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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太爷是死太早,刚刚得到圣上重用,一场重病死了,功劳不够,没得到死后荣耀,也没能荫及子孙;章老太爷则是死太晚,他要是在文宗咽气之后也跟着去了,不跟万启皇帝掐好几年架,万启皇帝也不会迁怒清算章家。
章老太爷前脚被抬进昭陵,后脚独子就被发配千里,而且是全家离京。按万启皇帝说的,牌位都进太庙了,享万世供奉,就是绝后了也不愁没有香火供奉。亏得章雨柔是个女儿,要是儿子,国公府未必敢收留。
“章姑娘的身世,你们晓得就好,切勿提起。”叶宗山把话题打住,随即叹口气道:“老太太的长女大姑奶奶也是命途多舛,本来订给长兴侯姜家的公子,结果不等成亲男方就去了,大姑奶奶守了几年望门寡也去了。后来二姑奶奶婆家又这样,老太太偏疼章姑娘只怕也是因为这个。”
两个女儿的命运都不好,最后剩到眼前的就这么一个外孙女了,二老可劲疼章雨柔也是情理之中。
叶茜又问:“还有一个表姑娘是谁啊?”
“是大太太的侄女杨姑娘,今年十一岁,常来国公府住着,这回也在。”叶宗山说着,口气多少有些不以为然。
叶茜努力回想,仍然记不得有这么一位杨姑娘。她后来是以医妇的身份在国公府行走的,章雨柔就嫁在了国公府,她常出入自然认识。杨姑娘成年之后外嫁,本来就是亲戚,联络会更少,不认得也正常。
“那这位杨姑娘是父母双亡?还是?”叶荞问着,章雨柔是章家无人才跟外祖家过活,那杨姑娘肯定也有原由,才会在亲戚家里常住,比如父母双亡,或者继母刻薄之类的。
叶宗山摇摇头,直言道:“杨家家境贫寒,大太太照顾侄女常接她过来住而己。”
“原来如此。”叶茜和叶荞顿时明白,就是打秋风的穷亲戚。
叶荞想了想,问道:“大太太是长媳,娘家怎么会这么穷?倒是二太太出身名门,这又是为何?”杨家的家境都用贫寒两个字形容了,那就不是差一点了,是差的非常多。
“当初杨家还是不错的。”叶宗山说着,犹豫一下还是决定和盘托出,要是一知半解,说错话了,更会惹麻烦。
叶大老爷跟大杨氏定亲时,杨家的家境还是不错的,祖父是状元,子孙也会读书,家里大伯还是两榜进士。结果没多久杨老太爷去世,杨家就开始走下坡路,大杨氏去世之后,杨家虽然不能说一贫如洗,家底也差不多了。
按叶家的意思是不打算续娶小杨氏,填房虽然难寻合适的,但杨家也实在败落的不成样子。没想到叶大老爷却跟小杨氏闹出花边新闻,可以叫做“姐夫醉酒戏小姨”,外头的闲话传的很难听,叶家无法,只得续娶了小杨氏。
“大太太竟然这样进的门?”别说叶荞了,就连叶茜也有几分惊讶。大太太可是长媳,如此的不长脸,叶家这个暗亏吃的挺大。
叶宗山本不欲说,结果话说到这份上了,便道:“这些陈年往事,只要记在心里就好,到国公府之后切勿胡说。”
“爹爹放心,这种事情肯定只放心里。”叶荞说着,却不禁道:“不过大太太这样进门,真的能在家里抬起头吗?”
高门大户的情况不清楚,但就是小户小里这种事情也是个忌讳。隔壁就有现成的,本来是门当户对青梅竹马,未成婚之前男女有情,私相授授了。男方提亲时媒人话说的难听,女方也觉得自家女儿丢脸,只得受气。闹着气成了亲,进门之后小媳妇就开始受气。不管是婆婆还是嫂子骂起她就是,谁让你自己浪过来的,浪得自家的脸都被丢尽了。
从那之后叶荞就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姑娘家必须自己尊重,上赶着去找男家,那就等于拿脸让人家抽,也别怪人家抽得狠,谁让自家犯贱。
换到叶大太太身上,国公府那种地方,叶老太太也许不会像隔壁的婆婆那样破口大骂,据清娘说的,高门大户的后宅,杀人都是不见血的,穿小鞋都是小意思。就凭叶大太太的娘家,都不用暗示,只要公婆表现出明显的不待见,估计连婆子丫头都敢踩叶大太太一脚。
这还只是家里,外头交际应酬时,只怕各色闲话也不会少。更不幸的是叶大太太还生了一个女儿,就是叶老太太抱过去抚养了,到说亲时未必不会拿出来说事。
叶宗山没接话,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说,他是常年跟着叶大老爷的,只能说叶大老爷对叶大太太十分轻视,后宅如何他就真不知道了。道:“国公府一直都是二太太管家,大太太只是应酬自家亲戚。”
“噢……”叶荞明白,也就是说叶大太太在国公府里不比丫头婆子体面多少。
、10·机会
从晚饭过后一直讲到睡觉前夕,要不是明早起来就要去国公府,只怕叶宗山还要接着讲下去。国公府主子们的八卦,甚至于各房大丫头的名字,但凡知道的叶宗山全说了。叶茜听的很用心,她熟悉国公府是好些年后,现在的国公府是什么格局她也不清楚。
回屋之后叶茜先把屋里茶水看了一遍,晚饭是一起做,还有打杂的婆子在,要是下手目标太大,茶水更容易做手脚。果然如她所料,里头确实加料了,叶茜也不声张,连小玫都没说,只是寻了个借口把茶全倒了。明天就要去国公府,要保存体力,账可以以后慢慢算。
一夜无梦到天亮,叶茜正洗着脸,就听对门传来叶荞的惊呼声:“小月,你撑着一点,就去看大夫。”
叶茜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对小玫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小玫也是满心好奇,赶紧跑着去,没一会回来道:“小月昨晚拉了一晚上肚子,现在都快脱虚了。”
“这样啊。”叶茜说着,也顾不上梳头,打起帘子出屋。
重生一回,叶玉珠是长进了些。先是讨好叶荞,然后放倒叶荞的丫头,姑娘出门不带丫头不成体统,叶玉珠就能以丫头的身份跟着去国公府。只要去了,那就是一次机会,不管是自己用手段讨好叶家长辈,还是跟着叶荞一起被留下来,都比在家里强。
西厢的帘子也掀起来了,叶荞和婆子正扶着脸色蜡黄的小月往外出,叶茜见状忙让小玫去帮把手,直接扶到隔壁吕姨妈家里,相信只是拉肚子而己,叶玉珠还没胆子下砒霜。
叶宗山、叶玉珠和苗姨娘也从屋里出来,叶玉珠走过来一脸担忧的道:“小月今天要跟着二姑娘去国公府的,这要如何是好。”
叶荞眉头皱了起来,这趟国公府之行她本来很兴奋,偏偏小月从昨晚起就闹起了肚子。
小玫回来的很快,婆子则留下来帮小月煎药。吕姨妈已经替小月诊症,说是吃坏肚子,两剂药就好,但今天是断断不能跟着出门去,最好躺床上休息。
叶荞听得大松口气,小月从小侍候她,情同姐妹不是假话,知道没事虽然放心了,又觉得揪心,小月去不了,谁替她拿包袱?家里的下人多是婆子媳妇,丫头只有两个,一个小玫一个小月,她和叶茜每人一个。
叶宗山想想便道:“丫头跟着也只是拿包袱而己,都让小玫拿着就是了。”
叶茜只是道:“如此也好。”
叶荞不禁抬头看一眼叶茜,神情显得十分犹豫。
“一个人拿两个包袱,如何拿的过来呢。”叶玉珠突然插嘴,看着叶荞十分担忧的道:“万一姑娘要衣服找不到人……”
叶荞侧头看向她,问:“那要怎么办?”
叶玉珠想了想,神情也显得有几分为难,却是道:“说来我跟小月身量差不多,她的衣服我也是能穿的,要是实在没人跟着二姑娘,那我帮二姑娘……”
“不行……”叶宗山说着。
“不用!”叶荞说着。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拒绝,叶玉珠脸色僵住了,硬挤出笑脸,看向叶荞解释道:“我又不是丫头,拿包袱侍候人的事我也没做过,只是想着小月不能去,二姑娘一个人过去不太方便,才帮把手的。”
“家里本来就不富裕,姐妹俩共用一个丫头是平常事,让小玫帮着拿包袱就够了。”叶宗山说着。
叶荞也道:“还是不劳烦珠姑娘了,让小玫帮我拿着就好。”
“是啊,包袱里也就是两身衣服而己,多拿一个也累不到。”叶茜笑着说,叶荞的智商果然很靠谱,引狼入室这种傻事不会做。
叶玉珠僵在那里,脸色越发的难看,她有容貌,有性情,读书识字,还会做诗绘画,只是不懂投胎技巧,运气也略欠了些。上辈子叶荞去国公府说了几句吉利话,就能讨了叶老太太喜欢就被留下来,然后得了一门好亲事,这是天下掉下来的运气。
要是她有这样机会,一定更能讨老太太喜欢,好好接受国公府的教养,寻得更好的人家。只要给她机会,她一定比任何人都强,怎么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