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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入耳,荣嫔如五雷轰顶,兼之触及三子早夭,心里愈发疼痛焦急,握着帕子只是喘不上气,噎了好久,方才惨白着脸吐出一句:“皇上呢?可曾告知皇上了?”
锦绣哑着嗓子哭喊:“打发过去传话的人都被退了回来,连梁谙达都说没法子。万岁爷正在进讲,外头一概穿不进话去。”
正在这手足无措的当儿,忽听身后一句泠泠关切:“荣主子可是有什么事么?”
荣嫔一回头,见是诺敏,整个人如遇救星,一把上前抓住她的衣袖,道:“敏敏姑娘,我求求你想想办法,帮我去见皇上一面……”说到这里早已哽咽着泣不成声,“蓝齐儿…我的蓝齐儿……”
诺敏不知其中底细,但见荣嫔哭成了泪人,身子有如一片孱弱的枯叶漂浮在风中,连忙两只手扶稳了她的臂膀,缓声道:“主子不必太过心焦,既是敏敏能力所及,敏敏必当尽力。”侧眼瞧见跟前跪在地上一味哭泣的锦绣,又不禁摇了摇头,便问锦瑟:“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你可务必将情况说仔细了。”
锦瑟答应了一声,将方才锦绣回禀蓝齐格格的病情简明扼要地讲了一遍,诺敏听在耳中面上也不觉浮现出焦急之色,当得知皇上仍不曾得到消息,不禁疑惑:“皇上素来疼爱蓝齐格格,平日政务闲暇也时常过往钟粹宫陪格格顽笑,怎得这般要紧的时候居然见不到消息?”
锦瑟一脸忧戚,急道:“只听梁谙达说万岁爷正在乾清宫进讲,外头求见传话的人一概都被挡了架。”
诺敏一愣,愈发狐疑,刚要开口,蕙殊已在身后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道:“梁谙达亲自再乾清宫外守着,内殿侍候仿佛只留了玲珑一个。”
她脑海中依旧是混沌,细细搜罗着那些残存在记忆中的思绪,却怎么也记不起玲珑这一个名字,然而心中的疑惑却是渐渐清晰起来,不过片刻的功夫,已然有了决断,当下吩咐锦瑟道:“你先回钟粹宫守着格格,一应医药都要最好的。交代李太医,若敢让格格的身子有了半分闪失,先看顾好了自己头上有几个脑袋!”
锦瑟从来只知道诺敏脾性清丽,却甚少见到这般严厉辞色,一怔之下,连忙答应着,又伸手去扶荣嫔。怎奈荣嫔忧心伤神,愁思焦灼满腹,一味地拉着诺敏的手不肯松开。诺敏见走脱不得,只得回头吩咐蕙殊:“你先带着锦绣去皇太后那里求见,瞧瞧她老人家歇中觉了没有。若是还醒着,便赶紧将这事情回清楚了,我陪荣主子去求见老祖宗。”
蕙殊知道事态严重,简短郑重道:“姐姐放心。”
荣嫔听在耳中,心中猝然亮起一丝灯火,仿佛是在汪洋大海上漂浮挣扎之际攥住的求生浮木,整个人双膝一软,不由自主的便要向着诺敏跪下去。诺敏连忙扶住,道:“主子千万不可如此。”停了一停,见荣嫔神色渐定,又道:“主子现在千万要稳住神,以敏敏之力,只能相帮到此处。等见了老祖宗,一切还要靠主子直言。”
原来皇太后并不在寝宫里,正陪着太皇太后一道在花架前扦插说话儿解闷。诺敏陪着荣嫔一道,刚回了两句,那边蕙殊带着锦绣业已赶到。太后自然震怒不已,手头端着的剪子见着就要拿捏不住,咔嚓一下,竟将那一株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剪了下来,旋即一甩手,重重将那剪子撂在桌上。
太皇太后倒是神情自若,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挂着碗中的茶叶沫子,听荣嫔回禀得差不多了,方才猛一抬手,呼啦一下将案上的茶碗、剪刀、水盂竹签小瓢子……统统扫到地上,扬声叫人:“去把梁九功给我叫来。”
苏麻喇姑立在身侧,知道她已然怒极,并不好十分劝,只道:“格格到底还是先想想蓝齐格格仍在病中。”太皇太后经她这样一说,倒是极快的镇定下来,缓缓吐了两口气,回头向着皇太后道:“咱们去钟粹宫瞧瞧。”
皇太后答应了一声,又吩咐地下的锦绣:“快把你主子扶起来,露珠般的身骨子,怎么经得住这样的哭?”荣嫔回了个礼,眼泪却仍旧是止不住,有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而落,啪啪地敲打在青石板上。太皇太后沉吟片刻,旋即吩咐诺敏:“你替哀家去乾清宫走一趟,告诉皇帝,叫他即刻到钟粹宫去。”
诺敏低头答应着,刚刚匆匆走出大殿,只见梁九功跟前的小太监冯毅顶头过来,见了诺敏,连忙一把拉住她的袖子,面色惨白,道:“好姐姐,你可不是上太皇太后跟前告万岁爷的御状来了?”
诺敏袖子一甩,低声怒道:“你们前殿的人都被猪油蒙了心了!蓝齐格格在这里病得要死要活,居然还有能耐在万岁爷跟前使绊子?!”冯毅哭丧着脸道:“我的亲姐姐,你就是在借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在万岁爷跟前耍花样。乾清宫不让放人真真是奉了谕旨,师傅直到方才还在门口守着,别说是荣主子,就是佟贵妃差来传话的丫头也没让见着面。”
诺敏秀目一横,斥道:“事有轻重缓急。你们也不问问清楚便只将人打发回去,耽误了格格的病情,我倒要看看你有几个脑袋来担待。”心念急转,三言两语之下不觉怒气更盛,“况且,万岁爷那一套瞒哄得住老祖宗,却是骗不到我。今儿的进讲早在前殿下朝后便结束了,这会子偏又冒出来哪一门子的进讲?”
冯毅一愣,旋即跌足道:“若不是今儿轮到玲珑侍候茶水,哪里会出这样的事情?”身子往前略略紧凑,压低了嗓子仿佛呓语,“姐姐不知道,玲珑那丫头和从前的仁孝皇后,仿佛真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万岁爷一瞧见她便三魂去了两魂半,立马吩咐师傅关了殿门……”说着又是满面愁苦,“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只晓得听从上头的吩咐,哪里能知道竟出了这样的事情?!”
仿佛是六月晴空中乍然划过的霹雳,诺敏身躯剧震,却是来不及思量冯毅话中原委,只问:“那万岁爷现在可得了消息?”
冯毅点了点头,道:“蕙殊姐姐往太后那边求见未果,佟贵妃便又派了人来,现在万岁爷只怕已在去钟粹宫的路上了。”诺敏闻言不禁暗暗松气,忽的转念想起太皇太后方才的雷霆震怒,只觉得再无转圜余地,一时想不出两全之策,只好吩咐冯毅:“去告诉你师傅,太皇太后马上也要前往钟粹宫,让你师傅赶紧过去候驾。”
冯毅脸色一连变了数变,迟疑半晌,方才答应了一声,忙不迭得想着钟粹宫方向追去。
太皇太后凤辇驾临钟粹宫之时皇帝已然候在殿内,廊下的太医乌压压跪了一地,触目一片藏青宝蓝的官服顶戴,只余从中一点明黄,灼痛的人的眼球。荣嫔见了连忙上前行下礼去,才叫的一声“皇上”,又早已泪如雨下。皇帝亲自搀她起身,温言宽慰,道:“是朕的来迟了,让你担了这半日的心思。”
荣嫔拭一拭眼泪,泣声道:“皇上日理万机,臣妾本不该擅自叨扰。只是臣妾实在忧心蓝齐儿她……”提及病中幼女,又再度泣不成声。皇帝抚着她的肩膀柔声道:“你放心,有朕在这里,定叫咱们的蓝齐儿平安无事。”目光上扬,触及太皇太后那一身宝蓝银绣福字宫装,连忙上前请安,道:“怎得还劳动皇祖母皇额娘亲来探视?”
太皇太后冷冷哼了一声,撇过脸去并不答话。皇太后拉了皇帝的手,语气中带着三分怪怨:“若非你在前殿半分消息也传不进,荣丫头也不会巴巴儿地跑来求见你皇祖母。”
皇帝身子一僵,快走两步来到太皇太后跟前:“孙儿放在正在乾清宫进讲,沉浸于精妙之处似有所得,这才忘了时辰,还请皇祖母见谅。”太皇太后哼了一声,只是低头看着手上寸把长的镶金护甲:“现在里头病得人事不省的并不是哀家,皇帝不必要求哀家见谅。”
这样严厉森冷的语气,饶是诺敏从小侍驾也不曾听过太皇太后如此直白的斥责。皇帝一时讷讷,正自尴尬,恰巧李太医垂手过来回奏病情,太皇太后并皇太后俱已莅临,连忙打了个千就要请安,太皇太后手一摆,只道:“这些虚礼留着日后再用。蓝齐儿那丫头到底怎么样了?”李太医低首道:“格格风寒侵体,病情来势汹汹,好在底子康健,只要能喂得进药……”说到这里不由得停住,愈发低首,身体瑟瑟。
皇帝面色顿时沉了下来:“你的意思是,格格现在已经喂不进药了?”李太医听得这样一句叱咤早已伏倒在地:“皇上圣明,格格乃金枝玉叶,若是强行灌药只怕难免有伤……为此微臣不敢擅专。”
太皇太后一手扶着诺敏,一手拄着沉香木拐,听了这话忍不住将手里的拐棍一震,怒道:“这样糊涂的话,也亏你这堂堂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