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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全撩起官服不慌不忙的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几个头,仍是沉声缓缓道:“皇上就是今日将臣杀了,臣仍要说。藩王主兵在外,主弱臣强,祸起萧墙之日就是天下大乱之时,大明江山将岌岌可危,百万黎民将重堕于水火。太子居长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小辈的皇太孙了。皇上以藩王之势约束勋贵武将,其心可叹,可无异于饮鸩止渴啊。”
洪武帝已是气得身子直抖,指着马全的手几乎戳到他,似乎下一刻就要叫人将马全拖下去砍了。却听马全话音一转说道:“皇上,鱼与熊掌未必不能兼得。臣有一法,既可牵制前方勋贵武将,也可防止藩王势大。”这句话却是切中洪武帝命脉,只见他眼眸一缩,过了片刻,已是慢慢平静下来,方才冷冷道:“你继续说。”
马全胸有成竹道:“皇上可知,臣在兵部几年间,接到的前方兵事奏折中,哪一类折子最多吗?是军需粮草。前方打仗,最终打的是钱粮和兵器。”
马全边说边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眼洪武帝,见其听得入神,心中略略松了口气,继续道:“皇上可以下令,由藩王调配前方钱粮兵器马匹,只要掌握了军需,就捏住了前方军队的命脉。前方有藩王与大将相互节制,中央有兵部和五军都督府,这样的军事体系,对于中央朝廷来说,岂不是最为完美?”
洪武帝边听马全进言,边在殿内踱步,心中已是有了主意。他突然转过头来,紧紧盯着马全的眼睛,却是换了话题:“马进周,朕知道你这样做是为了东宫,朕如果将婉儿许给了晋王世子,你还是会这么谏言吗?”
马全愣了愣,心中警铃大震,仍神色自若道:“婉儿的婚事与臣的谏言毫无关系。臣乃朝廷的兵部侍郎,无论臣女嫁给谁,无论东宫是您哪个儿子,无论皇太孙是您的哪个孙子,今日臣所言依然不会有半点改变。”
洪武帝如鹰般锐利的眼神在马全身上,见其神色诚恳,坦坦荡荡,看不出半分端倪,心中所疑已是消失殆尽,他沉默了片刻,突然笑道:“进周,不用这么谨慎,你对东宫和允炆的忠心,以后务须对朕讳言,你本来就是朕为他们所预备的,朕却是不会疑心于你。”
不疑心才见鬼了,马全暗暗腹诽。他长舒了口气,想了想又补充道:“皇上,太孙殿下年纪一天天长大,何不遣他去北边军中呆两年,既可熟悉兵事,了解防务,也可在大将身边学习一下行军布阵,将来不至于两眼摸黑或是只知纸上谈兵。”洪武帝想了想道,“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朕还要仔细斟酌。”
洪武帝与马全进到后殿,足足呆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出来,回到正殿之后,却是闭口不提领兵之事。诸王看着马全的眼神愈发复杂,这个马进周,何德何能,居然能将皇上打定的主意又给推翻掉。
乾清宫中殿内,洪武帝看着面前的一帮儿子,眼神闪烁,心情颇有些复杂。他看了看晋王朱棡和燕王朱棣,因常年与护卫甲士一同训练而黝黑魁梧,又看了看太子朱标,文质彬彬却更像个书生,心中一叹,不得不承认马全所说有些道理。
洪武帝眼神又滑过一旁的皇太孙朱允炆,少年初成,颀长玉立,因常年习骑射,身高几乎快赶上叔叔们了,心中顿感欣慰,已开始琢磨马全的建议。
朱棡看着马全,眼中几乎喷火,只觉到手的鸭子飞了,心中恨得牙痒痒,几欲处之而后快。朱棣淡淡的抬眼扫了扫马全,这个暗中已较量了几个回合的人物,见其面不改色,宠辱不惊,惜才之心竟然超过了对其的憎恶。朱棣脑子闪过几个念头,已有了一番计较。
在西安门外大街北侧的巷子中,有一排不起眼的深宅大院,却是诸王们在京的临时王府。燕王府的正屋内,朱棣坐在正中的位置上,包括燕王妃徐氏在内的几人陪坐一旁。朱棣闭着眼睛,半饷方才睁开,看着屋外黝黑的夜色沉声道:“马进周这人,我不管你们用何种手段,孤王要将其收为己用。”
以马全与皇后的关系,这怕是有些难度。屋内一片寂静,坐在角落的中年男子突然开口道:“殿下,依我对马进周的了解,他财色酒气样样不沾,也不好字画古董,若不是皇后,他甚至都不会入仕。这样的一个人,几乎找不到弱点。要收服他,惟有从他妻子儿女入手。”
王宁斜睨那人,嘴角一勾露出丝讽意道:“哟!我差点忘了,一群人中,你倒是最了解马进周的,上次也拜你的点子所赐,好歹将他弄到锦衣卫大狱中逛了一逛。”那男子看了看王宁一眼,却是没再说话。
马进周的儿女?道衍和尚沉吟片刻道:“皇后崩逝后,马进周与东宫的关系原本应浅了几分。可听说上面欲将其女选为皇太孙妃,这事儿在京城内外都已传开,就连我们在北平都有所耳闻。如若婚事成了……”提及马婉儿,众人心知肚明,俱将眼神投至徐增寿身上。
徐增寿眼中闪过丝黯然,转瞬却是冷笑道:“这不还只是传言吗?亲事一日未定,一日就不算数。”王宁阴阳怪气的笑道:“小四,你还真是个情圣,上次的机会多好啊!你救了那丫头我也无话说,可为何将送到嘴边的肉又吐了出来,否则哪里来这么多麻烦?”徐增寿眼中闪过丝厉芒,看着王宁冷冷道,“你还好意思跟我提你们那下作手段。”
见两人颇有些剑拔弩张,朱棣皱了皱眉头,抬眼冷冷扫了扫二人,却是让他们立时住了嘴。道衍想了想对徐氏道:“王妃,听说您曾与马全的夫人相交甚笃?”徐氏却是苦笑:“大师,那只是曾经,惠娘如今避我如蛇蝎,哪里还谈得上相交甚笃。”
道衍皱着眉头摸了摸胡须,突然问朱棣道:“殿下,贫僧可是听闻,皇太孙殿下的性子可是愈发像皇上了?”这问题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燕王眉头微蹙,略想了想,点头道,“秉性,为人,处事方式,据说跟父皇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道衍眉头突然松开,笑道:“殿下,请问普天之下,还有几人能比皇上更加多疑?”这话却是极为不敬,众人脸色大变,却听道衍微微笑道:“殿下,让这俩准翁婿相疑反目,也不是件难事。”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作者重点想说说马全这个争议比较大的人。
作者脑中和笔下的马全,是封建社会完美的士大夫形象。出身尊贵、少年得志、才华横溢、芝兰玉树、不贪财不好色、胸中还怀有儒家士大夫家国天下的理念、拥有悲天悯人的仁慈,甚至还带了丝魏晋的从容,他可能会是作者极为欣赏的异性,但绝对不愿意做他的爱人或妻子。
正因为他才华横溢,才会有精神和灵性上更高的追求,那个时代传统的闺秀是满足不了他的心理和精神的。我相信这是为何旧时传出轰轰烈烈爱情的大多是花魁或娼妓,因为她们无论从外表还是内里,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更能满足男人的需求。大家可以回头看看《护婉儿允炆发怒》一章,马全对柳依产生情愫是柳依弹琵琶《夕阳箫鼓》时,“马全心中突然之间有些空洞,……到底是,有些意难平。”这种意难平,就是导致精神出轨的原因。美好的家庭,完美的妻子,可到底是意难平。而因为悲天悯人和仁慈,他才会对玉香心软。而他妻子宋氏,也是那个时代所接受的完美妻子,后面的文中还会体现这点。他俩是那个时代的模范啊,怎么可能符合现代人的审美和价值观呢?
而朱允炆相比马全更不完美,他对婉儿之外的人没有太多的柔情和仁慈,心狠手辣,狠毒无情,家国天下的理念也没有那么重,他就是为了生存,为了坐稳那个位置,为了保护生命中仅有的温暖。马婉儿也不会像她妈宋氏一样贤良淑德,她就是会嫉妒,对精神和身体都要求忠贞,尊重生命,善待亲人,这都是她现代人的特质。
马全夫妇和允炆婉儿,其实就是作者笔下的对照组。正如作者所说,只能保证男女主的清白和三观,其他的角色,基本不会太过脱离那个时代。
朱允炆是男主,他必会是符合现代人的审美和价值观的男人,但是会有个调教过程,中间也会有冲突和反复。这不,马上就要开始了。
、马府会允炆生疑
六月的南京城,已颇有些炎热,奉先殿与柔仪殿之间的广场连夜搭起了棚子,成为了临时的皇宫内道场。洪武帝下令僧录司与道录司,在南京城甄选了僧侣及道士各三百人,为马皇后诵经祈福整整七天。自辰时开始,道场已是传来阵阵诵经声。
哭丧、祭奠,从王妃、公主到宗室妇,宗室女,几乎日日都得入宫,十几天下来,身体疲累不说,精神上也已麻木。怀庆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