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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封疆-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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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霍去病答话,在旁边摩拳擦掌已久的苏喷泉深感立功的机会到矣!
登时嘴巴一开,豁牙露出来,口沫翻飞里,声音尖细如被掐住脖子的小鸡:“小小贱奴竟也敢对侍中大人呼喝?今晚就教教你规矩!”
说毕,一脚飞踹对着容笑当胸而至!
容某人本来想躲,怎奈众目睽睽中不好现出身手,于是只能哀叹一声,硬着头皮去受他这一脚……
苏文今夜被马夫陷害,惨遭爆菊之痛,私仇在先;又想向侍中献殷勤,替大人教训奴婢,立功在后——
这一脚自然是全身真力凝结,气势惊人,出腿如风!
眼见容马夫就要被他一脚踹上左胸,喷血当场……
一个物什闪着金光疾飞而至,“砰”一声正正砸在苏文脚腕上,又狠又准!
苏文痛叫一声,刚想大骂“是何人偷袭老子”,突然低头发现,原来袭击他的不是别物,正是侍中墨案上的黄金熏笼!
笼内熏香燃烧多时,笼壁滚烫胜火,翻滚中早将厚厚的毡垫给烫出了一道黑漆漆的烧痕,帐内立刻飘起一股浓浓的糊味,将熏香之气给彻底掩盖过去。
苏喷泉脚腕被砸,骨头剧痛,霎时间泪流满面。
心中虽然还是不明白侍中大人为何突袭自己,但多年来的深宫见识告诉他,此刻立即求饶绝不会错,遂滚倒在地磕头如小鸡啄米,哀恳
连连:“大人!大人饶命啊!”
霍去病仍是端端正正坐在案后,仿佛从来不曾出手。
眼眸原本幽暗如夜,此刻看着某人,倏然闪过一道湛亮的锋芒。
常融见事不好,忙惊惶下跪:“啊!大人,您的手……”
右手掌心灼痛难当,霍去病紧紧地攥成拳头,藏在墨案之下,淡然道:“无妨。”
容笑僵在原处,睁大了眼睛看他。
她实在没有料到,猝不及防的一刻,他竟会那样不知轻重,居然用手去抓滚烫的熏笼!
他定然是疯了!
心中慌乱一片,她不敢细想,也不敢再看,只好垂下头,躲避霍去病眼内闪动的异样光华。
两年前,她便懂了——人不怕没希望,只怕有了希望又破灭。
那样的苦楚,她不允许自己再尝第二次。
他注定了要早夭,全是为她所累。
只要能守在他身边,保住他性命,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这是她欠他的。
但是一颗心,不会再交出去。
如果被伤第二次,她怕自己会没有勇气再守下去。
然而,她还是控制不住要想——
雪白的厚毡上,灼痕乌黑卷边,看起来颇为触目惊心。
此时,他的手心又是怎样一番狼狈情景……
苏文的悲泣声还在断断续续,霍去病有些不耐烦:“常融,将这不懂规矩的贱奴带出去,日后没有本侍中的允许,苏文不得入帐!”
常融明白这就是饶过苏文的性命了,忙拉着苏喷泉一起叩伏谢恩,这才将徒弟给推搡出去。
苏喷泉今夜先是菊花被爆,后来脚腕又被砸得快折掉,走起路来很是艰难,几次跌在常融怀里,幸有后者相护,才没跌倒当场丢人现眼。
“你们也都退下!”
众内侍应声喏,低着头排成两列,碎步后退而出。
天离刚想起身离开,却被霍去病给叫住:“你先给他松了绑再走。”
天离大喜,立刻遵命行事。
出去前,他拍拍容马夫的肩以示宽慰。
容马夫点点头,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帐外。
终于,帐内只剩他和她两人。
她蓦然想起,从前也有过二人单独相对帐中的时候。
真奇怪,从前执手相看的时候,气氛也是这样尴尬么?
两年很短,短到有很多怨怼无法忘怀。
两年很
长,长到很多记忆都沉入湖底。
“你为何要将那袭裘衣给烧了?”沉默良久,霍去病终于盯着她垂下去的头,缓缓开口,“那披风是皇上御赐之物,矜贵异常,你竟然胆敢私自焚毁!便是没有烽烟一事,私毁御赐之物的罪名,你又担得起么?”
容笑没想到那件黑貂裘的来头这么大,心底也是有些惊慌,忍不住伸手指点点下巴。
眼珠转了几转,突然有了主意,遂抬头对上他视线,底气十足道:“那件衣裳是大人不要,遗弃在雪地中的!若说真有人私毁御赐之物,那也是大人,与玄奴无关。”
“哦?”霍去病怒极而笑,“你倒是很会栽赃嫁祸!就算是我故意将之弃在雪地,也并未命你处置,你怎敢逾矩而为?”
顿一顿,又迟疑着低声道:“马厩处偏僻少人,你……你在半夜起风时背着人悄悄穿上,不就没事了么?”
容马夫眸光清亮,唇角噙笑,柔声道:“然后等着被人借机寻隙,再安个大不敬的罪名诛杀么?大人哪,玄奴承认自己从前很蠢,蠢到被人冤枉而无法自辩!但那样蠢的事,一生有过一次已经足够!”
霍去病看着她的目光一丝丝冷却,直到最终结成冰雪:“时至今日,你竟还敢坚称自己清白?这两年多,你仍旧与淮南消息往来不断,不是么?每次他令人偷偷给你带来简册,你都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细细研读,其间必有不可告人的隐秘!”
说着,疼痛难忍的右拳在墨案上狠狠一砸!
案上的沙盘被震得连跳数下,盘中原本插好的小旗慌慌张张地晃了几晃,被团团围在山谷的一个小小骑兵被震得飞了出去,于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又跌在容笑手边。
她表情木然,伸出手指,慢慢捏住那个小小骑兵,声音喑哑:“你怎会知道?你派人监视我?”
“姓容的——”他一字字道,“我从未派人监视过你。那一夜又一夜,皆是我亲眼所见!你还有何话可说?”



、066弯弓辞月破天骄:军棍

第六十六章军棍
“姓容的;我从未派人监视过你。那一夜又一夜,皆是我亲眼所见!你还有何话可说?”
霍去病眸光清冷,薄唇噙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冷笑。
容马夫心一颤,脑中顿时翻江倒海,各种猜测纷至沓来。
夜夜远眺马厩;加之,方才他的言行说明那件黑裘是特意留下来给自己御寒的;从前燃粪取暖无事;今夜一烧重裘,他便气急败坏地捉人找茬——这桩桩件件;是在暗示他对马厩中的某人尚未忘怀么?
呼吸不知不觉变得急促,手指团紧;掌心却被那枚小小骑兵的尖细头盔刺得生疼。
右肩骤然痛了起来。
那里,曾中过他亲手射出的弩箭。
利箭不在,伤口仍新。
两年过去;皮肤表面早已完好如初,甚至连疤都不曾留下一星半点,任谁也看不出那里曾经受过伤。
只有她知道,那里从未愈合,每分每秒都痛得只要一闭眼,就会看见一个人狠狠捏住那伤处,捏得伤口崩裂,鲜血四溅;看见一个人皱着眉头凝视掌中污痕,再满脸嫌恶地用绢帕擦净;看见一个人用轻轻巧巧的一句话,便夺了逝去的母亲唯一遗留的最珍贵的名姓……
看见一个人满不在乎地背转身体,独留她一个人在地狱。
垂下眼睫,松开手指,掌心栖息着一个小小的木头人。
别人要它跌落山谷,它便爬不到山峰。
跌得再狠再疼,它也喊不出声。
所以,别人便心安理得地认为——
它,死得其所。
再抬眸时,容马夫心如止水,将小小骑兵放在厚毡的灼痕上,讲话态度恭谨有度:“小的无姓,名唤玄奴,不知谁人姓容——大人您叫错人了。”
霍去病等了半天,却得来如此答复,忍不住气结,脸色也变得铁青。
正要继续逼问,马夫贱奴又淡然躬身:“淮南送来的竹简皆是养马之术,没什么稀奇,更无关军事机宜。何况,玄奴只是一名低贱的马夫,根本接触不到军情,便是想与人通风报信,也无消息可以提供。还望大人明察!”
霍去病以指叩案,冷笑数声:“果真如此?”
容笑默然不语。
双掌一拍,他朗声唤道:“常融何在?”
帐外守候已久的内侍应声分帘而入:“大人,有何吩咐?”
“常融,你方才所搜出来的那些竹简呢?拿进来吧,本侍中倒要好好瞧瞧,那上面到底写了何等高明的养马之
术。”
“喏。”
冷风裹着数点雪花袭入,帐帘再分,常融领着两个小太监鱼贯而入,手上都捧着几卷竹简。
简卷一一堆于身侧,堆出来的小塔几乎与墨案上的沙盘登高。
三个太监退到帐外,霍去病笑吟吟地拿起其中一卷,慢慢展开斜睨,边读边不住口地嘲讽:“本侍中一直以为玄奴是村野之人,空有一张利嘴,却识不得几个字,不成想竟是如此博学之人,从前真是小觑了你!哦,医书……这可是出自淮南第一门客苏非苏大人的手笔?难得特意为你写得浅显明晰,读来毫不晦涩。这淮南的太子可真是思虑周到,关怀备至啊,你说是也不是!”
无人搭腔,他也不恼,放下手中竹简,又捡一卷翻阅。如此数卷过后,没看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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