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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在颉利的指引下,我一一拜见了所有的人,父亲和突利可汗自是安排如何迎接杨广的事去了,而颉利则带着我去了往日我们去过的草原。
仍旧是成群的牛羊,仍旧是一望无际的旷野,仍旧可以清晰的看到溪流似飘带晶莹滚动在草原之间。
“观音婢,你还记不记得这里?就是在这里,你救了我的命,御鹰和御风也是在那个时候被我们发现的……”
听着他讲述着我再也清楚不过的往事,听着他讲述这分别的六年他都做了些什么……看着他一如往昔般明媚如镜的笑颜。我很庆幸,虽然他受了那么多的磨难,虽然他在这过去的六年中又经历了两次‘意外’,但随着他的长大,再加上有御风、御鹰的保护,他的安全相对幼时有了更大的保障。
“御鹰如果给我,你不就有危险了吗?”
“不怕,我不是还有御风吗?再说当初我们说好了,一人一只,你忘了我们是狼爸、狼妈吗?哦……瞧我,你那时候还小,哪记得这么多……看,这是你送我的玉佩……”
看着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的蕴藏绿牡丹的玉佩,咳咳……我能要回来不?
“哥哥!”
随着娇俏的声音,我侧目看去,是她阿史那兰诺伊。一个长我两岁的女孩,因了她微圆的脸蛋、甜美的笑容,是以在方才那一群人中,我对她的映像犹深。
可怜的安义嫁突利六年,虽得尽突利的宠爱却偏偏没有子嗣,是以她收养了出生既没有母亲的阿史那兰诺伊,权当个寄托。安义公主小小的年纪,已是当‘奶奶’的人了。
“哥哥,你偏心。自从观音婢来了,你就不要兰诺伊了。”
颉利急忙将玉佩重新揣回胸口,上前抓住兰诺伊的手,“兰诺伊,来。比比看,你和观音婢哪个高……呀,一般高呢,看来兰诺伊的肉吃少了。”
听着颉利打趣的声音,伴着这草原的秋风,兄妹二人的笑声传得极远极远……看着兰诺伊如花般的笑颜,我的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在这危机四伏的突厥,颉利终究有一个玩伴!
至晚,父亲回到帐蓬,直是抱着我问了许多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我一一回明后,偏要看父亲的伤。父亲扭不过我,只好解了外袍。
那伤,偏心脏一分!
我心一震,父亲如今虽然能够捡回一条命,可以后……
“观音婢,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我仰起头,尽量将眼泪逼回眼眶,“观音婢是看到爹高兴才流眼泪。”
“还没流够?”
“爹,回去后,我们去岭南吧。”
“傻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爹是臣子就得忠于朝庭、听令于陛下。这才是为人之道、为臣之道。”
忠臣?古来忠臣有几个有好下场?我能说‘爹,大隋没有多少时候了。马上你的好朋友李渊将取而代之建立大唐帝国’的话么?
我不能说啊……
我只得将头靠在父亲的怀中,“爹,那你答应观音婢,这次回去后再也不当征战沙场的将军,可好?”
父亲揉着我的头发,半晌回了声‘好’。
闻言,我心顿时轻松起来,欢快的从爹的腿上蹦下,“爹,这帐中好香。”
“我担心陛下闻不得这里的味道,是以让突利可汗将这里所有的帐蓬薰了香。”
翌日清早,一个极好的秋日,日头已然从草原的尽头升起,普照着这片经过战火洗礼过的土地。
都斤山笙歌鼎沸、彩旗飞舞。突利携着大妃、安义公主、各部落首领恭敬的站在天坛之上,等候着杨广御驾光临。
陆陆续续前来目睹杨广风采的人自发的围在了天坛的四周,仅留下一条用红毯铺就的官道以供杨广行走。
至午时,细乐飘扬之音越来越近,杨广巡幸的队伍已然抵达。突利急忙携着大妃、安义公主以及那些部落首领迎到御驾前,按汉朝礼仪行最高的跪礼奏道:“先帝可汗怜臣,赐臣安义公主,种种无乏。臣兄弟嫉妒,共欲杀臣。臣当是时,走无所适,仰视唯天,俯视唯地,奉身委命,依归先帝。先帝怜臣且死,养而生之,以臣为大可汗,还抚突厥之民。至尊今御天下,还如先帝养生臣及突厥之民,种种无乏。臣荷戴圣恩,言不能尽。臣今非昔日突厥可汗,乃是至尊臣民,愿帅部落变改衣服,一如华夏。”
杨广缓缓的步下御驾,躬身扶起突利,扬声说道:“碛北未静,犹须征战,但存心恭顺,何必变服?”
一语落地,那些部落首领和旁观的突厥子民高兴的齐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之语。
一番歌舞自不必多言,喜庆、豪迈尽现。
杨广见突利考虑得极是周到,又见这突厥大地上的子民英雄本色,豪气顿生,顿时激起心中的豪情,他举杯洒向广际的天穹,朗声唱道:“萧萧秋风起,悠悠行万里。万里何所行,横溪筑长城。岂台小子智,先圣之所营。树兹万世策,安此亿兆生。讵敢惮焦思,高枕于上京。北河秉武节,千里卷戎旌。山川互出没,原野穷超忽。撞金止行阵,鸣鼓兴士卒。千乘万骑动,饮马长城窟。秋昏塞外云,雾暗关山月。缘崖驿马上,乘空烽火发。借问长城侯,单于入朝谒。浊气静天山,晨光照高阙。释兵仍振旅,要荒事方举。饮至告言旋,功归清庙前。”
我虽不懂历史,但对诗词歌赋犹感兴趣。自小就接触过许多诗词,是以对杨广这首《饮马长城窟》并不陌生……而初次听闻杨广此诗的一众人亦是被杨广的豪情满怀所感染,纷纷称赞并上前献酒,杨广来而不拒、稍有醉意。
狂欢直至夜间结束,萧皇后在太子妃之时就和安义公主感情颇深,今晚自是和安义宿在一处说些悄悄话。
白天的草原秋阳高照,夜间的草原显得有些阴森恐怖,不时的传来狼的嚎叫声。伴随着狼的嚎叫声,一声女人的惊叫划破苍穹。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
所有的人被惊醒。父亲担心出事,自是不愿撇下我孤身一人,是以紧抱着我出了帐蓬。
人影绰绰,慌乱的奔跑着。
我抬眼看去,只见云昭训所处的帐蓬外围满了人。
今晚杨广宿在云昭训处……
不一时,只见宇文化及已是从帐蓬中步出,他看了看四周的地势,大手一摆,“来人,追,刺客肯定还未走远。很有可能躲在那密林之中。”
眼见宇文化及的手指向前方的密林,突利急忙上前阻止,“不不不……那是我们的圣地,是先祖安息的地方,除非是死,否则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宇文化及怒目看着突利,“现在是娘娘被人谋杀了。而谋杀娘娘的人极有可能熟悉你们这里的规矩,他正好可以借助你们的圣地逃脱罪责。你难道要看着我朝的娘娘枉死在你突厥的大地上吗?”
看着宇文化及的怒容,突利可汗犹豫间放下阻拦宇文化及的手。他都已向隋称臣了,哪有主子死了不找真凶的道理?
见突利不再坚持,宇文化及看向一旁的御林军,再度一一吩咐说道:“你们几个,随我去追刺客。你们几个,保护陛下。”
一部分羽林军在宇文化及的带领下往前方的密林追去。一部分羽林军重新围住了云昭训的帐蓬,戒备森严之极。
紧接着,杨广怒气冲冲的亦是从帐蓬中步出,不待羽林军请示,他已是翻身上马亦往密林中追去。
原来,云昭训被谋刺身亡。
担心这里不安全,父亲一直将我紧紧的带在身边。可他又担心杨广的安全,是以抱着我翻身上马去追杨广。
颉利见了,亦是抢了一匹马,带着御风、御鹰跟随在了我和父亲身后。
马才驰入密林,黑暗笼罩的密林似一巨大的猛兽撕咬着一切,令人不自觉的胆颤。
有两条路,我们该往哪一条去追?
父亲翻身下马,仔细察看地上的痕迹,“往左的那条道路足迹混乱,想必是宇文丞相带人追去了。至于右边的这条路,只有一骑马匹留下的足迹,陛下行事向来……”说到这里,父亲站起身,手指着右边的那条路,“我们走这条。”
我明白父亲的选择。左边的道路有宇文化及的大部人马,杨广就算走了那条路也不会出什么危险。倒是右边这一条道,这痕迹如果真是杨广留下的,父亲追去正好可以保护他。
只是这密林很大,具有敏锐观察力的颉利也拿这密林没有办法。更何况这密林是他们的圣地,他也从来没有进来过。我们三人绕来绕去,总是绕回了原地。
迷路了!
“只有等天亮,不能再这般毫无头绪的找下去,我们也得保持一些体力。”
父亲、我、颉利三人纷纷下马,然后颉利熟练的燃起了柴禾。
我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