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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孩童的时候一直称呼虞子南为哥哥,到她情窦初开,她再不愿意只把他当作哥哥了。她有两个亲哥哥,还有好几个异母哥哥,他们都很疼爱她,但是子南对她的感情很奇妙。他的眼神里除了宠爱,还有怜惜,还有一种难以压制的热切。他每每看她的眼神都很专注,有时甚至出神,那深邃的眼眸里就像一弯强力的漩涡,无声无息地把她旋进去。
她不叫他子南,也不想像大家那样,称呼他虞公子,她叫他虞,虞者鱼也,他是在她心里游弋的一尾鱼。
虞一年只能来一次,他会经常捎来精致的首饰,他最喜欢送她点翠,因为他喜欢,她也就钟爱了。即便有时她会觉得湖蓝色的点翠,很冷,会给人很孤傲的感觉。即便她有时会觉得粉色的绢花,比较娇俏,比较轻灵,但是簪在她婉转灵动的灵蛇髻上的凤钗,髻发两边插的花钿,都是点翠。
他的帛书也会偶尔不期而至,往往只是寥寥数语,甚至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却足以让她心潮荡漾,浮想联翩。
她最喜欢《诗经》里的那首诗: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因为这首诗,最能表达她思念他时,那种潮湿的心情。
清早,宛若起床,下人已将洗漱用品备好。
洗漱过后,阳光明媚,宛若推开窗。窗外是一株合欢树,树的枝条像柳枝一样纤弱,却俏皮而不示弱地根根上扬。合欢树的叶子很有趣,细细的,小小的,对生排列成羽状,合欢树的花,水红色,像一把展开来的羽扇,轻盈风骚。今年的合欢花开得格外欢畅,一树的合欢就像是镶嵌在晴空里一片美丽的红霞,妖娆娇媚,风姿婆娑。微风拂过,脂粉一样的花香沁进了人的心房。
金色的阳光照在芙蓉树上,她和花儿一起舒展笑容,她伸手,将垂在窗前的花儿轻轻摘下,一朵柔柔的,软软的合欢,躺在她的手心,小巧玲珑却秀骨天擎,无风自舞。她不禁想起她和子南在合欢树下曾有的浪漫
从宛若十一岁开始之后,子南每年都会千里迢迢来宛国和她一起度过春光明媚的日子。他们一起泛舟淇水,看两岸柳绿花红。看漫山的桃花,花开大片,无边的妩媚,尽展眼前。他们一起在桃花丛中追逐,悠闲地看着蜜蜂忙忙碌碌。
在海棠花开的时候,他们就去天虞山的行宫别苑,那里种植着大片的海棠树。海棠花开似锦,西府海棠、垂丝海棠、木瓜海棠和贴梗海棠,争奇斗艳。
宛
若尤其喜欢西府海棠和垂丝海棠。西府海棠花开娇艳动人,含苞待放时,花蕾红艳,似胭脂点点,开后则渐变粉红,迎风峭立,花姿明媚,楚楚有致。花朵遍布枝头,有如晓天明霞。垂丝海棠花朵簇生顶端,朵朵弯曲下垂,朵朵娇柔红艳,花姿优美,迎风柔蔓,垂英凫凫,风姿怜人。一树花朵,密密匝匝,远望犹如彤云密布。
海棠纷飞时,落英缤纷,凄美,动人。
子南斜倚在树下,看着宛若仰着头,张开双臂,峭立在海棠花海中。海棠花窸窣飘零,一片片,一朵朵,粉红的,雪白的花瓣,翩飞着,舞动着
宛若的秀发上,广袖中,裙裾上,零落着无数花瓣,这样绝美的场景中,不用舞蹈,不用哼唱,只需静静地倾听,凝望。
花的柔美,花的轻灵,会随着呼吸渗入人的灵魂深处。
宛若十五岁及笄之年,待字闺中。
春天来了!子南并没有如期而至,曼妙的春天,在宛若的心里,登时变得黯然失色。春光骀荡的仲春之会,也变得如此索然无味。
宛若已经慢慢意识到,子南已经成为她内心的苍穹,没有他,她的内心世界,没有辽阔,没有阳光。
宛若在淇水河畔望穿秋水,终究没有等到子南。她的失落,她的悲伤,难以抑制。
直道秋意华浓,合欢花盛开的时候,子南竟然不期而至。
那天,烈日高阳!她和问心,百无聊赖地徘徊在合欢花树下。
子南就那样突然站在她的面前,较之一年前,他个子健壮了,眉目更立体了,皮肤晒成了古铜色,青玉束冠,一袭藏青色深衣,如此的骁勇飒爽。
宛若惊喜、错愕交织,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称呼他,再叫他“子南哥哥”,她不愿意,在心里呼唤千万遍的称呼,却一时难以出口。
子南凝视着宛若,一年多不见,她已经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了,粉红的绸缎裹着曼妙的身体,莹润的皮肤透着丝般的质感。俨然已经是个芳华交炽的美人了。就像一朵明艳娇娆的桃花,花开当下,站在她面前,让人会醉,会心动,会情不自禁
“怎么?不认识我了!”子南笑笑地调侃道。
为掩饰困窘,宛若对身旁的问心假意说道:“问心,这是谁呀?”
“别逗了,公主!”问心嗔笑道,然后对子南说:“虞公子,要不要上楼坐坐。”
“我和宛若先在园子里走走。”子南说道。
问心识趣地退下。
子南很自然地伸出手,想牵宛若的手,宛若情窦初开,不免羞涩,本能地退开一步。子南凝视着她,眼睛里有两簇火苗在“突突”地燃烧。
他把宛若的羞涩理解为生疏,他有些受伤。他的热切难以抑制,他一把把宛若拥进了怀里,在她耳边黏腻的低语道:
“想我了没有?
“没有。”嘴上这么说,酸楚的泪水却不争气地往下流。
“我想你,想得长夜如年,心如蚁噬。”子南深情地看着她,轻柔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泪。
宛若赫然看到他的腕上,有一道一指长的伤痕,虽已经结皮,还红肿着。
“这怎么了?”宛若捧起他的手腕,心疼地问道。
“一点小伤。”子南拿开手,用衣袖遮住。然后解释道:“去年秋收过后,君父让我带兵去平息西部土蛮叛乱,战争打到上个月才班师回朝。”子南轻描淡写地说。
战争竟然持续了一年多,他肯定吃了不少苦。
“很艰苦,是吗?”
“土蛮很顽固,但一切都过去了。”
“你还好吧。”宛若的意思是,除了这腕上的伤,再没有别的了吧。
“不好,想你想得快疯了!你不知道,这一瞬间,我梦寐以求了多久!”子南拥着宛若,有些沉醉地说。
“骗人!也许你早已姬妾成群,美人缭绕,想我这黄毛丫头做什么。”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股酸味?”
“酸味总比臭味好,你有多久没有沐浴更衣了?”
“没有吧?”子南下意识地放开紧箍着宛若的手,抬起左边袖子闻闻,又抬起右边的袖子闻闻,然后确信地说:“没有啊!”
宛若“嗤”地一声笑开了:“傻瓜,骗你的!”
“你的鬼机灵还是一点没变。”
“光天化日,让人撞见,多不好。”宛若嗲声道。
子南温存地笑笑。牵起宛若如白葱般的纤手,说:“海棠纷飞的季节,我们错过了。就在合欢花盛的时候,陪你一起度过。这合欢花代表着忠贞不渝的爱情。但愿:我为叶,你为花,花不老,叶不落,一生同心,世世合欢!”
“公主,早上凉,加件衣裳。”侍女问心,把宛若从回忆拉了回来。
“问心,来,帮我把这朵合欢,夹到缣帛里。”宛若对侍女问心吩咐道,然后又感慨地说:“时节过得真快!你看合欢都已经开始落地了。”
“是,以往合欢落地的时候,虞公子就会来了!”
“今年,他肯定不会来了。”
“当然啦,下个月就把你娶回家了,这个月再来,难道是耐不住,来抢亲了!”
问心笑着说道。
“贫嘴!”宛若嗔道。
“赶紧嫁过去,以后就不用这么盼来盼去,跑来跑去,省得麻烦!”问心逗趣地说。
“问心,你说我在虞国会住得习惯吗?”
“虞公子肯定会对你很好的,就像国君和夫人一样,把你当作至宝捧在手心里。”
“会是永远吗?”宛若低声自语道,然后仿佛跟自己赌誓一样:“一定会的!”
“公主,你说什么呢?”问心睁大疑惑的眼睛,俯着身子,仰着脸,从宛若的下巴向上瞧去,仿佛想从她的七窍钻入她的大脑,捕捉到正在神思出游的宛若。
“问心,你作死呀,吓了我一跳!”宛若笑骂道。
“有人急不可耐地想出嫁了,真不害臊!”问心羞她。
“再拿我打趣,小心我禀明母夫人,找个混小子把你打发了。”
“可别,虽然奴婢福薄,也不愿意随便找个蟑螂,麻雀之类的人,打发一生。我早就决定这辈子就跟定公主,侍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