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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晴带她见的人正是锦衣。
沐晴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把她带到了本地一个气派的宅子里,他一路上都显得痛苦不堪,最终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撞开了位于大宅中央的房间的房门。
一进门,沐晴就忙把翘楚放到地上,调整好姿势,恭恭敬敬对着坐在屋内上首的男人行礼。跪在地上的他冒了一头的冷汗,压抑着痛苦的喘息,身体微微发抖。翘楚也看着上首的男人,忍不住紧张地抿起嘴。这个男人一身张扬而刺眼的大红,长得很漂亮,浑身都带着上位者特有的贵气。他脸上的笑看似很温和,却给人以极阴森的气息,让人心里发寒,只想逃离。沐晴一路上的叮嘱真是多余了,这样的人,就算沐晴不说,翘楚也根本不会傻到去出言顶撞。
沐晴见翘楚坐在地上没有反应,就忙轻轻偏头,对她低声提醒道:“跪!”
“算了,不用跪了,让她过来给我看看。”在翘楚做出反应之前,上首的男人就这么道。他一身大红的衣服,一双桃花眼里满是闲散,正是锦衣。
沐晴听了吩咐,忙一把将翘楚推上前去。翘楚被推得踉跄了几步,停在了锦衣的面前。锦衣没看沐晴,却摩挲了一下手里的玉佩,就听到沐晴痛苦的喘息顿时停了下来,似乎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锦衣看着翘楚,目光像蛇一样让人浑身寒凉。他看了会儿,便伸出手,捏住了翘楚的脖子,一把把她拖到自己的面前。因为被掐住出了脖子,翘楚下意识地挣扎,却被对方一只手轻松地制住。在强烈的窒息感中,她听到锦衣附在她的耳边,轻轻道:“听话,否则,到时候生不如死了,你可别哭着只求我赐你一死。”声音温和如水,却让恐惧从翘楚的心底和骨髓里一点一点渗出来,充盈全身。心底里感到恐惧,身体上又承受着几乎要剥夺她的生命的窒息感,从身到心的极度痛苦让她觉得自己是沉入了无边无际的噩梦。
在翘楚几乎以为自己会被活活掐死时,锦衣总算松了手,将她甩到一边。被重重摔到地上的翘楚不住地咳嗽,几乎扶不住地面。头一次尝到生命受到威胁的恐惧,她浑身冰凉,抖得停不住。
“啧,难看得很。”锦衣瞥了一眼被吓得毫无形象的翘楚,对沐晴道,“这就是你找回来的人?啧,姿色也是平平。沐清风的眼光有这么差么,能看上她?”说着,他的声音沉下来,“若你找回来的人不能让我的游戏玩起来,让我失望的话……你知道你会怎么样的。”
翘楚身后,沐晴忙答道:“是按照督主大人的要求找回来的人。”他答话的声音明显压抑着恐惧,似乎是很担心锦衣会不满,“她对路边萍水相逢之人也能尽力相助,极富女子母性……依我对沐清风的了解,他孤寂数年,很看重这一点。是她的话,只要督主吩咐,让她尽力去做,那她一定能让沐清风倾心。”他以额触地,这样道。
“是么……”锦衣仍看着翘楚,轻轻把玩着手里的玉佩,“这丫头长着张蠢脸,一看就不会骗人,你竟觉得她能违着心勾引上沐清风?”锦衣说着,勾起唇,桃花眼看向沐晴。
沐晴几乎是肉眼可见地一哆嗦,忙用力叩首道:“属下知错,请督主严惩!”他也意识到,翘楚恐怕并不擅长欺骗。
“……罢了。”锦衣却又缓缓道,继续将目光转向翘楚。那目光让翘楚感觉像是被蛇盯住了似的,浑身发寒。
“似乎也不是毫无可能,这么蠢的女人反而会让沐清风失了警惕也说不定……就再给你个机会吧。既然她不会骗人,那就让她真的上。你去想办法,让她跟到沐清风身边去,我来抹掉她这段记忆。”说着,锦衣抚摸着手中的玉佩,“若她真能勾搭上沐清风,那便留你一条命。”
“谢督主!”沐晴忙叩首道。
然后,翘楚就被硬塞下了一颗黑色的药丸。再然后,沐晴便把她扔到了沐清风的毕竟之路上,找了个恶霸对她肆意欺负,又威胁她,不跟在沐清风的身边势必会被惩处得生不如死。
实际上,为了能让她乖乖听话,用来杀威的惩处她感受过了,那绝对是她此生经历过的最痛苦的事,没有之一。难以想象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刑罚,能丝毫不留痕迹地将人折磨成这个样子。
最终,她成功跟到了沐清风的身边。而锦衣也的确能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就在翘楚刚刚跟在沐清风的身边时,她还记得自己目的不纯,心中还很犹豫纠结。可没过多久,这段记忆就真的渐渐沉入了她的大脑最深处,不知不觉,她竟真的觉得自己只是单纯地被沐清风所救,因为无法自立而依凭沐清风而活。
而这些还远不是最让她震惊的。
她竟然刺了他一簪子,刺得很深。他抓着她的手腕,看起来很难过,难过得像要哭出来了似的。
你别哭啊……
第21章 往
乔安进来的时候,沐清风仍靠在墙上,闭着眼,脸上毫无血色。他整个人沉得像千年死潭里的水,带着死气,让人看着心沉。
乔安看着他,皱了皱眉,开口道:“不过是个东厂的阉狗,我还当你一个人定能应付得来,结果竟被整成了这样。”他这么说着,却也知道,沐清风绝不是因为锦衣才成了这样。顿了顿,他便又道:“为个女人就搞成了这样,窝囊没用也要有个限度吧。”
沐清风仍那么靠着,仿佛早已沉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就听不到他的话似的。乔安看着他这副样子,挑挑眉,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他靠在门框上,沉默了一会儿,就忽然勾起唇角,语调揶揄,道:“说起来,东厂的薪俸,那发的可真是当朝少有的多。只是那地方一地的男人和阉人,难得能见着个女人……那女人该不会是爬上了锦衣的床才谋到了这份肥差吧。”说着,他又觉得好笑,笑起来,继续道:“不过,锦衣是个阉人,她是怎么伺候的?听说没根的男人总有些特殊的嗜好……”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破空的风声蓦地打断。
轻松地歪头,乔安躲过带着呼呼风声的剑,笑容不减,对沐清风道:“哟呵,还活着呢?我还当你死在那儿了呢。”说着,他轻轻挑了挑眉。就算出了这种事,他仍然不会纵容别人对那个女人的侮辱。
沐清风睁开眼,手还停在掷出剑的姿势上,而后又慢慢地收回。“与她无关。”他静静道,声音里无悲无喜,“我本就是有罪之人,本该受尽唾弃,活该受虐,了此一生,绝不配被人接受。她不过是做了她该做的事。”说着,他又缓缓地靠回到墙上去,顿了一会儿,他又声音极低地自语道:“片刻温暖,也是上天垂怜了。”睁开的眼睛又慢慢闭上,眼睑盖住了沉得像死灰一样的眸子。乔安记得,就在昨天,那对眸子里还满是能腻出人一身鸡皮疙瘩的温柔。
乔安忍不住烦躁起来,道:“摆出这副样子做什么。”他说着,给自己斟了一杯冷茶喝下去,缓了缓,道,“这事分明疑点重重。你有没有想过,那丫头被锦衣派到你这里是来干嘛的……杀你?就她那二两本事,一个簪子能在你醒着的时候捅死你?况且前些天你高热,在她身边昏睡了多久?有多少破绽?她抓住机会随便捅你一簪子还不能把你弄死回去复命了吗?”
沐清风听着这么明显的疑点,却并没有睁眼,一副毫无回话的兴致的样子。直到乔安不耐烦地催促他,他才再次张口,道:“因为她本就没想杀我。锦衣不愿让我好过的,他不会让我这么痛快地死……他要先留我一命,然后从心底里开始,慢慢折腾……”说完,他顿了顿,又道:“这回他做得……未免太过成功。”声音艰涩不似人声。
乔安被哽了一下,看着他毫无生气的脸,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最终,他一口喝干了手里冷透了的茶,道:“你仇人可真多……你干什么犯了锦衣了?昆仑玄圃还没丧心病狂到让你去触东厂的霉头吧。”
沐清风却靠在那里,不再说话了。
*
“当年的沐清风有没有想过,现在的自己会有今天呢?当年我的感受,他都好好地体会到了吧。”红衣的男人端坐在翘楚的面前,脸上带着貌似温和的笑意。
闲散地靠在轮椅上,他看着翘楚,目光灼灼,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没想到你这么好使,竟能让他变成那样,能给我这么大的惊喜,我简直就是捡着了个宝贝。早知道就不杀沐晴了,能找着你,他多少还算有点用处。”他这么说着,伸出手来,用手指轻轻摩挲翘楚的下巴。看着被他碰触的翘楚忍不住一阵战栗,肌肤上浮起一片疙瘩,他却也毫不在意,而是继续心情极好道:“你看到沐清风的样子没有?简直就像是要死在那儿了……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