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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她如何都睡不着,便索性起身,穿好衣服,来到宋子星的营帐外,帐外的侍卫正欲进去通报宋子星她来了,却被她阻拦。她犹豫了半晌,终于转身回了自己的帐中。她怔怔的坐在黑暗中发呆,直到,帐帘被人微微掀开。目光所触,宋子星的目光温柔似水,令她闪避不及。
她不让宋子星点燃烛火。
他笑她,“睡不着?”
静夜里,她点了点头。
他道:“有什么要找我说的?”今夜,他的声音尤其温柔。
她沉默半晌。声音干涩的道:“我想走了。”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敢去看。只知道他沉默了好久,方道:“要去哪儿?”
她说:“去找吴翌。”
他沉默。
她说:“对不起。”
她说:“我都知道,也都明白。”
她说:“我想他。”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埋在双腿间的头颅已经僵硬,久到她全身都已经麻木,她方才听见宋子星起身向外走的声音。在他走出帐外的刹那,她蓦地抬头看去,帐帘放下的瞬间,身后留下了他淡薄的身影,别无其他。
天未亮,她已经收拾好包裹,出帐时,一抬头便看到站在帐外的他。
她停在原地,甚至掀开帐帘的手臂都忘了放下,他竟然在帐外站了一整晚?昨夜下了半夜的细雨,他已全身湿透,狼狈的模样,令她忽然想到了刘修将她留在树上离开的那一日。那是怎样一番心情,她再懂不过,心中蓦地一痛。牙咬住嘴唇,不知不觉间她闻到了些许血腥味。
他回头望向她,轻声道:“我送你一程。”
她无声点头。
如此,他送了一程又一程。
直至她望向远方说:“不必送了。”
他方才道:“我为了要送你,又担心你会不辞而别,昨晚在你的帐外守了一夜。”
她暗哑:“你真傻。”
他道:“如果你肯留在我身边,让我做再傻的事情,我都会做。”
她摇了摇头,道:“我无法给你承诺。”
“为什么要等上一年之久?让我感觉已经游戏王了,又在一夕之间让所有的希望破灭。”宋子星问道。
“当初,也曾对他想娶齐欣心存怨怼,可是当我知道他身处困境时,忽然很想见他。不,我不只想见他,我还思念他,这种思念其实从未断过,一直也没有,而今更加令我坐卧不安,甚至夜不能寐,我恨不得马上奔到他身边,看到他安然无恙才能安心。”
“这一年,我在你身边,渐渐淡忘了刘修,却越发思念他。我知道,如果去找他,留在他身边,那条路恐怕比在你身边要难走百倍,可我想去。”
她不敢看他,垂首道:“对不起。”
他似笑非笑,苦涩一点点自心底开始蔓延,直至严重、手指,可仍旧无比平静的道:“我可以用非常手段留住你的人,禁锢你的身心。我作业淋了一夜的雨,那股愤怒与疲惫累积到了爆发的边缘,我以为我会那么做,可是当我今晨看到你出现的那一刻,那种冲动奇异的全消失了。”
他目光触及远方,声音带着些许空洞和无力,平静道:“我信守当初的承诺,做一个守诺的君子,放你走。”他忍不住扬起一抹讥讽,“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的好,或许,我会后悔……”
“若兮,我明知道,如果就此放手,我们再见之时,不知道会是何年何月又会是怎样的情形。若兮……”他深深一唤,掷地有声道,“这次我要说,若然下次,你再回到我身边,无论让我付出何等代价,我都不会再让你从我身边逃开!”言罢,他蓦地勒转马头,绝尘而去,自始至终未曾回过头来。
而她却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一直到望不见了,还在望……
是他伴着自己走出那段罪难熬的日子,不是不感激的。只是……
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花无多方才从东南赶到了西北,此时已是深秋季节。
时隔一年,再见吴翌时,却发现他变化极大。
眉间少了些许轻佻,多了沉稳,笑意少了轻浮,多了历练,肤色变黑了些,却越发高壮,恍惚眨眼间,便从少年蜕变成了一个男人。
花无多望着他,忽觉千言万语卡在喉中,便那么痴痴的、傻傻的、吴翌的望着他,直到他将自己的脸撞在胸口的铠甲上,撞得她头晕眼花鼻子发酸方才清醒过来。
她边笑边狠狠捶打他的脊背,他亦笑,笑声从胸口震到她的耳膜,便听他道:“打就打,别用内力,会疼。”
扑哧,她笑出声来,一抹脸上莫名流下的泪水,仰头望着他道:“你变黑了,不过……”
“不过,比以前还要帅!”吴翌接口道,眼中闪着熟悉的戏谑,“你不说我也知道。”
花无多笑望着他。
他放开了她,却轻佻的挑起了她的下颚,目光灼灼的望着她,粗糙的指尖划在她的脸颊上,令她轻颤,本应躲开他的碰触和他此刻轻佻暧昧的举止,却不知为何,没有躲。
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似水温柔,轻轻道:“为很么哭?不哭了,好不好?”
她笑了,笑得十分开心,望着他那恍惚漾出水来的双眸,又想哭又想笑。感觉他粗糙的手指在她脸上游移,有些温柔又有些无奈的帮她擦着眼泪,不知为何,一年未见,再见他,竟会觉得这么幸福。甚至有些贪恋他指尖的温暖。虽然还在流泪,却笑得眯起了眼睛。她不懂,真的不懂,感觉自己像疯了傻了,甜甜蜜蜜的感觉从眉间到发梢,都觉得清晰无比。
她轻声道:“忆,我很想你。”
她的模样,看在他的眼中,那般可爱,他恍惚了一下,又抬起了另一只手摸向她的面颊。
她的气息一如既往的熟悉。
他亦似一怔,眼神恍惚了一下,剑她呆呆的望着自己,稍稍移开了些许,轻咳了一声,而后带着戏谑的轻笑道:“闭上眼睛。”
她骤然将眼睛瞪得更大,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得那般可恶,可恶得令她咬牙切齿。她一拳就击在他的腹部,满意的看着他弯下腰抱着肚子面色发青的指着她,颤抖的道:“你,你……”
她一撇嘴,转身抬手掀起帐帘走了进去。
见她的背影消失在帐帘落处,他揉着肚子,唇边扬起暖暖的笑。
公子琪原本在百里外,可在花无多赶到的第三天,公子琪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天苍苍野茫茫,海阔踢啊浓重。他纵马向她本来,风尘仆仆,灰头土脸,像是没日没夜赶路而来的样子。她起先还有些疑惑睖睁,而后看清真的是他,禁不住兴奋,向他挥舞起手臂,高兴的蹦的极高,笑声虽则草原的风传的极远,指传到他的耳中,传到他的眼底。
当年一见便会令她面红耳赤的少年,如今也长高了寸许,一身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或许是军旅生涯的磨砺,让他更多了些许男子气概,越发俊美无俦。
他跳下马来,大踏步向她走来。靴子踏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响声,铿锵有力。
她笑望着他,他变了,却又好像没有变。
她正笑眯眯的望着他,未及反应就被他拉进怀里,鼻子和脸均重重的撞在他的铠甲上,又是一阵头晕目眩,正待不满的挣扎,便听他低声呢喃道:“想死我了。”
她一怔,忘了挣扎。
方才自营地出来的公子翌远远的望着他们,但笑不语,并未上前。
夜晚,他们围着火堆在草原上烤肉吃,这次,再也不是花无多一人烤,他二人持了,而是他们烤,她吃。
望着他们熟练的烤肉手艺,花无多笑得眯起了眼睛。三人笑着说起了许多往事,酒业喝得有些多了。醉得东倒西歪之后,花无多在中间,一只胳膊挽住一人手臂,三人踉跄的笑着进入了营帐。
夜半,营帐内,吴翌、吴琪、花无多三人分睡三角,各自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暗夜中,公子翌忽问:“你们睡着了吗?”
“没有。”公子琪和花无多同时回道。
三人不禁轻轻一笑,原来他们都睡不着。
公子翌道:“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们。”
花无多道:“你问。”
公子翌道:“你们相信有来生吗?”
花无多道:“相信啊。”
公子翌淡淡问道:“如果真有来生,你们想生活在什么样的年代?”
花无多道:“我想生活在再没有战乱的和平年代。”
公子翌道:“你想过怎么样的日子?”
花无多道:“没有任何束缚,自由自在,海阔天空。”
公子琪忽然叹息了一声。
花无多闻声有点儿疑惑,问道:“琪,怎么了?为何突然叹息?”
公子琪笑了笑,道:“你说出了我的愿望,只是我不想再来生实现,我希望今生就能实现。”
花无多闻言笑道:“今生我也希望如此!”
公子翌却未出声。
公子琪忽然感慨道:“人生本就无常,我们今朝还在把酒言欢,明日不知会不会命丧黄泉。”
公子翌忽然道:“即便死,我也会死在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