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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蓉知道错了,皇玛么。”明蓉老老实实地认错,心里也觉得酸酸涩涩的,太后是真的对她好。
“你只管嘴上说着罢,待保成回来了,我做主让他和你好好说话,有什么事都说开了不就好了,哪里还有真过不去的坎儿了?你们两个也是能人,吵个嘴也能斗这么久的气,保成也是不好,还是个哥儿,你素日里又待他那么好,怎么就不能让让你这个姐姐?”
明蓉听着她的话,慢慢地眼泪就一颗一颗地落了下来,“不怪他,是明蓉自个儿想不通罢了。”
太后将她抱紧怀里,轻轻地拍她的背,“傻孩子,你纵是再想不通的事儿,也不能折腾自个儿的身子,想不通就不想,顺其自然,往往这事儿啊,突然有一天它自个儿就通了。”
顺其自然。
明蓉突然就想起便宜师傅留下的那本书里所说的话。
“真的吗?”明蓉靠着太后,声音闷闷的。
太后轻轻地拍着她,“自然是真的,就像当年皇玛么刚到这宫里,也有很多事儿都想不通,皇玛么也愁啊,可是后来想想也就撂开了,有的事儿啊,想通又如何,想不通又如何,既然已经发生了,也改变不了了,那就怎么顺着怎么来,你瞧,皇玛么现在不是好好的,每日好吃好喝好穿,还有你和小五陪着,好着呢。”
“嗯。”明蓉应了一声,点点脑袋,然后又问,“那皇玛么现在想通了吗?”
太后笑了起来,“有的想通了,还有的没想通,皇玛么也不想了,皇玛么现在过的挺好,想不通就想不通罢了,又有什么影响呢,人啊,不要活得那么通透、那么清楚,那样就太累了,有的事儿呢,还是糊涂一些好。”
“你现在觉得像根鱼刺卡在喉咙里的事儿,往后再想想,也没什么好计较的,让你难过、让你憋屈的事儿,待你过了一阵子,你才会知道,正是这些事让你学会了宽容和释然。”
“嗯,皇玛么真好。”明蓉点头应着,这一刻她才发现,这个慈祥宽和的太后才是真正有大智慧的人,她的聪敏如此内敛却又如此深刻,发人深省。
“傻孩子,待保成回来了,就去和他说话,纵然是因为这些事儿,你们姐弟的感情不如之前的融洽,那也不能像这样仿佛不认识的人一般,你乌库玛么和皇阿玛可都是要有话说的,知道吗?”
“明蓉知道,谢皇玛么的教诲。”
“乖孩子。”
只是保成这一趟,却迟迟没有归京。
二月二十三日行围之时,路遇三虎,康熙射殪二虎,胤礽射殪一虎;
三月初三日,谒福陵,行三跪九叩头礼,三奠酒举哀毕,又谒昭陵,如前行三跪九叩头礼,三奠酒举哀;初六日,诣福陵,献玉帛,读祝,大祭隆恩殿;初八日,诣昭陵,献玉帛,读祝,祭隆恩殿;
消息悄悄地一道道被传回宫里,明蓉也放下了那复杂而矛盾的心思,平日里只在宁寿宫陪着太后,和小四、小五玩耍,听着植物们议论着这些事儿,也只是有些茫然,不知道待保成回宫后该如何与他说话。
本来谒陵之后是该回宫了,谁知接着又因为俄国那边侵扰东北,二十五日,保成跟着康熙去了吉林乌喇地方视察,这一去就一直到了四月二十日,太子才先随官员从句骊河大路还宫。
保成回来那一天,明蓉并没有去见他,直到了第二天午觉之后,明蓉才去了毓庆宫。
站在眼前的少年让明蓉有一瞬间的恍惚,三个月没见,他似乎又长高了许多,甚至都比他高出了一点,黑了也瘦了,却更有精神,双眼看上去更加深沉,越发让人看不透他的情绪。
“姐姐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他立在书案旁,抬头来瞧她,脸上含着一丝微笑,不失礼也不亲近。
“我……”明蓉一瞬间的无措,然后很快就镇定下来,“只是来瞧瞧罢了,你在外头也有了三个月,瘦多了。”
保成礼貌地迎了出来,却垂下眼睛,“多谢姐姐挂心,保成挺好,在外头也并未吃苦。”
“哦,那就好,”明蓉笑了一笑,朝身后的小五摆摆手,示意她将手里捧的物件放下,“姐姐给你做了两件夏季的常服,你得空便试试吧。”
“多谢姐姐,让姐姐费心了。”保成淡淡地应着。
然后突然就静默了下来,明蓉动了动嘴唇,抬头微笑着,“刚回来保成还是多歇息吧,姐姐就先走了。”
保成仍是垂着眼睛不说话,明蓉顿了一下,便转身往外走。
“姐姐--”
明蓉不由自主地就停下脚步,等待着他接下来那还没说完的话。
“姐姐,就没有其他的话要和保成说吗?”
明蓉低下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话。
他走近明蓉,然后试探着抓住她的衣裳,见她没有拒绝,便一点点地仿佛怕她拒绝一般慢慢地抱住了她。
“我……我好想你……”他似乎很满足地叹了一口气,让脸埋进她的脖子。
渐渐地,明蓉感到一股热流濡湿了脖颈,却仿佛一滴滴沸腾的油,烫在了她的心上。
她的泪水也控制不住地滴落下来。
滴到他的手上,他仿佛被烫到一般,颤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松开手放了她。
“姐姐……我知道我还小,那你,可不可以等我?”他的声音还带着刚哭过的沙哑,“等我长大了,等我能证明我真的很喜欢你,等我证明我是真的要娶你,等我让你相信了这一切,那你可不可以,一直和我在一起?”
“保成,你这是何苦,你往后还有那么长的路,你也会有很多女人……”
“我只想要你……”他打断她的话,却又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我忘了,你不信……”
明蓉回过身来,看着他已经开始渐渐显现轮廓的脸庞,伸手抚了上去,“保成,姐姐可以疼你护你,可是不能替你走你要走的路,那是你自己的,不要因为姐姐,而毁了你往后的成就,姐姐的保成,永远都值得最好的,姐姐不能,毁了你的以后。”
保成垂下眼睛,“如果没有姐姐,保成大概都活不下来吧,又哪里会有什么以后?”
“保成!”明蓉打断他的话,又道,“人家常说,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等你拥有过那一切,之后再说吧。”
“我不明白。”保成看了看她,见她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于是继续道,“我只希望,姐姐能等我长大,我会让你信我,在那之前,姐姐不信我,那我就只是姐姐的弟弟,还像小时候一样的弟弟,可好?”
明蓉抿了抿嘴,却没有说话。
保成牵起她的手,用撒娇的语气道,“姐姐这是连弟弟都不肯要了吗?保成好伤心……”
明蓉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姐姐终于笑了,”保成似乎松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脸,一边微微笑道,“谢谢姐姐的衣裳,只是保成身量又抽长了些,不知道姐姐做的衣裳还合不合穿?”
“你当姐姐是什么愚蠢之人,你一会自个儿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的姐姐自然是最聪敏的。”
“那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姐姐,有这么聪明的弟弟,做姐姐的怎么能不聪明?”
明蓉开起玩笑来,那凝滞的气氛终于有点活跃了起来。
保成让早已和小五躲出去的十一打了热水来,两人都擦了把脸,明蓉这才起身准备回去。
“姐姐,晚些保成可不可以去你那用膳,有好些日子没吃着,当真是想念的紧。”
明蓉一怔,随即笑道,“自然是可以的,小四、小五也时常过去用膳。”
保成瞳孔微微一缩,面上仍是笑道:“那两个也是有福的,这些日子想必都长胖了些吧?”
明蓉笑了起来,“你当我那是什么灵丹妙药不成,不过寻常东西,只是小四这些日子常常出来行走玩耍,性子再不像往日那么沉闷了,你也可以与他走的近些,他现在的额娘毕竟是这皇阿玛的妃子中身份最高的,即便往后归了德妃那边,他毕竟也是皇贵妃抚养过的。”
保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保成知道了。”
“姐姐也知道你素来有些傲气,不愿你那些哥哥、弟弟超过你,只是那样你未免太累了,而且往后你还费心一直打压着他们不成?他们是你的兄弟,皇阿玛那边最讲究‘兄友弟恭’,你想着一直压着他们,还不如做个好哥哥,将他们拉拢过来呢,往后也好替你办事。”
“小四这个孩子性子直,是个认死理的人,做事一板一眼的很是认真,若是你能让他为你所用,必定事半功倍。”
“所以姐姐才冒了险帮他一把?”
明蓉点点头,“我帮了他,也并没有多么伤了皇贵妃,反倒自个儿被乌库玛么训斥了一顿,他都记在心里呢,而且,虽然我是有些计划的,可是我也确实是真心怜惜他,他是个敏感不过的孩子,你虚情假意他自是能感觉出来的。”明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