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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号还稍有不明,卢慎毕竟出身大家,一听即明。这事儿,说不得又是家族之阴私,照颜肃之的表情来看,可能是死的这一个做了什么,幸而小娘子福大命大,没有中招。卢慎心里有数,也装成什么没看出来。他如今在州府委实有些个尴尬,颜肃之父女虽是待他一如往昔,旁人也力图装成很正常,然而行动之间,却皆不以他为众属官之首了。娶老婆,不但老婆人好就好,老婆的娘家亲戚能不能上台面,也很重要啊!
这时候,就更得装不知道了,卢慎只说:“既然如此,还请节哀。万幸小娘子无恙。”
颜肃之点点头:“晚间同去见霍先生。”见丁号与卢慎答应了,他才抽身到后面去见闺女。
吓死爹了!
正儿八经相处还没有十年的时间,闺女就差点被人害了,颜肃之想想就一阵的后怕。心里虽然不解,完全想不通颜静姝干嘛要害他闺女。最后一面骂着“小贱人”,一面又再次归结为“她爹娘就都不是好东西,她也是个小坏种”。
骂着骂着,骂到了后面,一看,哎哟,闺女已经换了衣服洗了头,搁那儿聊天儿呢。颜肃之就笑开了:“还是我闺女好!”
姜氏嗔道:“你又没个正形儿了。”
颜肃之心说,我快吓死了,要个P的正形啊?!厚着脸皮蹭了上来,跟姜氏坐在一处,问颜神佑:“觉得怎么样?”
颜神佑眼角直抽,心说,我又不是真的死了,有什么感觉啊?可是看他的眼神实在热切,只好说:“躺得腰酸背痛。”
姜氏道:“小孩子家,哪里来的腰?”也笑,“亏得你阿婆机敏,不停的给你擦着汗。”
颜神佑笑道:“是极,是极。”
说话间,阿萱姐妹又到。原来,这里闹哄哄的时候,阿萱便觉得不对,使人去问,阿方又来说:“前面乱,小娘子们别过去,免得冲撞了。”与阿蓉一商量,觉得既挂白幡,又说乱,怕是有什么不可言说之事,便都在室内不出门。过一时,听说解禁了,这才一齐过来见颜神佑。
六郎也带了阿茵与八郎过来。盖楚氏担心,如果当着小朋友的面弄死了颜静姝,会让小孩子担心。再者,年纪太小,不到万不得已,少入灵堂为佳。直到此时,才都被允许过来。
大家看颜神佑没事,也都放心了。连六郎都作出“松了一口气”的动作,看得人发笑。八郎见他哥这样,也伸手拍拍小胸脯:“呼——”
颜神佑忍笑伸手,去捏他的胖脸:“你知道什么呀,也学六郎。”
八郎(⊙o⊙)表情看着颜神佑:“阿姐?”
阿萱忍不住别过头去,趴在妹妹肩膀上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颜肃之笑得很是大声,被姜氏拍停了:“小点声,毕竟……”一呶嘴,方向正是颜静姝那小院儿。颜肃之冷一脸:“我还没放炮仗呢。”
颜神佑也说:“阿爹此时别赌气了,咱们太太平平的就好。”
阿萱与阿蓉交换了一个眼色,都想:看来是真的什么阴私之事了。眼下不好追问,日后事情淡了,再问一问吧。
事实上,不用等日后,姜氏就说:“虽是三娘自寻死,毕竟也姓颜,都去上炷香吧。不看她,也看四娘、五娘面上。”
阿萱就挺明白的了,这事儿原本不算好猜,但是考虑到虞喆对齐王的态度,这也就不难懂了。
于是一齐去给颜静姝上了一炷香。颜静媛已经哭晕了,颜静娴还在,小声代颜静姝道过歉。颜神佑道:“人死如灯灭,我已忘了,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了。”
颜静娴小声答应了。
姜氏又问颜静媛怎么样了,大夫来看过了没有,颜静娴一一回答了。姜氏叹道,这倒是个好孩子,只可惜了,落到三房里去。自己闺女没事儿,她也有心情同情别人了,拍拍颜静娴的肩膀道:“你是个好孩子,不要累着自己。”
上完了香,让阿萱姐弟几个先回去,自己一家人去跟楚氏问好。
楚氏好吃好睡,见他们都来了,还笑问:“有事?”
颜肃之心里有点不自在,不讨论正事的时候,跟亲妈相处还真是别扭呢!颜神佑倒是大大方方地反问:“来看阿婆,算不算事儿?”
必须得算呀。楚氏笑眯眯地道:“算什么呀,这就是呀。”
颜肃之心道,真是看人下菜碟儿啊,您老真是好眼光,就对我闺女好了。当下将霍亥带来的消息用“虽然是开玩笑,其实很生气”的口吻给说了出来。
姜氏脸都气白了,六郎紧绷着小脸儿,骂道:“无耻!”
颜神佑是被气笑了:“哎哟,还真有这种不要脸的贱人啊?”
楚氏道:“即刻发快马,将首级并消息送往京中!”
颜神佑止了笑:“啊?啥?不好!”
楚氏没好气地道:“想到了?”
想到了,当然想到了啊?我就是干这样的行家啊!颜神佑忙对颜肃之道:“要是河间王现在就往京中传流言,京中亲友……”已经撕破了脸,那边开始还能忍得住,要是一直得不到消息,说不定就要出贱招,搞点流言出来,造成“流言里的既成事实”了。
颜肃之骂道:“我撕了这家贱人!”骂完了才说,“放心,快马已经发了。绕道吴郡,不怕路上有人拦截。快马半个月一准能到。”
楚氏这才说:“那位霍老先生,去见一见,能留就留下来!他素有名望的,且正好可做一个证人。咱们家不能做反贼!”
颜肃之父女匆匆离去,楚氏招手,叫六郎过来,给他讲一讲课。
作者有话要说:投资有风险,下手须谨慎。
【1】《战国策》——濮阳人吕不韦贾于邯郸,见秦质子异人,归而谓其父曰:“耕田之利几倍?”曰:“十倍。”“珠玉之赢几倍?”曰:“百倍。”“立国家之主赢几倍?”曰:“无数。”曰:“今力田疾作,不得暖衣余食;今建国立君,泽可以遗世。愿往事之。”
☆、183·又一份盒饭
却说;颜肃之父女并州府诸属官百密一疏;单想着此时交通不便;又是在秘密协商阶段,当不至于传到京城。却忘了造反的人;阴暗面实在不少;千算万算;漏算了万一河间王一方故意将消息传播出去会产生怎样的效果。
便是擅长搞这些的颜神佑;因近来种种事务颇为忙乱,又接了楚编剧的剧本儿要排演,也疏漏了这么一种可能。
至于属官里有没有人想到了此节,那便不知道了。
总之;这事儿被漏了出去了。颜神佑恨得直跺脚:“居然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招,气死我了。”
颜肃之眉头紧皱;对颜神佑道:“消息已经放出了,河间王的使者也已经斩了,事情不至于坏到不可收拾。河间王能不能想到,是其一;想到了,能不能顺利将消息传到,是其二;传到京中了,朝廷信不信,是其三;但是信了,你伯父他们也未必不能斡旋,拖延些时日还是能做得到的。”
颜神佑道:“我跟自己生气呢。”
颜肃之道:“气什么?有气拿河间王出去。再过不几日便要秋收了,秋收一毕,粮草都有了,便即出兵,先下湓郡,再入荆州。”
颜神佑道:“湓郡不好交给旁人了,否则正处在大军后翼,实在不能令人放心。”
颜肃之道:“张瀚如何?”
颜神佑道:“这么些个人里,也就是他真个有管过一郡的经历了。只是张瀚走了,他留下来的缺,须得有人填了。”
颜肃之道:“无妨,离起兵还有几日,可慢慢想来。先去见老祸……”硬生生把最后一个字给顿住了。
颜神佑道:“好。”
父女俩心里存了事,便都笑不起来了。先前议事,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免与朝廷起直接冲突,也是有这种顾虑在内的。大家只想着把昂州的消息封锁掉——这个比较好办,以往都是这么办的,这一回也拦下了使者发往荆州的消息,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在惯性思维之下,忘了另一方也是有主动权的。
颜肃之见女儿表情很沉痛的样子,故意岔开话题道:“何家的闺女,你待怎地?”说着又生起闷气来。这事儿何二女看着无辜,实则愚不可及。原本这样的婢子,照颜肃之说,打死算完。但是何二女她爹何大,又是玄衣千户,比如得力又忠心的一个人。
往根源里说,何二女本人是颜神佑亲自挑了来的,又养了这么些年,没有将人调教出个模样儿来,反而养得单蠢无知。虽然不用跟部曲讲这些道理,颜神佑自己心里也是很不自在了。
颜神佑含糊地道:“人已经拘了起来,等我跟阿娘、阿婆商量过了再作决断罢。”
第二个不自在的是姜氏,何二女当初是她作主留下来了,万万没想到险些害了女儿的性命。若不是楚氏心思细,颜神佑说不定就会中招。一想到这里,姜氏就胆寒,深觉不特是何二女,身边所有的人都要梳理一遍。并且着手整理一下饮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