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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辇经过朱顶青砖的围墙,划过一盏盏夜色琉璃碧绿灯,挑破灯光,风如墨,把林叶一层一层的渲染出微晕的香气,白纱轿帘晃动,月色近在眼前。
夏青若正在看书,兰儿则忙着在一旁打理。
偌大的寝宫,为数众多的宫女和奴仆,可兰儿总是最熟悉也最离不开的那一个,什么也都要亲自做做才放心,如果她不做,自己的小姐可能什么都不适应。
兰儿一边整理床铺一边叨念着:“唉,小姐,我说这些事可真够乱的,来来去去,往往返返,小姐居然成了六王爷——哦,不,皇上的妃子,真是世事难料?幸亏谢朗走得早,要是知道你成了娘娘,还不悔死他?!”
提到谢朗,夏青若的翻页的动作微微一滞,却很快的恢复。
“我看那个六王爷恐怕早就对小姐上心了?”兰儿想到这里就有些得意。
兰儿是与夏青若最熟悉的人,对她的脾气性格也能摸着一两分,继续说道:“虽然兰儿知道,小姐不喜欢六王爷,但六王爷很好,人在这世上,想要找到一个值得依靠的人是多么辛苦。就算谢朗没有负你,现在他回来了,也当不了多大的官。说要带你去哈克,可是小姐能受得了那苦吗?不是我说,小姐从小是在锦衣玉食中泡大的,衣服粗了一点,皮肤就要起疹子,天天得喝一碗血燕养身,谢朗能够带着个小姐这么娇贵的人隐居避世吗?”
看夏青若不说话,兰儿觉得这番话说得有点过分了。
说来说去,小姐喜欢的还是谢朗,就算自己瞧不起他,也不应该在小姐面前这样说他。
“对不起,小姐。”兰儿吐了吐舌头走过来,坐下来晃着她的手,“我是不是说多了,惹你生气了。”
夏青若把眼神从远方收回来,看着前方的兰儿微笑:“不,你说得很对。”
有些事情她的确没有考虑清楚,只是,还没有真正检验她能够为这份爱支撑多久的地步,她就已经失去了机会。
兰儿有些惊讶,随即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我乱说的,小姐别见怪。”
夏青若低头淡笑,她知道,有些事从旁人的角度来看,或许更加明智。
有些东西,她的确很难否认,就像自己虽然和谢朗一样喜欢草原,可是就真的能在草原上生活一辈子不厌倦吗?
自己从来没有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伤,又怎么敢说,自己一定能够坚持下去?
只是谢朗——
她轻轻叹息,不再让自己想下去。
、第十七章
慕容度很守信用。
完全不让任何人去打扰她,有时候,慕容度早早的处理完公事便去夏青若的帘宫,和她闲谈一些什么,却从来只是待一会儿就去别的嫔妃那里过夜。
而夏青若和白旋好却在接触中慢慢变成了挚友。
棋盘上,白子黑子各占优劣,紊乱交错。
白旋好轻轻把白子落下说道:“你的棋最大特点是重布局不重中盘,不敢冒险。”
夏青若微笑:“安分守己即可。”
白旋好抬起头看她,微微一笑,过了很久才温声说道:“也许是因为不曾在乎,才能安分守己。世人往往有争夺之心,可往往也是在争夺的过程中,迷失了最初的意义。”
夏青若不言,心中却是赞同。
两个人又下了一阵,夏青若望着棋盘,忽然静静浅笑:“我输了。”
白旋好重新摆子,“再下一盘如何?”处在深宫中久了,难得找到一个志趣相投之人。
夏青若摇摇头,望了望窗外,已是月上柳梢了。
白旋好也笑,“真是忘了时间,原来竟已到了傍晚。”两个人相视一笑,眼神中都有对对方的赞许和欣赏。一个是处在世俗里的了然,一个是领悟在佛言里的通透。
“我该回去了。”夏青若起身,白旋好拉住她的手,“多谢你陪了我这么久。”
夏青若摇摇头,也许该道谢的反而是她。
忽然门外高声通报,“皇上驾到。”
夏青若微微一笑,“我该走了。”
慕容度正好来到皇后的寝宫,看到门外的轿辇问道:“谁在这里?”
小太监回答:“是青妃娘娘。”
慕容度听完快步走了进去,却只能看见她从侧门离开的背影。
时间过得非常快,又是一年春夏。
皇上初登位,百废待兴。
选秀充纳后宫就是其中重要的一项,如今的后宫人数已到了八十多人。整个宫里面,又多了很多陌生而秀丽的面孔,更多轻柔而缠绵的乡音软语。
幸好夏青若挑选的是本就十分偏僻的帘宫,所以后宫的风云变幻倒对她没有多大影响。
不过皇后白旋好却没有这么幸运,除了管理这些后宫人忙得晕头转向之外,她又怀了第三胎,可这第三胎还是女儿。
白旋好在当王妃的时候已经接连生了两个女儿,谁知当了皇后生的第一胎依旧是女儿。
本是对这次妊娠抱有极大希望的白旋好不禁失望,而因为皇上已经越来越少驾临轩凤宫而使以后诞下太子的机会更加渺茫。
而新晋的婕妤昭仪中,已经有好几个有了身孕。
白旋好能够谈得上心事的人只有夏青若。刚刚进宫的人不是太幼稚就是太计较,很难有这位曾经夏国第一美人的风范。
夏青若看着面前粉雕玉琢般的婴儿,心内禁不住的欣喜,那样小而精致的眉眼真的不能想象到长大后会变成怎样倾国倾城的样子?
她俯□去轻轻摩挲着她娇嫩珍贵的皮肤,“……真可爱。”
白旋好躺在床上,望着熟睡中婴儿的面容轻轻一叹,不是位皇子,女孩再长得可爱漂亮又有什么用?
夏青若正抱起婴儿笑意吟吟的逗弄着。
慕容度却走了进来,眼神滑过夏青若,她仿佛没有变多少,只是神色间更加平淡雍和了。
白旋好掀开被子想要起身行礼,慕容度却上前扶住她说道:“你身子还虚,不用多礼了。”
皇后躺回床上,夏青若想把孩子放回车中,慕容度却开口,“让朕抱抱。”说着他走到夏青若身边,伸手抱过初生的小小婴儿,婴儿包裹着红色的棉袄,眼睛迷迷蒙蒙的,长长的睫毛微微颤着,十分可爱。
但是慕容度的视线只是孩子上停了一会儿,就被旁边的她吸引了过去。
她垂头低笑,看一看见碧绿色的玉簪和轻微晃动的耳环,还有光滑的下颌线连着的雪白的侧脸,微弯的脖颈,仿佛微光从身体的弧线处滑过布满。
皇后看着这一幕,忽然开口:“青若,您为她取个名字吧?”
夏青若怔了怔,微笑道:“好,就叫敏仪吧。”
皇后点点头,“敏而好学,仪静体闲。是个好名字。”
已经是四月份的上午,天空湛蓝的一片透明,光线也不热烈,风带过草木的清香,远远望去,位于芳华庭不远处的草坪上,有着两个女子,一个低头逗弄婴儿,另一个站在身边。
阳光在草坪上能隐约看见垂直下落的光柱,小小的婴儿床内,小公主正把手指含在嘴里吮吸着。
“小公主真可爱,长大了也必是一天姿国色的大美人。“
小公主懵懂无知,却扑哧扑哧眨动着大眼睛。
兰儿惊呼,“小姐,你看她在对我们笑。”
夏青若点点头,也不自觉笑出来,“嗯。”
她的身后,一个明黄色人影停住脚步,静静地伫立在不远处的花团处,注视着她们。
她淡淡笑着,兰儿却忽然开口,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小姐这么喜欢孩子,为什么不自己生一个呢?在这宫中也算有个寄托。”
其实她一直有这个问题,却没敢问出来。
说实话,要让自己家小姐在这宫中白白浪费一生的岁月,她实在觉得不值,虽然觉得皇上有些可怕,宫中的女人的也多,但这样单单放她孤老一世,真的太可惜了。
“就算先生了个孩子,以后失了宠,也很好啊。”兰儿终于大胆的问出来。
夏青若抬起头看了兰儿一眼,神色依旧淡淡的,却无端端的有些怅然,“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
在看到了敏仪那么可爱的面容后,她的确曾经产生过这种想法。
她没有预料到,身后那个刚想转身离开的人影却因为这句话定住了。
“只是什么?”兰儿问。
她缓缓起身;看着兰儿,随即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
慕容度转过身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很久。
五月。
她和她并肩漫步于这初春新开的花丛中;花朵带着某一种淡泊的色彩;花香;如同在水汽中泡过良久;才慢慢展开一样;隔着一层雾似的。裙摆迤逦过地面;摩擦过草地时窣窣地细响。
夏青若和皇后慢慢散着步;良久;皇后才轻轻说:“青若,只有你能帮忙了。”
夏青若低头,看着明明艳艳的各色花簇纷繁流过,阳光像是轻柔的纱网,静静地覆盖着。
“皇上现在谁的话都不听。”皇后叹息着说道。
“可我的话,他也未必会听。”
“尽管试一试。“皇后明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