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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台笙见这两人有杠上的架势,连忙将门推开些挤了进去,同梁小君道:“你不用在意他,我有事问你。”
常台笙说着就拉着梁小君往楼上去,并声明陈俨不许上来。
陈俨也懒得同一个概念不清的家伙计较,他甚至不高兴进贼窝,就算外边寒风吹得他发抖,他也就站在门外,坚决不进去。
梁 小君家里原本都是锁匠,她自幼耳濡目染,还得其祖父真传,故而若她不改行也必定是个很厉害的锁匠。可她偏偏兴趣广泛,加上脑子好,什么都要涉猎一些,结果 却被拐进了歪道。起初是跟着师傅偷,后来出师了,竟是对什么有兴趣就偷什么,若是不感兴趣的,哪怕价值连城,瞟都懒得瞟一眼。
她认得常台笙是因为写了一册盗贼自身修养,大谈偷盗技巧,目的却是让人知己知彼好防盗。当时她写完这册子,想要让杭州书商给刻印出来,广行于世以便警醒世人,却没料压根没人收她书稿。
末了她听说芥堂是个做书很有主意的地方,遂揣着书稿去找了常台笙。那时她对常台笙极有好感,因常台笙虽是个书商,但看起来很是风雅干净,加上又是这污糟圈子里难得清白的姑娘,她那会儿觉得常台笙整个人都闪闪发亮。
常台笙先是收了她的书稿,并且对她写这册书的意图表示了肯定,可之后谈及修改及校勘事宜时,却将这书完全变了个方向,还忽悠得梁小君不停点头。
这 种谈及某行当技巧手段的书稿,都乃双刃,有利有弊,关键是看出书的人怎么说,常台笙最后修稿时将有些部分裁掉了,或是换了角度去说。她知道江浙一带不会有 人会做这种书,但她认为这书稿技术扎实语辞朴实真挚,值得收着,遂令人刻了板并印了一些,没料竟卖得好到夸张,后来是衙门里发了公文让收敛收敛这才从书肆 柜台撤去。
如今想想,倒是常台笙做了这么多年书当中一个很有意思的插曲。
因偷盗这行当自有规矩,有些东西是不能外说的,而梁小君这等泄密者自然不留真名。虽然当时那书册上只印了“佚名”,但梁小君看到书却还是很高兴,觉得常台笙是个好人。
那时梁小君也不过十六岁,虽然聪明但到底单纯,常台笙给她支付了一大笔润笔金,可她眼都没眨一下就又给还回去了:“我可不像那些酸臭文人为了钱才写的。”
她觉得常台笙是个好人,遂还主动给她做了一把据说除她自己外无人能开的密言锁。可那把锁实在太大,且梁小君根本没有告诉她开锁的密言和诀窍,常台笙一时间用不上就收藏在柜子里了。
因只将偷盗当兴趣且还偷得很有原则,梁小君并不富裕。常台笙时常接济她,虽都是些小恩小惠,少年失怙的梁小君却觉得常台笙是真心对她好。因道上消息灵通,她也偶尔会帮常台笙查个什么事情。
但后来梁小君年纪大了一些,遇上的事又更多,两人往来就少了许多,但当年那份默契还在。常台笙甚至还记得她惯用的标记,勾个小三角,收尾时挑衅地往上多拖一些,于是她在看到抽屉里那标记时立刻就想到了她,但没有想到,梁小君有一日会偷到她头上。
既然朱玉只是个棋子,那梁小君接触的也许是朱玉背后谋划这些的人。
她将事情与梁小君说了,梁小君则回:“我只是许久没见你了,本想过两天去找你的,没料这当口我徒弟接了一活,说是有个主顾要偷你,我觉得巧得不能再巧,于是我就去了……我走的时候还特意露马脚提醒你了,你没看到么?”
“看到了。”那锁孔她是故意全扣上的么?
梁小君又道:“我看了眼那契书,似乎也不过几百两银子的事,觉着好玩就拿了。”她又急急忙忙道:“我本打算过两天给你送几百两去的,我最近不缺钱。”
“这不是钱的事。”常台笙走到窗边,将之前她打开的窗子关上了,又道:“对方不是为钱而来,也不是为了讹我,这件事可能只是提个醒,最终目的也许是想毁掉芥堂,若我这样说,你信么?”
梁小君很难得见常台笙这般严肃的样子,一下子觉得自己做错了事,二十岁的人此刻却像个孩子一般。
常台笙道:“这件事若你不接还会有别人接,所以我很庆幸是你接了这活。”
梁小君抓抓脑袋:“那我把那契书再偷回来?如果他们毁掉了,我就去苏州朱府偷另一份。”
常台笙知道她会这样,但看今日朱玉那自信到嚣张的架势,这两份契书可能都被毁了,所幸陈俨多了一份。她回道:“应该都没了。”
梁小君知道她人脉很广认识的稀奇古怪的人也多,遂又道:“那你找人伪造个?”
“本是这样打算的,但这会儿用不上了。”
“那……”
“我过来是想问问,给你徒弟这活的主顾,知道是谁么?”
梁小君摇摇头:“不知道,徒弟说那人行踪神秘,连约见的地方都是在外边,且捂得严严实实也看不清外貌,给了钱拿了东西就走了。”
果然是这样。
常台笙心灰了一下,梁小君却又将她从这失望中拽了回来:“不过!那人说对这单生意很满意,若有需要还会再找我。所以若他下回再找我时,我就帮你摸清他的底细!”
可常台笙却很冷静:“我从衙门出来一路到了这里,若这期间被人跟着,恐怕也知道我是过来找你。”
梁小君一点就透:“没有关系,如果他知道你我关系还来找我做事,那就将计就计呗,我这么聪明,你心思又那么细,多留意就好啦。”
常台笙微微侧过身:“那就装作……等鱼上钩罢。”她四下看看,“还没吃饭么?”
“恩……”梁小君伸出脏兮兮的手,又回头看看案上的一把锁:“还没做好。”
“那我先走了。”常台笙转身就下了楼,出门后看到陈俨站在墙边被寒风吹得够呛,可他偏偏还一副要风度的样子,站直了身体肩也不缩,在这冬日朔风里努力维持体面。
常台笙不知说他什么,上前握过他的手:“我还是比较喜欢暖和的手。”
她带着他往前走了一段,出了巷子买了些吃的,又重新拐进来,将盒子放在梁小君家门口,又往后退两步:“晚饭放在门口了,会凉的,尽早下来拿。”
此时天色已黑,常台笙看看那亮着的小窗,说完就走了。陈俨见她如此关照一个小姑娘,心里觉得酸酸的:“你对我都没有这样好。”
“是么?我好像还给你送过羊肉汤,可惜那天你病了没有口福。何况那天你住到我府里,我还悉心照顾过你,比这个贴心多了,不过也可惜你那天脑子烧昏了,估计是不记得。”
“……”
回府途中常台笙陡然想起宅子里的木炭用完了,刚好路过通济街,且集市上还有摊子未收,她遂匆匆忙忙下了马车,带着陈俨去买木炭。
买了一筐子,她付钱给那小贩,陈俨则提着小筐往回走。常台笙三两步跟上去,却在几米开外的一座小宅前看到了程夫人。
程夫人未注意到他们,兀自从袖袋里摸出钥匙,打开门锁进去了。
通济街尽头这间宅子……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当是那个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陈大(xiao)房(qie):太想哭了,男女通吃的常老板请一定要记得爱我QAQ
、第71章 七一
常台笙杵在原地想事,陈俨则已走出去很远。他走着走着似乎觉得不对劲;意识到常台笙没有跟上来;于是转过身喊了她一声。
常台笙这才陡然回过神匆匆跑到他身旁;拎过框子另一边;跟他一起提那炭筐子,顺便领着他往马车那边去。
“方才去买别的东西了么?”
常台笙敷衍道:“看到些新奇对象遂多停了一会儿;但没有买。”她不打算在陈俨面前提程夫人的事。虽然程夫人是他生母,但常台笙对她丝毫好感也没有。何况这位程夫人是演戏好手,实在令人分辨不清她说的话做的事何时为真何时是假。
陈俨浅应了一声;但他察觉到常台笙方才说话的语气有隐瞒意味。
他没出声,拎着那筐子上了马车;常台笙在他旁边坐下来;捉过他的手用帕子擦干净,又撩起车窗帘子朝外看了一眼:“似乎又要下雪了。”
今年杭州冬天特别冷,到处又都是潮潮的,寒意浸到骨子里,真是难熬极了。
回去时因实在有些晚了,家里也无甚食材,两个人遂在附近的小馆子里吃了些东西,回到宅子里时,竟当真开始下雪了。
常台笙伸手接了雪花片,昏黄灯光照着,好看极了。
因实在太冷,常台笙去后院伙房切了些姜块,搁点红糖与红枣煮了汤。等暖汤煮好的间隙,她则打开通往花房的门,点亮灯,给盆栽浇了水。
屋外的雪静静下着,炉子里的火热热闹闹烧。奔波了一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