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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感觉,却是熟悉的味道。
姜淇澳的臂膀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支撑,整个人木偶一般压在了吴氏衣衫凌乱的身子上,一动不动。
从惊讶恐惧中缓过神来的苏阮一阵莫名,待望见姜淇澳禁闭的眼眸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精尽人亡?
然而下一秒,那声不受控制的凄厉尖叫,通过吴氏细柔的嗓子,无比慑人的穿透了宣室殿的房檐。
天边一声惊雷滚过,酣畅淋漓的雨滴不受控制的砸了下来。
只是,姜淇澳还是没有死。
终归母子情深的太后娘娘听到消息放下了所有的怨愤坚持,忙不迭的赶到了宣室殿。
救回了皇帝性命的太医们鱼贯而出,却都以一种难以置信的、满含鄙夷甚至嫌弃的目光打量着站在太后身后的吴长使。
苏阮被崔盛春请到了偏殿一间小屋中,外头大雨瓢泼不辨时辰,也不知过了多久,太后身边第一得力的宫女玉容,推门而来。
瞧见玉容恭恭敬敬的给自己行礼,苏阮先松了口气,可待玉容开口,她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长使求子心切,太后是明白的,但陛下龙体抱恙,长使擅用闺房秘药在身,便是置圣恭于不顾的大罪……”
苏阮满脸通红的绞着手指,心道她什么都没干哪里就用秘药勾引姜淇澳了?
其后,玉容奉太后旨意沐浴更衣,换去了所有衣物首饰,才被允许再入宣室殿中照看姜淇澳,而这照看,是皇帝陛下自己要求的。
太后娘娘与皇帝陛下对吴氏这份特殊的眷恋,是苏阮没法理解的,可是崔盛春再不会放她单独与姜淇澳呆在一块,苏阮也就只好老老实实的在宣室殿里当起了保姆,然而姜淇澳的脸色,却一直苍白,不见起色。
没几日,司徒氏小产身亡的消息传了出去。
又没几日,姜淇澳夜里收到密报,说是司徒方与楚王有信笺往来,内容不详。
姜淇澳的温情儒雅,随着那份密报烟消云散,苏阮战战兢兢的守在榻旁,听到姜淇澳吩咐崔盛春,将刺客带来问话。
见到那个披头散发形若鬼魅一般的刺客时,苏阮坐在姜淇澳榻旁的屏风后。
被用了重刑的刺客站立不稳的摔在地上,吐字清晰,“末将没做过的事儿,陛下逼着末将认,末将挨不住重刑认了,但陛下要的解药,却是杀了末将末将也没有的!”
一口一个末将,声音铿锵字句坚硬的,可不正是萧子佩。
当日萧子佩下的剧毒,难道不是即时发作,而是蚕食鲸吞的绵柔之毒?
苏阮一惊之下,摔落了手中茶碗,滚烫的浓茶烫得她倒吸一口冷气,却动都不敢动一下。
好在,姜淇澳没工夫理她。
“天牢中消息闭塞,朕今日召你来,不是为了解药,只是新近听闻萧校尉曾有一心仪女子自幼青梅竹马……”
“你要干什么!”趴着不能动弹的萧子佩突然抬头,好似一瞬间蹿近了龙榻几步。
“也没什么,只是朕的司徒夫人前几日不幸小产丢了性命,如今太常属来请命,要朕赐个封号给她,好入陵寝,伴朕百年。”姜淇澳极怒的前兆,便是云淡风轻浅笑盈唇的陈述。
萧子佩像一只回光返照的困兽,猛然站了起来,直挺挺的伸手指着姜淇澳,半晌,整个人山崩一样摔在了地上。
崔盛春连忙上前察看,看完是一脸的为难,不知如何回话。
“死了?”
“是。”
“丢出去喂狗。”
看着崔盛春一瞬间仿佛老了好几岁的背影,苏阮却有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欣喜由心而生。
姜淇澳身体里的毒一直不曾解掉,太医若始终找不到办法,他还是会死在这毒上的,这么说来,若是能常伴姜淇澳左右熬上个一年半载,他这般日日苍白下去,想必也是熬不了多久的。
白头到老,一日死便是一日白头。
苏阮想得正兴奋,姜淇澳却突然喊了她一声。
“采儿,你过来。”
苏阮手上一阵刺痛袭来,她看着自己被烫得红肿的手,忙用袖子掩住伤痕,走到姜淇澳面前。
“太后先前赐给你的绮罗香,可还带在身上?”
绮罗香?苏阮想起那次姜淇澳情不自禁然后吐血的事儿,太后是除去了她身上所有东西的,想到这儿,安静的摇了摇头。
“那便回去再拿些来吧。”
苏阮愣怔片刻,转身正要走,姜淇澳却突然又开了口。
“世人皆有情,唯朕无情,采儿不怕朕么?”
苏阮猛然僵住,却没法假装听不见,缓缓转过身去,冲着姜淇澳恭敬行了一个大礼,“陛下是小姐心仪之人,亦是采儿心仪之人。”
许久,姜淇澳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摆手道:“也罢,你回元英殿中歇息几日吧。”
苏阮就这么样失去了在宣室殿当保姆的机会。
也才知道,那日诱得姜淇澳不顾病体情不自禁的秘药,居然是太后亲自赐给吴氏的,改良颇多的绮罗香,香气透骨,是早就已经入了吴氏血脉的,可太后命她去照顾姜淇澳,姜淇澳自己也留吴氏在身旁,难道都是……不想要那命?
作者有话要说:阮妹纸说她最近好想念阎王大人~
然后,霍氏被识破那个梗之前忘掉了,已修正!
、吴长使
就在姜淇澳貌似痊愈,吴氏被无形中禁足于元英殿后不久,太后突然旧疾复发,命人连夜传召楚王进京。
与此同时,太医诊断出言婕妤的这一胎是个公主,宫中流言四起,姜淇澳身中剧毒命不久矣的消息不知怎地传出了未央宫,朝中销声已久的皇太弟风波,在一日早朝中,由亲帝派系的丞相司徒方亲自上奏提出,掀起了朝堂中不容忽视的巨大波澜。
夜晚的宣室殿,总给人一种被洞穿心思的压迫感。
多日的药气熏染,寝殿中早已没了往日凉薄森然的冷意,刺鼻的药味儿混合着不知名的熏香,在门窗紧闭的寝殿中肆虐着,折磨着苏阮的嗅觉。而姜淇澳恍若不觉,静静的靠坐在锦被之中,如那日命吴氏回元英殿时一般,只不过人又憔悴了几分。
姜淇澳怕是会死在这毒药中吧,苏阮这么想着,上前一步,跪在了龙床之前,端庄行礼。
“是你?”姜淇澳愣怔抬头,向来雾气迷蒙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吃力,仿若垂垂老矣般枯朽。
苏阮安静点头,并没有动。
室内一时静滞下来,许久,姜淇澳似乎翻了个身,这才开口:“朕要给司徒家一个交待。”
莫名其妙的开头,苏阮悄悄挪了挪冰冷的膝盖。
“朕记得,采儿说过,但能为灵君报仇,愿意做任何事。”
苏阮一愣,僵硬的点了点头。
“如今,朕有一件事儿需要你去做,”姜淇澳说着突然顿住,仔仔细细盯着苏阮不避不闪的目光,冷然一笑:“司徒青的死,朕要给司徒家一个交待……而你,你就是这个交待。”
这一瞬间,苏阮没有愤怒没有不甘没有恐惧,只打心底生出一种释然的喜悦来,望着姜淇澳漆黑憔悴的眸子,十分真心的,绽出一个笑容来,“陛下要臣妾为司徒夫人殉葬,下旨便是,何必多这一遭劳碌?”或许当初吴氏下毒去害司徒青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她今日的结局。
姜淇澳要笼络司徒家,要提防楚王,他能容司徒青入宫,却不能容司徒青得宠甚至产子,更何况那还不是自己的孩子,硕大一顶绿帽子戴了几个月,皇帝这活,果然也不是正常人干的。
苏阮的洒脱显然出乎了姜淇澳的认知,他眯着一双危险的眸子上下打量着苏阮,“你……”
苏阮莞尔一笑,站了起来,昂然望定姜淇澳,“你要我的命,这不难,但是我一直想问陛下一个问题,不知陛下能否怜悯人之将死,解了我的疑惑?”
半晌,姜淇澳收敛惊诧,点了点头。
“陛下,有爱过么?”话问出来,苏阮突然意识到,她自己也是个没有爱过的人,上辈子庸庸碌碌到最终混沌而死,被阎王一脚骗进齐姜王朝中,对上姜淇澳这么个彻头彻尾的渣男,她对恋爱这件事儿,绝对是心理阴影沉重。
姜淇澳显然没料到,会被人问这么一个问题,愣在了当场。
只是最终,苏阮并没有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姜淇澳就在她面前直挺挺的吐出一口鲜血然后昏迷过去,太医们忙碌救治的时候,她被侍卫带出了宣室殿,崔盛春拿着姜淇澳早就拟好的旨意宣布了吴氏毒害皇嗣连累司徒氏性命的罪行,直截了当的,将吴氏送进了天牢。
离开的时候,苏阮听到忙碌的太医一句低声哀叹——“陛下怕是不行了……”
姜淇澳要是死在自己前头,这算不算是白头到老了呢?
在天牢中安静地饮下鸩毒之后,苏阮脑海中居然布满了那个病弱苍白凤目迷离的少年天子,惊怒交加的模样。她突然庆幸起来,好在,好在她不可能爱上姜淇澳,好在她还可以抽身而去,安稳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