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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和我的字做到以假乱真,有时候她甚至冒充我批阅奏折,我的那帮臣子们居然没有一个可以分辨得出来,在她的指令下我居然可以放手数月不管朝政。
观音婢,我们的兕子可爱不?
很大程度上,她是支撑我活下来的支柱。
可如今,她……她也不在我身边了。
她遗传了你的‘气疾’之症,小小的年纪便受尽‘气疾’之苦。可惜的是虽然我有应付气疾这方面的经验,但终究不能做到防患于未然。更可惜的是由于你的去世,孙思邈悲痛欲绝,从此远离了皇宫,听说去了一座山隐居,从此专心写书。因了种种原因,这李唐上下没人能够治好我们兕子的病。也因了此,小小的人儿受尽折磨……只到她去世的那一日,我抱着她,感觉自己也走到了人世的尽头。
那个时候,一袭袈衣的人走到了我的面前。
站在我面前的是从天竺取经归来的元霸。他护送江流儿前往天竺求取真经,花了十九年的时间回到长安,如今江流儿在寺院编撰,说是要将十九年来前往天竺一路的所见、所闻、所学都写下来。而元霸呢,因了一路的风霜艰辛,脸上全无戾气,有的是慈眉善目的笑,有的是洞悉天下的神。
“二哥,记不记得我前往天竺取经时说过的话?”
“你不是佛家中人么?不是说自取经之日起不再是父皇的儿子、我的三弟了么?怎么又愿意称我二哥了?”
“佛说:命由已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佛家人,说话就是不一般,神神叨叨的。
“二哥,还记不记得小弟陪江流儿前往天竺取经之初,你曾经和小弟有过一个交易?”
交易,怀抱着兕子那弱小的身子,我茫然的盯着元霸。
“二哥,你可不要忘了我允你将泰儿重新收归你名下的前提,那是待小弟从天竺归来的时候,要亲点二哥、二嫂的一个女儿至小弟名下。”
女儿,女儿……忍住将要流出眼的泪,因为我答应过你,不在任何人面前流泪。“你认为,我和你二嫂还有女儿吗?”
“有。”
随着他的眼线,我看向自己的怀中,“兕子?”
“不错。”
“可她……”
“她与佛有缘,小弟只要她。”
“不。”说话间,我紧紧的抱着我们的小兕子,真担心元霸戾气重犯的要来夺。
“她是明达,我佛的明达。”
明达,是我替我们的兕子取的字,本来是要佛祖护她、佑她长寿安康,奈何、奈何……观音婢啊观音婢,你不信佛是对的,如果佛当初知道我的心愿,又如何让我们的兕子经受这般多的苦难和折磨。
“二哥,明达和你的父女缘此生已尽,将她予小弟罢。”
“不。”
“二哥,相信小弟,明达予小弟,对所有人都好。”
看着元霸柔和的眼神,我便那般深陷其中。不知不觉,恁了他从我怀中抱走了我们的兕子,接着我霍地清醒,急步追上元霸,“不,元霸,不要。将兕子还给我,我要让她和她的母后、姐姐在一起,这样,她不会怕,再也不会怕。”
回头,元霸笑道:“二哥,你傻了吗?你的兕子本来就和二嫂、长乐在一起了啊,而小弟抱走的只是小弟的明达。”
观音婢,就这样,元霸抱走了我们的小兕子,但我又不能说李唐最受宠的小公主被佛门的人抱走了,更不能说是被元霸抱走了。我总想着,当初长捷法师能令元霸起死回生,那元霸是不是有令我们的小兕子起死回生的本事呢?也许向世人宣称我们的小兕子去世了对她是好事一桩,就像当初宣布元霸去世而元霸可以重新出现在我眼前般,我们的小兕子她一样也许可以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所以,心怀一丝我们的小兕子也许被江流儿、元霸救活了的侥幸,我再度站了起来,又亲自为兕子立了碑。
一切的一切,恍若梦中。
直至今天,直至你离开我们的第十年,贞观十九年的今天,当我收到承乾病逝黔州的消息的时候,我再也忍受不了这巨大的悲哀,我的天塌了,彻底塌了。
我的观音婢,我们的蚕儿没有了,我们予了最多的爱、最多的愿、最多美好寄托的蚕儿没有了。
现在,我眼前全是那个意气飞扬的小人儿抱着我的腿讨好的笑看着我的情形。还有他骑在我的肩膀上要我当马快跑的情形。还有……还有……
“明明是少年丧母、中年丧妻、晚年丧子的命格。但为何又是贵不可言的命格?”
我脑中不时的回荡着武功别馆碰到的那个瞎子算命先生的话,如果当初我信了他的话,那么十年前,十年前……
缓缓的坐下,缓缓的将取出,我静静的盯着它。“观音婢,观音婢,你知不知道,若非这卷,我想也许连这十年我都坚持不下来。每每在我最软弱的时候,它便给了我许多的勇气,让我知道我的人生还有一件事没有做,那就是打开它、看它。观音婢,今天我真的撑不下去了,再也撑不下去了。观音婢,原谅我,再一次……我又要失言了,我想去找你了,想去奈何桥牵你的手,你不要怪我,好吗?”
轻轻的解开系着的丝带,首先映入我眼睑的是‘女则’二字,我熟悉的簪花小楷。然后这两个字的右下角有两个奇怪的符号,有些像‘女则’二字,但又不尽然是‘女则’二字,从字形上看仍旧是我熟悉的簪花小楷。
轻轻的抚着熟悉的字,我低头在那两个字上亲吻了一口,“观音婢。”
知不知道,虽然我答应你不再在任何人面前流泪,但并不代表着我不在你的面前流泪。泪便那般落在了字上,字很快便氤氲起来。
不舍的擦了又擦,试了又试,终究,字都糊成了一处,再也看不清了。
反正,这世间,只我一人能够读它,也只有我一人有资格读它,今夜看完此卷,从此它将随我长伴你的身边。
不再纠结于它们的消失,我缓缓的展开,很快,一副画像映入我的眼中是我。
消瘦修长的身子上一袭黄袍加身,那双眼睛犀利若鹰隼,令人不敢逼视。只是那眉宇间似乎有团邪火似的注视着一切,其内仍旧透着我少时的倨傲、狂放之神。
画得真是传神啊,融合了少时的我和成年后的我所有的点滴。心中若无我,如何描绘得出来。心中若无爱,哪能如此点睛。
也不知多少个日夜你曾经轻抚着这画像,然后轻轻的念叨着这画像右侧所写的‘李世民、贞观天子、我的二郎、天可汗……’之语。
颤抖的摸着这画像、这字,能够感觉到我正握着你的手,和我一起细细的、轻轻的摩挲。
“观音婢,观音婢……你未醒来,我不敢老。”
可如今,在得知我们的乾儿病逝的那一瞬间,我一头乌发瞬间雪白……奈何桥畔,你可还认得这个满头雪发的我?
“观音婢。我不坚强,一点也不坚强。别怨我、别恨我,如今,我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只想做完我人生的最后一件事。”
随着长长的卷轴在我手下缓缓的展开,我熟悉的字一列列出现在我眼前。
写在卷首的信:
二郎,当你展开此卷的时候,想必是你再也支撑不下去的时候。要知道我有多么的心疼你,又有多么的恨自己此时不能够陪在你的身边替你分担痛苦。唯愿你读了它后,能够继续活着替我看日出、看日落。
我知道,自从发现它以来,你一直好奇于这卷书,也一直想看这卷书。但你可知道,之于我而言最值得庆幸的事便是你从来没有因了好奇而打开它,你遵守了我们的诺言除非我给你看,你才看。
如今,你既然已经打开了它,那便要相信,我所言的一切都是真的。
你曾经问过我,那‘女则’二字右下角的两个奇怪符号是什么,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它们就是‘女则’二字。
当你翻开此卷的时候,肯定又会奇怪,奇怪为何我写的每一个字的右下角都有奇怪的符号?我仍旧可以告诉你,这些符号是字,是来自于千年以后的文字,它们被千年以后的人们亲切的称为‘简体汉字’,同时千年后的人们将隋唐时期的字称为‘繁体字’。
如今,在中我同时写下繁体和简体,便是为了不知哪一日,当我将我在隋唐的所有都遗忘的时候,至少简体能够让我清晰的知道隋唐重筑了我的魂、我的魄、我的身体。我自打出生便活在了隋唐,然后有了家人、爱人、儿女、朋友……
二郎,也许你会疑惑:我的皇后为何懂得千年以后的文字?
我回答你:我来自于千年之后一个名唤‘21世纪’的地方!
呵呵,二郎,现在你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