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心中虽惊,手上却自然而然有所反应,身形转动间剑尖迅捷无比地向前点出,正是一招“雪中奇莲”,眨眼间连击四次,四支暗器尽数击落。他兀自防备着对方再发射暗器,但这一次那人当真垂下手来站定,冷冷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还想问你呢!”霍虹哼了一声,“你明明是汉人,为什么要跟那些愚蠢地违背真主意愿的回人在一起,找汉人的麻烦?”
“哈哈哈!”那人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中却充满了怨恨,然后用那支已剥落了外层的纯金短棒指着霍虹,“你这个年少无知的回人!别人占据了你的家园,奴役着你的族人,迫使你们年年纳贡、岁岁征丁,还掳走你们族中的圣女充作后宫,你居然是非不分,去帮助这些侵犯你们的人!”
“你、你说什么?”霍虹愣了一下,听他话中直指清廷,不禁心生疑惑。果然那人续道:“谅你也不晓得,你前日保护的那个年轻人并不是汉人,更不是什么客商,他是满清乾隆皇帝的十五皇子,名叫永琰!”
“真的?”霍虹脱口而出。他倒是猜到那青年“王琰”颇有来历,看样貌也不像寻常商人,举手投足间都有些举重若轻的气度,但再怎么也没料到竟是皇家血脉,千金之体。怔忡了半天,喃喃道,“那……那他要是皇子,怎么会就带了两三个随从出来?也没有前呼后拥、官军保护?”
那人听出霍虹的惊讶,有些得意地点点头,放下那金棒踱了两步:“你这小子年轻识浅,又远居边陲,没见过乾隆皇帝下江南。——老子就是这个脾气,成天喜欢微服出游,美其名曰‘体察民情’,所以儿子也学了个十足十。近年来有传说乾隆内定了这十五阿哥继位,这是派他出来混些个功绩,要不是你从中阻拦,哼,我们岂非颠覆了满清大统么!”
“你要造反?”霍虹的眉梢高高挑了起来,“为什么?”
“满清鞑子占了我华夏江山,我们自然要反抗!你——就像你们回人,难道甘心为异族统治?”
霍虹慢慢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在回疆住到十二岁,我们的伯克、汗王,虽然说是朝廷任命,但都是我们回人,该哪族管辖的,就由哪族的族长担任。族里的长老和阿訇也都是有名望的、大家信任的人。至于我们的钱粮赋税,远远比被准噶尔统治时要轻得多,朝贡的都是回疆土产,也没有额外的无理盘剥。你说这就叫做统治、奴役……我们回疆的老人们都说,要是当初小和卓霍集占自立为汗王,统治回疆,我们受的苦还不知道要多多少倍!”
“你这个小子,简直是冥顽不灵!呵呵,看来就是霍卓部族圣女香香公主入宫为妃,你也觉得是光荣的事了?”那人恶毒地笑着,又向前走了几步,“当年霍卓部首领木卓伦、副首领阿尔斯兰在征剿和卓军的时候遇刺,木卓伦之女阿依帕夏不得不下嫁亲卫队长艾尼瓦尔,好令他继承族长之位——这些事,你也认为和清廷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什么?你说什么?”霍虹身子突然抖了抖,似乎要伸手抓住那人手臂,却被那人躲开了,“你的意思是……木、木卓伦和他的儿子……都是……”
“木卓伦虽然在和卓叛乱时归顺清廷,但皇帝还是忌惮他,因此暗遣武林高手刺杀。现在霍卓部族由个普普通通只会骑马射箭的汉子当首领,香香公主又入京为质,怎么还会违背朝廷的意愿?”
霍虹终于不顾一切地抓住了那人,手指死死地嵌进他肩膀当中去。那人就像没有知觉一般静静看着他,过了很久很久,才听到霍虹耳语般的声音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
“哼,看你这个年纪,怕是不知道红花会吧?”那人淡淡说了这么一句。霍虹却有些发愣,不自觉地放开手来,看着那人负手走了几步,仰面望着惨淡的月光。这时候霍虹才发现,那人的相貌十分秀气,尽管额头眼角都有些细密的皱纹,仍能看出年轻时必定是个美男子。“我姓余,当年在红花会中坐第十四把交椅,江湖上有个外号,叫做‘金笛秀才’。”
霍虹没有回答,似乎在记忆中搜寻着“红花会”和“金笛秀才”这两个词的隐约印象。那金笛秀才只道他没有听过,也不以为意,续道:“乾隆十五年,红花会十四位兄弟聚义于姑苏太湖,在老舵主于万亭率领下,在全国十八省发展会众,伺机起义。到乾隆二十四年正式举事,可说得上振臂一呼,天下英雄云集响应……只是回疆霍卓部翠羽黄衫背盟,新任总舵主陈家洛又调度失当,致使义军几乎全军覆没……天下仁人志士,空有驱逐鞑虏之心,却再也没能恢复元气,重振声威……”
他越说语声越是沉重,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与火的时刻里,目光也穿透空中,望到遥远的天幕。霍虹怔怔地听着他讲述,过了一阵才意识到他口中的“翠羽黄衫”指的正是霍卓部族的阿依帕夏,立刻大声道:“不对!你刚才说霍卓部木卓伦父子在追剿和卓的时候遇刺,不正是乾隆二十四年吗?翠羽黄衫为了保全族人,不与你们汉人反叛清廷的争斗响应,有什么不对?你口口声声说我族人为清人奴役,却又想让我们帮助你们抢夺政权,你——你还利用我们的信仰,挑起我们和汉族之间的争端!你的居心,难道比清人好到哪里去?你们那个什么红花会,都是这样的卑鄙小人吗!”
“你这个——”金笛秀才顿了一顿,脸上就又浮现起阴冷的神情来,“你既然这么糊涂,我们之间,就没有什么可多说的了!”
“不错!我跟你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我也没有什么话要对你说了!”
霍虹少年气性,还在恼他说了自己族人坏话,蓦地一阵尖锐寒气扑面袭来,眼角中扫到乌油油的箭身,忙仰身相避,手中短剑一立,斜斜上指,正是一招“提撩剑白鹤舒翅”。只听玎玎几声,那金笛秀才再次发射的暗器就被他拨打落地。
“苗家剑法!”
金笛秀才吃了一惊,竟忘记上前抢攻。霍虹便向后跃出数步,指着他道:“我说你是卑鄙小人!竟然暗施偷袭!”
“你既不为我所用,总不能留着你,又去坏我大事!”金笛秀才冷然道,手中金笛一摆,已连环攻出十余招。他对敌经验远比霍虹丰富,又狠了心连下杀手,要不是顾忌短剑锋利,早已尽占上风。看着霍虹气喘吁吁地应对,心下不免得意,轻声笑道,“小子,你又是什么人,怎么会使苗家剑法?你是苗人凤的后人么?”
“你……管不着!”霍虹回了一句,便闭紧了嘴,手中短剑舞得更加急了。他情知这次与前日打斗不同,已是到了生死关头,稍有不慎就会被面前这人灭口,是以全神贯注地应对。这紧要之际,多年来学过的武功全都在脑海里清清楚楚地映出,仿佛从没有过这般心地澄明,见招拆招不假思索,到后来纯然是信手挥洒,宛如奏乐者沉浸在自己的演奏当中一般。他也没有看到金笛秀才越来越吃力的神情,和望向他的无比诧异的目光,只是像平日里练功一样,把对方攻过来的招式一一精心拆解,乘隙反击。
又过了十数招,忽听“铮”的一声,竟是短剑剑身平平与金笛相交。霍虹想也没想地一转剑锋,当即又将金笛削断,跟着竟是一招刀法中的“沙僧拜佛”,斜斜劈下。他以剑作刀,本来失之雄浑沉稳,但他的短剑乃是剑中一等一的利器,这一剑劈过空中,竟带着尖厉的呼啸声。金笛秀才硬接了一招,手中半截金笛再断之际,转身跳出圈外,跟着发足急奔。
霍虹心里痛恨这人对自己回人同胞的利用和污蔑,虽不追击,手中再发铜钱暗器,分打上中下三路。金笛秀才上次吃过他这铜钱的亏,听到风声便跃起避让,但落地之时还是一晃,随即继续跑了出去。霍虹叹了口气,不再追赶,想了想就弯腰拾起地上被削断的金笛,径自回房。
王琰一行人则又过了数日才到玉门。果如那金笛秀才所言,他本来的身份是乾隆皇帝第十五子永琰,而跟随他的两个少年晓初、晓迟则是兵部尚书、总管内务府大臣福康安之子。那福康安是先孝贤皇后富察氏内侄,倍受乾隆宠爱,简直是当作自己亲生儿子一般看待。永琰则出自令皇贵妃魏佳氏,母亲原是汉军正皇旗人,后来才抬旗入满洲镶皇旗,又母以子贵,如今俨然是六宫统率。是以永琰对那毫无血缘关系、又建功颇著的表兄很是有些“那个”,却莫名地跟他这对双胞胎儿子极为投缘。三个正值青春的少年加上一个心思灵巧、又因朝廷查处盐茶亏空案受到牵连、发配边疆、两年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