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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可以说是不欢而散,而明日他们就要成亲了。她忽然觉得她对他一点把握都没有,对自己更是。虽然他们有过约定,可从明日开始,他们就要朝夕相处了,她应该怎么办?最重要的,明日就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她有预感,他在生气,他在私底下一定会让她难堪。
幸好,陆氏和云凌菲很快来陪伴云居雁,与她说着闲话,引开了她的注意力。当天夜里,她几乎彻夜未眠,她的脑海中全是沈君昊。在水中救她的沈君昊,躺在病床上的沈君昊,对她冷嘲热讽的沈君昊。她的心情从拽拽不安成功升级为害怕。
第二天天刚刚亮,陆氏便带着全福夫人进了云居雁的房间。因为玉瑶等四名大丫鬟要坐着全福夫人的马车去沈家,她们也要梳妆打扮一番,因此云居雁身边的事就由陆氏及她身边的人安排,另外让云凌菲身边的大丫鬟秋月帮着待客发红包。
云居雁沐浴完,由丫鬟扶着坐到了镜台前。全福夫人为她梳头,插珠钗。丫鬟们服侍她穿上了大红嫁衣,紧接着全福夫人又为她描眉画眼。
收拾妥当,云居雁望着镜中的自己,忽然觉得很陌生。雪白的皮肤,黛青色的眉毛,艳红的樱桃小嘴,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没有生命的布偶。
全福夫人对此妆容十分满意,连连夸赞云居雁的美貌,说是同样的常规新娘妆,云居雁愣是能把别人比下去。陆氏看着云居雁,亦是在一旁赞叹她的天生丽质。
不多会儿,启昌侯府的众人果然早早地到了。陆氏急忙招呼众人坐下,命丫鬟沏茶倒水。鲁氏自然又是一番夸赞,她的庶出女儿惠娘更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云居雁。云凌菲看着,在云居雁耳边骄傲地说,她是全天下最漂亮的新娘。
云居雁紧张得要命,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她的手心满是汗水。前世的今天,她记得自己并没有这么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云居雁静静地等着。她虽面色沉静,但每等一分钟,她的心便收紧一分。其间陆氏命丫鬟给她送来了参片,她这才想起自己自起床后就滴水未进,可她居然不觉得饿。
含着参片,她愈加烦躁,顺手拿起了一旁的书册,可那些字就像跳舞一般,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就是入不了她的眼睛。
随着一阵热烈的鞭炮声,院子里的人声渐渐嘈杂了起来。大门口,沈君昊一声大红吉服,脸上虽笑盈盈的,眼中却读不出任何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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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福夫人是指公婆、父母、丈夫、子女齐全的中年妇女。关于婚礼,我查了很多资料,但各有各的说法,就算是同一时代,南北的风俗也有很大不同。我实在有些糊涂,所以若是有写错的地方,请大家见谅。
第272章 婚礼(下)(二更)
因为云磊年纪小,许慎之的几个儿子都是少年持重的性子,不爱闹腾,他们象征性地讨了红包,就开了大门。陪着沈君昊前来迎亲的除了沈子遥,还有三皇子。
许慎之见了,急忙上前行礼,周围的人顿时安静了不少。三皇子咧嘴笑道:“侯爷,我今日只是来迎亲的,没有皇子不皇子的。”说着便朝四周张望,一副好奇的表情。
许慎之怎么都没料到来的是三皇子,不免在心中埋怨沈家没有事前通知,行事草率。三皇子可以说“没有皇子不皇子的”,但他们又怎么能失了礼数。
沈子遥在一旁看着,轻轻推了三皇子一下,同样笑道:“我早就说了,你代替不了启德,你偏不信,现在让世伯为难了吧。”他这是在解释,沈家原本并没有安排三皇子来迎亲,是三皇子自说自话替换了别人。
许慎之连称不敢。三皇子弯腰虚扶了许慎之一把,笑眯眯地问:“接下去是不是该敬茶了?还要喝上马酒对吧?”
沈君昊一直保持着微笑,按着指引行事。也不知道他是紧张,还是不耐烦,他每走一步都把背挺得直直得,对沈子遥与三皇子的嘻嘻哈哈置若罔闻。
云居雁盖着红盖头在屋子内等着。她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也听不到噪杂的笑语声,耳中唯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刺激着她的每一个神经。
随着一声声的礼赞声。花轿出了大门,出了胡同,鞭炮声渐渐远去,之余锣鼓阵阵。云居雁的脑子嗡嗡直响,下意识朝永州的方向望去,眼中却只有大团大团的红。似火烧一般。似被艳丽的红刺痛了眼睛,她的眼泪簌簌而下。这一刻,她真真实实感觉到自己正远离父母,即将展开一段未知的人生。
在熙熙攘攘的围观人群中,花轿缓缓而行。不知走了多久。就听有人喊:“来了,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竹声响彻云霄,盖住了锣鼓的声音。
云居雁急忙擦干眼泪,正襟危坐。很快轿子停下了,全福夫人扶着她下了轿。
轿门掀开的那刻,说话声,笑语声扑面而来。让云居雁分不清东南西北。走在软软的毯子上,她只觉得头重脚轻,脚步虚浮,似踩在棉花上一般。她迷迷糊糊地跨过马鞍,拜了堂,被领进了新房。女人们的窃窃私语声,夹杂着脂粉的香气,环佩的叮咚声一下子向她袭来。
“快挑了盖头。”
“我们要看新娘子。”
在众人的哄闹声中,盖头无声无息地落下。云居雁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满屋的珠环玉翠。以及铺天盖地的红。
“新娘子真漂亮!”
“果真是郎才女貌,应了皇后娘娘那句佳偶天成。”
……
无数的赞美向潮水般涌向云居雁,但目光中却又夹杂着好奇,羡慕,审视,不屑,怀疑……
除了沈君昊的三妹。其他人云居雁一个都不认识。她只能尽量保持着微笑,目光不自觉地寻找着某个身影。
她看到他站在床边,似乎也在看着她。他神情淡然,嘴角挂着笑。她知道他的笑并不包含喜悦或者期待。平日里他对外人就是这么笑的,这只是他的伪装。
云居雁垂下眼眸。沈君昊同时收回了目光。或许别人没注意到,但他看到了,她的眼眶是红的。她哭过,她在花轿内哭过。他第一时间想到她在云家的家园对着他嚎啕大哭。她放不下那个男人,而他找不到那个男人的任何蛛丝马迹。他花了几个月时间暗查,每一个证据都证明她不可能与外姓男子接触。
在全福夫人的示意下,云居雁坐到了床西边。前世她经历过这些,所以她知道这叫“坐富贵”。等沈君昊坐到床东侧之后,房里的人会说一些调笑的话。只要她不说话,不乱动,半个时辰后大家就会自行散去。接下去就该喝合卺酒了。
待两人坐稳了,屋里的人全都嘻嘻哈哈地看着他们。云居雁眼观鼻鼻观心,凝神而坐,强迫自己不去看对面的人。沈君昊亦是刻意不去看她,任由旁人在他们耳边叽叽喳喳。
周围的人见新郎新娘皆是这般,正有些心意阑珊,就有小厮跑进来回禀:“大公子,太皇太后的赏赐到了。”
屋里的人都有些惊讶,想了想又都一副了然的表情,大家纷纷退了出去。
沈君昊什么都没说,下了床往外走去。全福夫人有些尴尬,急忙扶了云居雁下床。云居雁对她笑了笑,说了声谢谢,跟上了沈君昊的脚步。
出了新房,云居雁只看到四周都是火红的灯笼,整个府邸灯火辉煌,花团锦簇。两人无言地走了一盏茶时间,跨入了一个大院子。院子里早已站满了人。在云居雁走入院子的一刹那,全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了她。
云居雁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小步走着,尽量保持着微笑。幸好沈君昊放慢了脚步,否则她绝对无法在追赶他脚步的同时保持仪态。
沈君昊上前给祖父、父亲、薛氏行了礼。因为尚未喝过合卺酒,正式敬过茶,云居雁正犹豫着如何施礼,就听一个尖细的声音说:“王爷,人都到齐了吗?”
沈君昊的祖父沈沧道了一声:“有劳了。”带着众人跪了下去。
云居雁知道自己尚未算沈家的媳妇,自觉地跪到了队伍的最后面。她心中很清楚,此时太皇太后已经病重,口不能语,如今的懿旨、赏赐,应该都是看在沈沧的面子。
说起沈沧,他与太皇太后有母子的名分,如今的皇帝见了他,也要称一声皇叔父。对外,众人皆知他是沈氏某宗亲的儿子,因为父母双亡,便养在了太皇太后身边。不过也有传闻说,他其实与先皇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因为是在国丧期间怀上的,为免太祖皇帝背负不孝的罪名,他便成了太皇太后的义子。
当年,太皇太后收养沈沧的时候,太皇太后并不是太祖皇帝的皇后,而先皇亦不是当时的太子。朝廷中人人都知道,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