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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随即响起脚步声,当先进来的正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身青莲紫色衣裤甚是利落,看步伐也像是会武的,却没带武器。福康安见了多少放心,看后面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是跟了自己多年的属下、江湖上人称“火手判官”的张召重,腰间是他自己佩剑,手中另持了一柄长剑,想是那少女的了。
福康安便压下心头火,淡淡笑道:“看你模样,也是武林中人,是哪门哪派的?这里是天下掌门人大会,你不知道么?”
“要不是掌门人大会,我还不来呢!”那少女哼了一声,“这位就是福康安福大人了吧?请问福大人,朝廷召开这天下掌门人大会,是什么目的?”
这是福康安早已准备好的题目,方才两次被人打断,都没有说成,这时候就换上了庄重的神色:“江湖中人虽然无官无禄,自给自足,相较寻常官商百姓都自由些,但终究是我大清的子民,应受大清律法约束。但江湖纷争、械斗杀人的自古不断,是大清天下安定的隐患。更有甚者,借门派帮会之便,非法结众,鼓惑人心,毒害百姓,称霸一方,欺压良善,这更是国家的毒瘤,非铲除不可!”
在座众掌门人听了就心下盘算。历来武林中开山立派,要想站得住脚,必得门派自有收入,连丐帮那样名义上说是叫化子的帮派,其实一样有田产商铺,不是光指着帮众真去乞讨的那几文。自古天下名山多有门派,也是地产丰富,能自给自足,又远离官府管辖的意思。各门派成了地主,就免不了有主佃相争的事,当了老板,所谓无商不奸,经营算计也免不了,这些还都算是情理之中。但一个门派在一地成了气候,就渐渐和当地官府有分庭抗礼之势,就是不涉黑道、杀人越货这些,也未必就全然遵纪守法,俨然都是一方地头蛇。这时候听福康安声色俱厉点了出来,心里都有点紧张,本是为了亲近朝廷才来赴会,要是被他设个鸿门宴一网打尽,那可真叫自取死路了。
然而福康安却轻松地笑了笑,续道:“方才所说,不过是朝廷宗旨,所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而已。与会各位都是朝廷精心选拔出来、惯有江湖威望的武林豪杰,朝廷向来对各位十分器重。只是大家分居各地,平素也没有太多相会的机会,这一次召开天下掌门人大会的意思,就是请各位来见见。除了我要代表朝廷向各位对武林和平安定的贡献予以嘉奖,不瞒各位,在下也是好交江湖朋友的人,对各位多是久仰大名,只是缘悭一面,这一次倒是要叫我好好做个东道,跟大家结交一番!”
众人当下松了一口气。且听福康安的意思,对在场诸人颇多器重,他是本朝第一当红权贵,这么客气恭敬,令众人心里都十分熨贴。何况他明说了朝廷对与会众人定有封赏,这一下子就有了官面的身份,跟那些江湖野鸡门派再也不能同日而语,不由得喜出望外,七嘴八舌地寒暄客套,感激谢恩,乱了好一阵子。
那少女一直站在当地静静聆听,这时候才轻笑了一声:“福大人初衷怕不是好的?只可惜江湖上诸多欺世盗名、横行不法之辈,朝廷只怕没办法一一鉴别。叫这等人混进大会里来,到时候再得了朝廷敕封,岂不是显得福大人、还有皇上识人不明么!”
福康安微微一惊,转头又看了一眼那老者,见他只是微笑着轻摇折扇,也不作色,心下稍定,沉吟着道:“你方才说是有私人恩怨,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借机诬告陷害?你指责有人横行不法,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证据我自然有!”那少女突然转身,指着末座的一人厉声道,“你先问问这老儿,十八年前做过什么亏心事!半年前又做过什么!他有没有横行乡里、鱼肉百姓、勾结官府、滥杀无辜!这样的人也忝着脸来参加什么掌门人大会么!”
这一下众人都是哗然,仔细看她指的那人,是广东佛山五虎门掌门,名叫凤天南的。有知情者心里明白,这是朝廷广撒名帖,撒到了这小小的五虎门头上,其实在武林中几乎没有半点名气的。至于这人在佛山乡里有何事迹,在场众人倒是没有一个知道。那凤天南却也不太吃惊,冷冷哂道:“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也来诬陷老夫!你是受何人指使?”
“指使?”那少女嘿嘿一笑,眼里充满了怒火,“西江边上的打渔女袁氏银姑!佛山镇的钟阿四一家四口!还有这几十年来被你欺压迫害过的佛山百姓!就是他们指使我来伸冤报仇,将你这老贼千刀万剐!”
“你、你……”凤天南定了定神,就下座向福康安一躬,“福大人,这女子不知道仗了什么人的势,竟然当众诬陷于我,还请福大人明鉴。”
福康安冷冷地扫了凤天南一眼,这时已看见他身穿黑缎团花长袍,平金底起暗青花外褂,腰带上琳琳琅琅挂了无数零碎,十足是个乡下土财主的模样。而且方才说“不知道仗了谁的势”,其实是当面把福康安扫了进去,可见其不知起倒。福康安平生看得起文人,看得起武夫,看得起士宦子弟,也看得起草莽英雄,唯独对这坐井观天的乡间土包子极为反感。当下在心里已经定了他三分罪,却分外平和地一笑:“哦,大会没开,先出了这么一段。也罢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一派门下,跟凤掌门有什么仇怨,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我叫紫衣,姓——袁,是跟的我娘的姓。我娘是佛山镇外打渔的,十八年前被这恶霸凤天南……欺负了,连我外公也被他家活活打死,我娘生了我之后,在族里容不得身,只好飘泊江湖,前几年也……过世了。这老贼居然若无其事,还来参加掌门人大会!这朗朗乾坤,大清国还有没有王法!”
福康安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这小小少女竟当众揭出一桩冤案,不由得又回头望了下那端坐上方的老者。见他对自己点了点头,心下会意,便转向凤天南道:“凤掌门,有没有这回事?”
凤天南看他还是和颜悦色地对自己说话,心里一松,料想他总不至于偏听一个小女孩的话,忙道:“绝对没有。是这小丫头信口胡说。”
“信口胡说,有她什么好处?”福康安微微一笑,“照她说的,她算是你私生女儿呢!这血缘之亲你也不认?”
“我、我哪来这样不明不白的女儿!她有什么凭据?”
袁紫衣却嘿嘿冷笑起来:“你最好不要认!你这种人,要是承认了是我父亲,我还嫌恶心!——只是你也赖不得,在场便有人证!”
话音刚落,李沅芷已经座中起身,冲着福康安和那老者一躬:“福大人,这事我可以作证。”
“咦,小李?”福康安一怔,脱口竟是旧日的称呼,忙咳嗽了一声,“李掌门,这件事你也知情?”
“当年我在浙江於潜偶然遇到了银姑——就是紫衣的母亲,后来把她们母女接回了武当山。这些事是银姑亲口对我所说,紫衣这次去广东,见了银姑的族人,他们也都可以作证。”
“这么说来,这小姑娘还是你的徒弟了。”福康安恍然笑道,“你们师徒联手演的好戏!”
“福三爷,”一直默不作声的张召重突然向前跨了一步,“卑职也是人证。”
“不错,张……大人当时和我同行去武当,这件事福三爷应该知情。”
“嗯。”福康安点了点头,向袁紫衣打量一阵,“我好像是听东来说过。——原来你就是那个小女孩,都长这么大了。既然如此,朝廷定然会给你个公道。”
“福……福大人!”凤天南急急叫道,“他们……他们都是武当门下,这是武当借着朝廷的势力栽害我!福大人不可听信——”
“呵呵,借着朝廷的势力!你又是借了谁的势力敢这般放肆!”福康安猛地喝道,“你想说朝廷庇护武当么?这小姑娘说的对,要是朝廷受了蒙蔽,用了你这样的人,才叫做没有天理!——给我拿下!”
凤天南左右看看,见士兵已拥上前来,情急之下从椅边抄起黄金棍来,叫道:“谁敢拿我!”
这掌门人大会既是召集天下武林门派首领,携带兵刃是免不了的。福康安也嫌这些人两手空空地进来不好看,这时倒给了凤天南机会,就轻声一笑:“张东来,交给你了。”
张召重应了一声,猛然见一个身影挡在前头:“张叔叔,让我来!”情知袁紫衣想亲手报这仇怨,对她武功倒不担忧,便把手中长剑递过去,退后一步让开了地方。
袁紫衣抽出剑来一抖,不假思索地直刺过去。她眼前这人根本不是什么生身父亲,想到在佛山时,母亲族人对自己讲述当年之事,又是跟胡斐在北帝庙中亲眼目睹的那血腥的一幕,心中怒火熊熊烧了上来,长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