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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少妇的神色引起了高文的怀疑。而且,买这种机器都包含服务费,根本不存在她们替他交一说。
高文说:“你们为什么不想卖热线台的机子?”
“嘿,”胖少妇叫道,“这说的是哪儿的话。真是好心没好报。这不全是为你们着想吗?”
这时候盛珠插嘴道:“高文,就买1100元的,热线台。”
“好吧,我就买热线台的。”高文把数字的摩托罗拉递给瘦少妇,“我就要这台。”
高文手上还拿着一台热线台的机子。
“再让100,”瘦少妇仍不甘心,“这台就卖你1800,摩托罗拉汉显机卖1800这在全市也找不到第二家。”
“不,我就买这台了。”顿了一下,高文说,“谢谢你的好心!”
这时,一辆面包车停在门外。车上下来的一位戴眼镜的男人手上捧着一个纸盒子,胖瘦二少妇见到他立即嚷嚷开了:“这次给我们带来多少台?”
“最少也得给五十台。”
“哪有那么多,”戴眼镜的男人把纸盒放在柜台上,“只带来五台。实在供不应求,没办法。”
高文知道了,来人就是热线台的,高文在付钱买下热线台的机子的时候,脸上充满了轻蔑和嘲弄。
盛珠在临走的时候,对戴眼镜的男人说:“你应该一台也不给她们。我们在买你们台机子的时候,她们劝我们别买,说便宜没好货。”
胖瘦妇人均涨红了脸。
“你还蛮厉害,”在回来的小公共车上,高文说,“那两个女的给你报复得够惨。你好像见过很大世面,一点也不怕人。”
“噢,你对我一点也不了解。”
“怎么不了解?昨晚都聊了那么多,还能说不了解吗?”高文说,“你的经历我一定会把它写成一篇小说,写你和你丈夫的故事,在物欲横流的今天,还有你这样重感情的人,我感到是一个奇迹。现在有百分之九十的家庭是同床异梦,而你,对一个患病的丈夫那么一往情深,付出那么多,而且还要继续更大的付出……”
“有一点你并不知道。”
“哪一点?”
“我坐过牢,你知道吗?我曾被指责为女流氓,我们那个地区著名的女流氓,你相信吗?”
“别吓我。”高文虽然这么说,却一下子相信了盛珠说的话。他似乎不假思索就得出结论:盛珠说的是实情。
“别说这些了,”盛珠从高文手上拿过寻呼机的说明书,“告诉我怎么使这玩意吧。”
“回去再告诉你,”高文说,“车上这么多人,我不好意思。这是北京,你连怎么寻呼都不会。”
“我说了我是乡下人。不会就不会嘛,这有什么难为情的。”
“我不是说你难为情,”高文伏在盛珠耳朵上说,“我说我难为情。”
“真不地道。”盛珠嘀咕道。
高文一时还不知道盛珠说的“不地道”是什么意思,按他的理解大概是指他不实在。
果然是这个意思。高文听了盛珠的解释后微微有些羞涩。
高文心里翻着沉云乱絮,倒不是因为受了盛珠的指责,而是想着她说自己坐过牢并被指责为女流氓的事。
许多日子之后,高文的小说《阮村》一举获得全国大奖。这是除《冰天雪地》之外,又一篇有关盛珠的小说。在获奖大会上,有两位记者向高文提出这样的问题:
《北京往事》第四章(2)
“你是如何想起写这篇小说的?小说中的女主人公有生活原型吗?”
那时候,盛珠的丈夫被她接到了北京。盛珠在精神上正处在难以忍受的痛苦折磨之中。高文不想让盛珠受到丝毫的来自新闻界的伤害。他知道京城的记者是无孔不入的。盛珠在小说中当然用的是假名。高文断然否决了女主人公有生活原型的说法。高文说:“一切都来自我的思想和虚构。”
其实,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小说中女主人公是如何沦为罪犯的经历几乎跟盛珠那一晚的叙述完全一样。盛珠在嫁给里板镇的柯迪之前,家就在阮村。阮村是毗连里板镇的一个小村庄。高文没有用虚构的村庄名称代表阮村。高文知道这对盛珠不会造成什么影响,茫茫中国谁会追究那个小小的阮村?
“听说你下一部小说要冲刺诺贝尔奖?能透露一下内容吗?是历史题材吗?哪个朝代的事?”
高文浑身一颤,心境骤坏,好像保守自己生命的秘方一下公布与众,如果不赶快澄清,一个置他与死地的咒语就要验证,高文哆嗦而大声说:“胡说,没有的事”
在场的好多记者都发觉了高文的失态,因为他们分明听到了高文最后的一句梦呓之语:“是历史题材……历史题材……”
高文不知道那个记者是如何知道他心中梦想的,他从未跟谁透露过这一风声,未来的好长时间他还在想究竟是怎么走露这一风声的。好在,作为一个“治病秘方”的“诺贝尔奖之梦”谁都不知道。知道的时候,他的忧郁症已完全康复,无所畏惧。
那一天晚上,施大爷在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一桌菜,一只鸡就被分解成三样菜,鸡杂炒西红柿,鸡头鸡翅清炖,剩下的红烧。施大爷还准备了一瓶红葡萄酒。可是吃饭时气氛并不好。施大爷一个劲儿地劝酒劝菜,盛珠跟前的小碟里被施爷夹满了菜。
吃完饭,洗漱完毕,高文和盛珠就回卧室了。
盛珠自然知道高文情绪变化的原因。盛珠没有后悔自己说出她坐过牢的事实。
后来盛珠索性把一切都告诉他了。
盛珠永远忘不了那一年的仲秋之夜。直到现在盛珠依然认为那一夜是她命运的分界线。那一夜的月色在盛珠的记忆里始终是狰狞可怖的。不说回想被强暴的过程,想到那一夜的月色盛珠随时随地都会浑身颤栗,惊愕万状。在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时候,盛珠就隐隐感到那月色正预示着一种不祥之兆。
盛珠坐在姐夫骑的自行车后座上。
姐夫骑自行车送她回家。
姐夫的家在另一处村落,跟盛珠的家隔着一片广袤的棉田。盛珠在中秋节被姐姐邀请到家里,吃了中餐又吃了晚餐。
事后,盛珠的姐姐盛宝跟盛珠说:“那一天晚饭后我也觉得不正常,刁奎酒喝得醉醺醺的,硬要骑车送你,我怎么拦也拦不住,他平常可从来也没有送过你。”
盛宝在刁奎跟盛珠走了之后,不放心,也跟了出去。
盛宝目睹了刁奎对妹妹的强暴。那时候,盛珠的呼喊声已经嘶哑,似乎能渗出血来,显然在盛宝到来之前,盛珠已拼足力气叫喊了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姐姐跟姐夫离婚了,”盛珠说,“可离婚八个月又复婚了。他们有两个孩子。离婚的时候一人分一个,可姐姐想孩子,还是同意复婚了。”
“你为什么不告他?”高文问。
“这丑事一告不全都知道了?我们家也无法在阮村呆下去了。”盛珠说。
自那以后,盛珠很长时间完全傻了似的,呆在那儿半天不说话。姐姐也只有垂泪的份,姐夫的品性她是知道的,他靠贩鱼贩虾赚了不少钱,在村子上第一个盖起楼房,恃财欺人,姐姐盛宝性格软弱,面对妹妹时根本无颜正视她一眼,但却对自己大夫奈何不得,如果不是迫于父亲的压力,当初她连婚也不会离。复婚也是她主动提出的。
盛珠的母亲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就病死了,父亲则是一个最典型意义上的农民。盛珠的继母像个巫婆,干的也是巫婆所干的行当,“跳大神”,谁家遇上什么灾事难事.她就神神鬼鬼地去“跳大神”,以化灾化凶为名骗钱骗物。
在盛珠出了这种事之后,继母虽然不知详情,但从盛珠神态上她看出了问题,她说盛珠身上附着鬼气,于是继母要盛珠端坐堂屋中央,她手舞足蹈念念有词地要替盛珠去掉身上的鬼气。
盛珠当然不信这一套,盛珠是在痴痴傻傻之中完全被动地让继母安排在堂屋中央看她装神弄鬼的。奇怪的是,盛珠的“痴傻症”患了近一年时间,自继母这次跳大神之后就好了。
盛珠好多年之后听一个医生说,她之所以好了,完全是一种心理暗示作用,而不是她身上真的附着的鬼气被继母祛除了。
盛珠对那位精神病科医生所说的话是信服的。盛珠是在陪丈夫治病的时候顺便介绍了自己的那段经历的。
盛珠从痴傻中解脱出来之后,跟着继母走乡串户跳了一段时间的“大神”,盛珠在叙述自己这段经历的时候,脸上始终挂着羞涩而难堪的神色。但那时候她竟对继母的那一套有些相信了,跟着继母装神弄鬼的时候特别认真,终因纸里包不住火,时间长了,盛珠知道了继母的一切均是骗人的把戏,虽然当时她对自己的痴傻症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