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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越想越不对劲,忽然用很诡异的眼神盯着江尚看,道:“你确定岳茗姐姐的孩子已经早夭了?”
江尚肯定地点点头。只见青衫脸上带着疑虑的神情:“这件事,恐怕另有隐情。”通常情况下,女人对这样的事,总是格外的敏感。
“此话怎讲?”江尚迫不及待地追问。
青衫见状将屋里的灯先灭了,然后低声道:“园中近日来了几位贵客,只住在山上的佛堂中。天潢贵胄是免不了。一共三个人,少爷,奴仆,还带着小少爷。这小少爷的年龄与岳茗姐姐的孩子应该一般大。他与岳茗姐姐仔细一瞧还是很像的。他还说他娘在这里住过。若真这样说,极有可能孩子就是岳茗姐姐的。”
江尚听罢心中一惊,他不确定青衫说的是不是真的,毕竟谁也不能凭空确定这么大的事。可是江尚觉得于情于理,胤禛都不可能用亲生儿子去伤害岳茗吧。若说胤禛真的不想要岳茗,那为何当初还要带她走。可若说他真的想要岳茗,那后来岳茗送上门去居然还能被完璧归赵就说不过去。这一点,江尚想不通,其实青衫也想不通。但这都是因为他们都不知道弘曚当初被滴血认亲这件事。
不过转念一想,江尚还真觉得此事不是不可能。毕竟胤禛带着弘曚来这里,不正是因为岳茗曾经在这里住过?江尚本来一分也不信,但想到这一层竟然也有八分信了。
他本来是打算把岳茗接到青衫这里,就看青衫怎么去劝岳茗重新回来了。现在得了这个消息,他就迟疑了。岳茗当初恨极了胤禛,不就是因为他把她的孩子害死了。如果让岳茗知道这孩子才是她亲生的,那他岂不是又为他人做嫁衣裳了。
“江公子,你来找青衫,不是仅仅要说岳茗姐姐的事儿吧?”青衫也觉得江尚现在来,不可能只是为了说这些事。
江尚想了想,道:“我在想,能不能将岳茗接到这里住上一段日子?她近来身子不大好,我想着你这里幽静些,再想拜托陶大夫给诊治诊治。外面的大夫,实在是不能依靠。”
青衫自然是满口答应,只是弘曚一事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岳茗比较好。听弘曚的意思,他应该知道岳茗是他娘才对,可是怎么那个娘又在京城呢。如果真的弘曚认错了娘,青衫觉得必须要将这件事告诉岳茗才是。
“话虽如此,但青衫你难道不觉得这位爷心狠手辣,根本不适合岳茗吗?若是岳茗知道孩子没事,又随着孩子去了京城,进了那深宅后院,岂是我们能再保护她的地方?”江尚言之有理,青衫思索一下也觉得的确是这样。
胤禛白天在集市上找了一整天,果然找到了捏泥人的匠人。可是人家都很奇怪为什么他堂堂一位公子哥儿要来买个不起眼的泥人。这种东西,都是孩子喜欢的,何况现在也不是七夕乞巧节,要这东西做什么。
可胤禛不由分说就要他再做上一对。泥人师傅摇摇头道:“这材料现时也没有,如果真的要做也不可能一下就做好。这位爷怕是强人所难了。”
以胤禛的性子,怎么会由着别人拒绝他。但他的身份也的确不适合在这里强迫一个手艺人。他无奈地拿着那对已经破损的泥人回去了。饶是牛郎织女尚能一年搭一次鹊桥,为何他与岳茗却天人永隔了呢。
晚上苏培盛看胤禛心情不好,陪在旁边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想必也是爷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东西。可就算找到了东西,找不回人,又有什么用呢。
“苏培盛,你说我对她不好吗?”胤禛忽然问道。苏培盛哪里敢说胤禛对岳茗不好,只是讪讪道:“王爷自然已经是对她好。可是王爷的好,没落在人家眼里。王爷自小随着万岁爷,也知道做得再好,也要万岁爷说好那才是好。”
胤禛斥道:“她与皇阿玛岂能同日而语?你这奴才脑袋还要不要?!”
苏培盛颤颤道:“奴才失言。奴才的意思是,总得人家知道王爷做的是好事,那才是好事。”
胤禛冷冷嗯了一声:“那你详细说说。”
苏培盛立刻道:“也就是说王爷做了件好事,不说给她听。她死活也不会觉得王爷好。比如说弘曚阿哥这件事,当初王爷带回去是为了找好的大夫诊治,又怕万岁爷怀疑才将侧福晋的孩子与弘曚掉了个儿。谁知道那孩子没福气先早夭了,倒是咱弘曚阿哥健壮长大了。这不,岳茗姑娘哪知道王爷的心思,只当王爷是气她,才下了狠手将孩子弄没了。要说本来就是早产,的确早夭也有可能。可她只知道孩子是在王爷手上没的,总会把王爷当成仇人来看。”
胤禛叹了一口气,煽情的话他是绝对说不出口的,当初就算他也想如此挽回岳茗也是做不出来的。
“难道说,还要本王去求她不成!她自己应该知道错了,就滚回本王身边。本王还要看心情才决定收不收她。谁料她性子倔四处落跑。”
苏培盛冷汗直流,这也算他说错了?王爷您可不就是喜欢她性子倔?但他是敢想不敢言……
“王爷要可怜天下父母心,谁人不将子女放在心上。岳茗姑娘当时,怕是难过得过了头,才没有想明白。”苏培盛只好又补了几句,安慰这个想不明白的王爷。
胤禛黑着脸问道:“当初德妃何以不将我放在心上。可见不把子女放在心上的人也有之。”
苏培盛哪能回答如此高深且敏感的问题,他也知道胤禛就是没事发泄几句,不是真的要他开解。他只是道:“岳茗姑娘毕竟不是深宫妃嫔,平民百姓岂能不牵挂骨肉。”
胤禛深吸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现如今说这些都是马后炮,再怎么说也不能改变过去做了什么。
他不是刻意去想岳茗的事,好多事他根本就已经记不清了。但时常会在梦里梦见她,每次从梦里醒来都觉得胸口发闷。若说岳茗是难过得没想清楚,自己岂不也是气得没想清楚。以岳茗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有胆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就算她不怕死,她也不怕其他人死?她明知道自己是皇子……
胤禛想得心头发寒,原来一直是自己关心则乱。听到她有事就自作主张做了那么多事。有时候的确背离了最初的本意。可胤禛毕竟是个没有追求过女人的皇子,他不需要追求就能得到太多的东西。
他把那泥人交回苏培盛道:“还给弘曚罢,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苏培盛赶紧把东西给弘曚送了回去,弘曚捧着泥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苏公公你是说阿玛把这个还给我了?”
苏培盛看他一脸疑惑,也笑道:“是啊,奴才看啊,王爷只不过看着新鲜玩意儿就多看了两眼,现在看腻了又还给弘曚阿哥了。”
这么奇怪的阿玛,弘曚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到苏州,阿玛就变得很奇怪了。说他多愁善感吧,他倒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柔情。但至少,多了些人情味,不再是像从前那样,只会让他念书。说起来,在苏州这些日子,阿玛一句狠话都没有说过。
“苏公公,阿玛对苏州,好像很有感情啊。”弘曚虽知道非礼勿言,但忍不住想了解他阿玛和苏州的渊源,“阿玛是在这里遇到曹姨娘的?可是曹姨娘是江宁人氏……”
苏培盛面有难色,道:“这……奴才不能妄议主子的事儿。弘曚阿哥若是有心要问,不如亲自问问王爷。”苏培盛算准了弘曚不会为了这个去问胤禛的。他怕他阿玛,根本不可能如此没有礼数。
其实弘曚从他脸上已经读出许多了。刚才胤禛与苏培盛一番对话,他在门外听了个大概。虽然隔着门听得不真切,他确信自己也没有听错。
听墙角是不好,可是弘曚本只是来给阿玛请安的,却无意听到这些话。他听到与自己有关,自然在门口半天挪不动脚步。
岳茗,是个什么人?她才是自己的亲娘?弘曚心里有好多疑问,但是看到苏培盛嘴风这么紧,他决定另辟蹊径。
他准备下山去找青衫姨问个清楚,但他刚出门就被苏培盛拦了个正着。
“弘曚阿哥您可别出门,王爷刚出去了,要是回来看见你不在,准要生气。”苏培盛以为弘曚又去跟踪胤禛了,赶紧拦着他。好说歹说,反正弘曚也知道此事急不来的,就回了房。跟着胤禛这么多年,好多情绪弘曚也懂得要收敛在自己心里。
胤禛在房里焦躁,到茶园里去散散心。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居然看到岳茗的屋里有灯火。可是待他再走近一看,灯又灭了。
他加快脚步朝那里走去。
青衫正低声对江尚道:“虽说不说实话才是对岳茗姐好,但毕竟是她亲生儿子。这事真的瞒着她才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