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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战便先和自己的人打了起来。
咄吉、颉利等可汗以雷霆之势虽然震押住了二方人马的内战,但他们二人知道长此久往无论如何也震押不住二方人马要内战的心,是以他们二人提议突厥到底是反还是仍旧以和为贵,此事由非罗赞圣裁。于是,反对我的人和拥护我的人齐齐闹到了非罗赞处,求非罗赞圣裁。
非罗赞此番亲自出马,便是要给所有突厥子民一个说法以一曲琵琶竞技胜负定夺天下战争的可无。
她胜,那些叛军想做什么便由了他们去,她不会反对。
她败,便说明中原是老天指定的天之国度。从此那些叛军必得依老天旨意行事,不可对天之国度再生叛心,否则他们的主将不会饶恕他们。
“据闻,非罗赞一手琵琶技艺可惊日月,可令风云变色。突厥大地一向流传她的琵琶音为天籁。”
“老房,不要长她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长不长她的志气,灭不灭自己的威风都是其次。重要的是如果我李唐果然无人能及,那等着我们的将又会是一场战争。”
“战争,怕什么……还怕我们打不赢?”
听着房玄龄、我、无忌二人的议论,你很是感兴趣的接话说道:“即来之、则安之。听闻非罗赞有怜悯天下之心,定不会让战争之事再次发生。”
“便算非罗赞有怜悯天下之心,可问题是以非罗赞的圣女身份,她不可能在她们的天神眼皮底下做假,这也是突厥人都信赖她的原因。所以此番她定会全力以赴。而我李唐要找一个琵琶技艺和她相当的人真的很难。所以,这场战争定是在所难免。”
待无忌语毕,你看向房玄龄。房玄龄当然看懂你眼中的意思,他苦笑两声,回道:“这些年,琵琶技艺丢得差不多了。便是上番在‘四方馆’中慷慨激昂的一番弹奏,连微臣自己都觉得愧对自己那曾经的一门绝学。”
“师娘呢?她的琵琶技艺经历过起死回生,定不输那个非罗赞。”
轻叹一声,房玄龄说道:“你师娘……更不用说了。因了亲自照顾那三个孩子,早就不弹琵琶了。虽然近段时日有所拾起,但已不复当年。”
眼见你看向我,我急忙摆手,“这几年勤于朝政,我的琵琶技艺早就丢光了。我这个水平上场比试,倒不是怕输,而是怕非罗赞误会我李唐随便派一个人去敷衍她。”
“难道,只有打了吗?打得那一小撮叛军再度投降?”
看着你紧蹩的眉头,我轻叹道:“心不服,投降再多次也无益。一旦此番战争开了头,其后定是接二连三的战争。”
“那便让他们心悦臣服。”
“你的意思是……”
“陛下,难道您忘了臣妾亦是琵琶高手。”
且不说你已然失忆,只说近段时日从未见你拾起过琵琶,若真输了,那可是我的皇后输了,李唐名声不打紧,我可不想国人鄙视他们的皇后。念及此,我急忙说道:“不可,不可。”
你很是不满的问“为什么。”
“这段时日,未见你弹过啊。”
“那是因为臣妾心中自有丘壑。”
但我还是不想冒险。若真输了,我李唐和叛军间必有一场战争,我不希望别人说及这场战争是因了皇后输了比赛而造成的。
知道我的心思,房玄龄‘呀’了一声后说道:“微臣倒觉得……观音婢可以一试。”
“老房。”
“陛下,难道,您忘了罗黑黑了吗?”
“罗黑黑?”异口同声后,我、无忌相继欣喜于色。
是啊,怎么忘了他了?他可是弹得一手好琵琶。现在是我宫中的宫廷乐师。
“微臣以为,向外就说是罗黑黑接受了非罗赞的挑战将代表我李唐参加此番比赛。但暗里,我们要留一手,得看非罗赞出什么招,此招若罗黑黑能接便由罗黑黑出马。此招罗黑黑若不能接那便让观音婢去试试。无论观音婢是输是赢,都算在罗黑黑名下便是。”
这倒是个好主意。
一众人正在商量着如何应付非罗赞的功夫,福田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陛下。不好了,不好了。”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这年关将近的说什么‘不好了’的话?”
跪在我面前,福田痛声说道:“陛下,特勒骠无病而暴亡。”
特勒骠!
亡?!
只当自己听错了,我厉声喝道:“再说一遍。”
“特勒骠无病而暴亡!”
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大怒之下,我随手砸了手边的砚台,然后不顾无忌拉扯,迳自往马苑而去。
特勒骠随着我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世人皆知我对特勒骠的感情,那个闲厩使(闲厩使:管理御马的太监)不可能不知,好好的战马怎么可能无病而暴亡呢?
“朕要杀了他,杀了他。”
一迳喊着狠话,我一迳来到马苑。这里是我专门为特勒骠开辟的养老场所。
一进马苑,我便看到那匹伴随着我南征北战的宝驹口吐白沫,四肢僵硬的倒在地上。
“特勒骠!”
我惊呼一声后心痛的扑了上去。然而,它的鼻子处再也无气息,便是那双看尽战场胜负的眼亦紧紧的闭着,没来得及看它的主人最后一眼。
一时间,白蹄乌、青骓、飒露紫、什伐赤、拳毛騧那些为了我而倒在战场的宝驹临死前的一幕幕回映我脑中。
我‘啊’的大叫一声,抽出无忌腰间的宝剑,直直的往那个照顾特勒骠的闲厩使身上刺去。还一迳的怒声喝道:“朕要杀了你这个奴才祭特勒骠。”
房玄龄见势不对,急忙从身后抱住我的腰,“陛下,不可,不可,息息气,息息气啊,不要为这等奴才污了您的手啊。”
无忌闻言,亦急忙上前来夺我手中的宝剑。
我眼前出现的是一场场尸骨遍野的战争,出现的是那一匹匹为了我倒在战场的宝驹,还有大难不死的特勒骠为了救我而它后臂中了两箭的场景。
杀红了眼的我如何甘愿受无忌、房玄龄的拉扯,大喝一声下挣脱了他们二人的怀抱,再度将剑直直往那跪着瑟缩发抖的闲厩使刺去。
一道丽影挡在了我面前。看清是你的时候,我吃了一惊,急忙转了剑峰,宝剑险险从你的鬓角划过。
“观音婢。”
你看了我一眼,然后看了眼不远处躺着的特勒骠。
早被吓得七魂去了五魄的闲厩使此时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跪行到你身边紧紧的抱着你的腿,“皇后娘娘救奴才,救奴才啊。”
“难道你不知特勒骠是陛下最心爱的马?不知道这马儿随着陛下南征北战立下多少汗马功劳?”
听着你的质问,吓得浑身颤抖的闲厩使不停的叩着头,颤抖的解释,“回娘娘,奴才知道,是以日夜尽心服侍,但它……它……求娘娘救奴才,救奴才。”
随着闲厩使手指的方向,你再度瞥了特勒骠一眼,然后又看向那个跪着的闲厩使。叹声说道:“不是本宫不救你,而是你……犯了三宗罪啊。”
不就是一宗么?怎么有三宗?
不光是那个闲厩使,便是我心头的怒气亦暂时被压了下来,很是诧异的看着你。只听你问着那个闲厩使,“可愿听本宫分析予你听?”
“娘娘,若真是奴才的罪,别说三宗,便是一宗,奴才也认了。”
轻道一声‘好’后,你说道:“这第一宗罪,好好的马被你养死了,不是你的罪过是什么?这第二宗罪,因了这匹马,害得我们的陛下为马而杀人,百姓听了一定会认为原来在陛下的眼中他们的命连马都不如,由此定会议论他们的陛下不仁。一朝国君被人议论纷纷,这不是你的罪过又是什么?这第三宗罪嘛,如今正值四方诸侯觐见、朝贺之际,他们若知道我们的陛下因马杀人,定会轻视我李唐,惹得我李唐被四方诸侯国所轻视,这不是你的罪过又是谁的罪过呢?”
听着你的指控,我苦笑不已:我的皇后啊,你要救这个闲厩使便救,干嘛表现得这般良苦用心呢?你这是活生生将春秋时期晏子教训齐景公的事再演了一遍啊。
想当年,齐景公的马亦是被宫人养死了,亦是要杀那养马人,然后老臣晏子前来‘骂’养马人,亦是这三宗罪。当年的齐景公听晏子之‘骂’后是面红耳赤,立马放了那个养马人。
齐景公都知道因马杀人有失民心,而我,难道连齐景公都不如?
念及此,我长吁一口气上前,将你挽过一边,看向那个仍旧被你‘分析’得糊涂至极的闲厩使,“好了,你去罢。”
虽然不明白我为什么放过了他,但素来知道他们的皇后娘娘喜欢迂回救人。闲厩使急忙朝着你叩了几个头,说着“谢谢娘娘,娘娘保重”的话后跪着爬出了马苑。
直到再也不见闲厩使的背影,你很是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