就向胡斐投去疑问的一瞥。胡斐回了个眼色,便道:“苗伯伯,陈叔叔还好吗?”
“我说这小子一直魂不守舍,原来是为这个!”苏卿立刻接口道,“这时候不提他一句话不说就跑出来了?连兰兰、还有周绮姐姐都劝他,他只是不回去,我道他心里没有这个爹呢!”
按陈虹本来的性子,被这样抢白了总要分辩几句,顶不济也会甩个脸色,但这时却默默低下头去,似乎不敢面对苏卿的目光。
此后一行人仍是加速赶路,终于在年关之际回到了甘肃天水。往年众人都是聚在沧州平四家里,这还是头一回在西北过年,都觉得新鲜有趣,男女老少都忙碌不休。陈虹这样回家自觉尴尬,但进门时只看到母亲霍青桐向自己淡淡点头,倒像头一天还见过面似的,也就糊里糊涂地和众人一起安顿了。但陈家洛却一直没有露面,众人担心他身体不适,也就不敢打扰。
到年三十晚上大家吃年夜饭,陈家洛还是没有出席,只有霍青桐和程灵素张罗着捡了几样菜送到房里。陈虹再也忍耐不住,丢下筷子就跟了过去。
他到房门前时霍青桐两人已退了出来,看见他只是会意地一笑,便即离开。陈虹突然紧张起来,心里只是砰砰乱跳,也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才鼓起勇气敲了敲房门。
回答他的只是一声轻咳。
陈虹只好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旁圈椅中的那个人影,却发了半天呆,才慢慢走到椅旁跪下。
“爹,我回来了。”
以陈虹往日经历,他父亲对他从不多话斥责,只是轻飘飘的一个眼光过来,便压得他站不起身,就这么跪上两个时辰也是常有的事。但他正低着头,就觉得肩上被轻轻拍了一下。
“起来,陪我坐一坐。”
“啊?……是。”
陈虹有点懵懂地起身坐到桌旁,双手紧紧地撑在膝上,才敢抬头向父亲看上一眼。这一眼,竟对上了陈家洛含笑的目光。
“爹……”被这目光搞得战战兢兢的陈虹低声开口,“你是不是很生气?我——”
“嗯,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
陈虹吃了一惊:“爹,对、对不起,我应该早点——”
“你一直跟着你胡大哥,是不是?”陈家洛的语气仍是淡淡的,却立刻阻止了陈虹的表白,“他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早已经名扬天下了。”
“我!”陈虹猛然站了起来,“原来我还是做什么都不对!其实你早就看我不顺眼,想把我赶出去了吧!早知道这样,我为什么还要回来!”
他发泄了一阵,见陈家洛只是微微闭上眼睛,不再理他,更觉得气闷,几步跨到门前,摔门而出。
此时已近子时,远处人家似有等不及的,早把鞭炮放了起来,噼啪炸响中偶尔夹杂着流星焰火拖长了尾巴的“丢——”“丢——”声音,正是热闹的人间景象。陈虹这七年来居于汉地,对新年也有了个大致的概念,知道这正是家家户户团圆围坐守岁的时候。想起这年来经历,便觉得光阴如水,转瞬即逝,不由得就转回身去,看着那扇不曾关严的房门。
那门内烛光照得很亮,但映在窗上的人影却一直没有动过。陈虹轻轻地走上前,从虚掩的门缝中向内望去,见陈家洛仍然静静地坐在那里,但已经转过头来,一双眼睛只是定定地看着那扇门——看着陈虹刚才离去的方向。站在黑暗中的陈虹看到他的目光,才发现那目光中充满了眷恋。
于是陈虹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就再次推门走进房中。
陈家洛的身子明显颤动了一下,但脸上渐渐露出笑容。
“外边……太冷,”陈虹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朵,“再说这大半夜的,我也不能就走啊!”
陈家洛笑着微微点头:“坐吧,再陪我一会。”
“阿塔,”陈虹想了想,就坐在了陈家洛身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指,“我陪你的时间太少了。”
“是我的错,我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陈家洛没有看儿子的神情,却把视线投向桌上的烛火,仿佛在回忆多年以前的事,“我对你阿娜和你……亏欠得很多……”
“阿塔,不是这样的!”陈虹的手握紧了一些,“能做阿塔的儿子,我很高兴。”
陈家洛没有回答,渐渐地闭上眼睛,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稳。
陈虹自然并不知道,这是他父亲几个月来第一次如此轻松安祥地入睡。
这一次过年因又多了周绮、徐承志母子,显得更加热闹,众人只恨不得长聚不散。陈虹自那日起几乎天天陪在陈家洛房中,也不管他脸色如何,只说“我过了十五自然离家,独自去闯天下,十五之前你打死我我也是不走的”。陈家洛心里自然高兴,但他的性子素来深沉,当着儿子就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平四则一直挂记着胡斐的婚姻大事,趁着众人齐全之时,就郑重向陈家洛提亲。陈家洛向身旁的程灵素一瞥,就笑道:“这事我是乐见其成的,就只怕两个孩子自有主意。”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平四拍了下大腿道,“要听小娃儿们的意思,这事啰嗦到什么时候去!”说着就狠狠瞪了胡斐一眼。胡斐本想开口的,被这一眼生生堵了回去,只好低了头不作声。程灵素却突然道:“我不嫁胡大哥。”
“咦,灵儿!”平四惊讶地望着她,“你、你这是成心要让四叔生气来着?”
“我……”程灵素在众人关注的目光下有些发窘,但仍然坚持说了下去,“我师父只有薛师姐和我两个徒弟,我当以继承师门、发扬药王医术为重,实在是……无暇顾及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