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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月当空,燃烧的火光照映四周,夜如白昼。
偶有兵器相接的声响,霜晚却不确定那是不是皇宫的禁军在抵抗。兵荒马乱间,进退两难。最糟糕的处境是整个皇宫都被包围,宫里的人已是瓮中之鳖,迟早被揪出来一个个凌迟。
而且霜晚匆忙出来,身上还是绣银线的水色裙衫和毛皮坎肩,极为显眼。她心知这副模样被乱军看见会有麻烦,正要找地方将衣服换下,可是已有一个暴民发现了她。
这人的刀上沾着血,狰狞的表情里有着邪念。
起义的平民里当然有因为不满朝廷才揭竿而起的正义之士,但也不乏单纯为了私欲而参与的小人。现在站在霜晚面前的,恐怕是后者。
她有些急了,身上虽然带了短刀,可单打独斗她哪里拼得过。
正筹谋间,突然听得夜魈的声音,霜晚心下一喜,分神片刻那男人已被点了穴。
“小姐,你没事吧?”夜魈一副男子装扮,紫色宽袍束腰,出尘清俊。
这样的打扮比起女装更合适他,霜晚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不知为何他却赧了神色,撇开脸道:“现在这副打扮比较方便。”
霜晚也认为女装太惹眼,于是并未多想,只问:“明魅呢?”
“没看见她。我回太医院后不久就打算……”他顿了顿,“就算触怒皇上也要救你出来的。”
夜魈的话让她神色一动,仿佛闭上眼就是皇帝倒在血泊时凄惨的模样。
她不语,夜魈不禁着了急,又问了一次:“小姐,你没事吧?”她身上的衣服好端端的,想来皇上应该没有得逞。
霜晚笑了笑,声音平淡:“皇上驾崩了。”
“什么?”
她又重复一遍:“暴民闯入,皇上已经驾崩了。”
这消息太突然,夜魈微微张着嘴,一时不能反应。
他见霜晚唇边含笑,火光映照下,那抹笑像是带毒的罂粟,偏偏又夹杂了几分落寞的颜色。她身上隐约沾了香气,在呛人的浓烟下几乎难以分辨,但他还是辨出了,那是隐世兰。
他似乎能够明白为何霜晚胆敢和对她起了色心的皇帝独处了。
“你……”
“我用隐世兰引发了皇上身上的蛊,本想一刀杀了他的,可是被人抢先了。”霜晚的笑不曾褪去,神情淡淡的,可是夜魈却听出了她话音里的颤动。
皇帝是在她眼前让暴民杀死的,任何姑娘看见这种场面后也不会好受,何况皇帝有这般下场还是拜她所赐。于是他不发一言,只是探出手,然后抱紧了她。发现她正止不住地颤抖,夜魈的声音低沉着,极力温柔地安慰道:“已经没事了。”
她们所处之地断不是谈话的好地方,霜晚很快平复,道:“我们还是先到太医院找明魅她们吧。”
夜魈这才窘迫地发现自己一时冲动逾越了她,赶紧放手,道了声好。幸好是冬天,身上的衣服颇为厚重,霜晚丝毫没发现他是男子。
一路躲避着敌军,匆匆行至太医院,可连没有奇珍异宝的医馆也被洗劫过了。
“看来不在这里了。”夜魈在太医院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人。珍贵药材都被人拿走,有好几味还是他千辛万苦采回来的,让他心疼得要命。他的房间也被搜得乱七八糟,幸亏衣服还留着。夜魈找出素净的冬衣让霜晚换上,一面道:“小姐放心,明魅这丫头机灵得很,玲珑和锦绣和她一起,应该很安全。”
霜晚正沉思,听了他的话便低应了一声。
她很快换好了衣服,而夜魈正翻找可能有用的东西,见她出来便问:“小姐,那现在该怎么办?”
霜晚定了定神,已经有了主意:“太皇太后告诉过我,乾宁宫后山的小庙后面,有一条通向宫外的密道。西皊兵应该不至于连那里也设下伏兵,我们可以从那条路出去。可是从太医院到乾宁宫那么远,我们能否平安到达还不一定。”
“小姐放心,夜魈一定誓死保护你。”
霜晚瞅他一眼,笑了:“要是遇上危险的时候,你记住要先保自己的命。你活着,凭医术救命治人,一条命能抵百条。怎么都划算多了。”
这时候她还有心情开玩笑,夜魈高兴她恢复了精神,可还是想反驳。
霜晚却拦下了他的话,敛去笑,换上了无比严肃的面容:“夜魈,我要你发誓,遇上危险的时候,先保自己的命。”
她才刚失去暮迟,不能再失去任何重要的朋友了。
夜魈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在触到她坚定的眼神后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他叹气,心知拗不过她,于是认真地举起三指:“好,我发誓。有危险先顾自己再救小姐,如有违背,便天打雷劈,死后到地府为奴永世不能超生。”
歹毒的誓言,他也能说得丝毫不带犹豫。
他这么发了誓,霜晚才稍微放心。时间拖得越久处境便越危险,思及此,霜晚和夜魈赶紧出发回后宫。
一路上遇到的乱军不多,主要兵力还在宫门附近对付抵抗的东岳禁军,只分派了几队人马先进入皇宫。然而即使如此,依然能见到遍地宫人的尸首。
残杀,掳掠,这些便是乱军进入皇宫后首要的任务。
霜晚记得上一次经过这条路时,纯白的雪铺了厚厚的一层,梅花开得极好,附近的宫殿都是奢华庄重的,不容得半分紊乱。偶有宫婢见到她,便会面带笑容恭敬地停下问安。可如今原本纯白的雪地添了凄绝的红,几具宫婢的尸首倒在那里,还带着被凌虐后的狼狈。宫门大开,眼前所及都是乱糟糟的,唯有那梅花,还是红艳地开在那里。
门口依旧张灯结彩,灯火的微光照亮了周围,让人想起今天原来是元宵。
盛世犹在,东岳皇宫一夕之间成了般若地狱。
霜晚几乎不忍心再看,但各种惨状还是会跳入眼帘。
夜魈在前边带路,也是握紧了拳头,强忍着对乱军行径的愤怒。
他们穿梭各宫走的是岔道,没有遇到多少乱军,因此很快就顺利回到了百花殿。可一踏入后宫便发现,这里乱军的人数比刚刚所见的要多得多。前方已被洗劫一空,而后宫藏了美女和各式奢华的珠宝,自然难逃搜刮掳掠。
两人更加小心地四处躲避着,前行的速度因此放缓不少。
突然左前方有一队兵行过,夜魈连忙拉了她躲进暗处的小巷。两人的精神高度紧张,屏息凝神时,却有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背后。夜魈被他一拍,险些跳起,反应迅速地拔剑转身迎向来人。
白玉
高墙挡住了月光,小巷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看不见对方,夜魈转身便将霜晚拉到身后,严阵以待。
“别紧张,是我。”对方先开了口,熟悉的嗓音,是亦寒。
却听夜魈出声询问:“八王爷?”
八王爷?先帝只有八名子嗣,原来岁数最小的那位王爷竟然是亦寒。这个身份着实让霜晚意外,一直奇怪亦寒为何能在皇帝面前肆无忌惮,他平常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怎么也让人想不到他是王公贵族。
亦寒对霜晚道:“终于找到你了,我到过阁楼,发现皇上驾崩,而林姑娘你不知所踪,可把我急得!幸好你安然无恙。”
霜晚立即道:“我们要去乾宁宫后山,从那里可以离开皇宫。”
亦寒显然也知道这条密道,他点了点头:“西皊军趁夜突袭,不巧今天皇上没告诉我行踪,到处找他不着,只好安排了太皇太后和其他人先行撤离。禁军交由魏东权指挥,不过这厮守不了多久,皇城保不住了。”他哼了一声,“北疆的战事临近结束,等三哥凯旋,什么我们夺不回来?”
霜晚听出了亦寒的打算,他一早知道禁军抵挡不住西皊兵,马上决定弃城保人。如果不是他,恐怕东岳皇族一夕将灭。
那队西皊兵走远了,从小巷出去便见到一座凤凰玉雕,原来已在凤仪宫前。
门口两个守卫倒在地上,霜晚记得矮个子的那个,每次她来都会很热情地帮她进去通传。天气似乎更冷了,手指渐渐冻得毫无知觉。
走两步就被亦寒拉住,他为难地开口:“皇后娘娘还在凤仪宫,我不能不救她,两位可否等我先带她出来一道走?”
现在凤仪宫里肯定已被乱军攻占,如果皇后还在里头,应当是被擒了。
霜晚想到皇后还怀了身孕,落到西皊军手里肯定不会好过。毕竟以前受过皇后的照顾,她不想见死不救,便低声道:“分开行动反而危险,我们也去。”
亦寒点头,带着她们悄无声息地接近宫门。前院没有见到乱军的人影,于是顺利潜了进去。
皇后的卧房在里屋,先要经过白玉长廊。长廊建在荷塘之上,夏季里的满池盛荷,到了冬天只能藏在冰层之下。皇后喜爱赏荷,因着冬天不能看到荷花而暗自神伤。皇上为了讨好她,就命人用白玉打造了栩栩如生的荷叶,耗费了大量民膏民脂。
对宫中之人而言这只是皇宫里随处可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