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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奇怪,自你妻子“创作”那首歌词始,至今已有十多年了,你怎么毫无察觉,反而受她胁制,以至心灵沉沦到那种恶劣地步?
其实,湖北当年就有人察觉真相,只是你妻子以死相胁,她的那位同事把写好的揭露真相的稿子从报纸撤回,这是我打电话到湖北X地区音协了解到的情况,音协的人也奈何不得,她动不动就要跟人“拼了”,结果盖子没被揭开。好在是流行歌曲,流行一阵就过去了,大概谁也没想到给你带来的后果吧?而你的《北京往事》男女主人公就是这对著名学者,你比你妻子知道这首诗至少早三十年,记忆突然告诉我,你在芳草湖农场就曾偷偷把这首诗作为情诗抄送给我,我果然在尘封的箱底找到了,那对留法归来的老知识分子在你还不认识我的时候你们就是忘年交了,你却写糊涂了,居然把它当作“流行歌曲”,所谓“流行歌曲”是你三十年前送给我的第一份情书,过于珍贵,我将专程去北京呈现。
这一重大“秘密”不是我发现的,去年从京回沪,我把你的情况告诉了先生,他是你的作品忠实的读者,对你最近发表的《阮村》赞不绝口。而《北京往事》他读了不下十遍。他甚至担心你会做牢,却没想到你依然还能发表这么犀利的作品。上海对北京的政治传说总是比实际的要严重的多。海外已有媒体报道你在写一部敏感的大作品,我知道这不会是空穴来风。他和我一样,希望你多保重。他是在图书室偶尔看到这本《法国情诗选》的,这是他送我的离婚礼物。其中包括你当你送给我的情诗。
去年在北京给你留下的印象一定很坏,可我非常喜欢那种感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看到你三十多年的“情诗”我却泣不成声。
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我们刚从法院回来。
女儿判给了我。当然本来就是我的。
我知道,这封信会使你获得新生。
常珊X月X日
高文和盛珠看完这封信,千善子寻呼他的声音就响了。
千善子要高文速回电话。
高文揣上信,跌跌撞撞地下楼,他甚至都来不及想到避开神情诡秘暧昧的李大爷去别的地方打电话,他拨电话的手抖得难以控制,李大爷仍然又睁大了眼睛。
听到高文的声音。千善子呜呜地哭开了。话筒里传来的哭声沙哑而急促。
“别哭,你快说话,你在哪儿?”高文叫道。
“我躲了一天,你早晨走后就有人打电话给我,要我赶快跑,警察要来抓我……呜呜呜……我就跑出来了,后来我不相信,认为打电话的人骗我,中午的时候我准备回家……呜呜呜……我看到很多警车在我们楼下……那个人没骗我……我又跑了……呜呜呜………”
“你现在在哪儿?”
“在通县。”千善子抽抽噎噎的,“昨天晚上,那个中间人告诉我,说大胡子己被捕。”
“快别说了。见了面再说。你现在在通县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小时之后,你在华润饭店门口等我。你跟前有钱吗?”
“有。华润饭店在什么地方?”
“你打车去。一问就知道了。就在通县边上。”
高文挂了电话,在付电话费的时候,心头一紧:李大爷若听清了他们通话内容,给公安局挂个电话,一小时后他和千善子不是在华润饭店门口被“活捉”吗?
高文把千善子在通县的事告诉盛珠,然后说:
“李大爷一直在竖着耳朵听我打电话,他会不会告密?”
“我忘了说一句,”盛珠说,“你不该在这儿给千善子回话。这个死老头,看我们俩就像看罪犯一样,他肯定认为施大爷是被我们害死的,不是病死的。”
“快别说这些了,”高文大声嚷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事。你说李大爷会不会犯这个神经,给公安局打电话?”
“他听到什么啦?”
《北京往事》第十章(2)
“我没说什么。都是千善子在说,她哭着说个不停,说警察抓她之类的事,也不知她旁边有没有人。”
“李大爷不会听到的,老头耳朵背得很,要是你说的,他有可能听到。从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他不会听到的。”
高文说:“那我现在就去华润饭店那儿。”
盛珠说:“我陪你一道去。”
高文说:“人多会引起注意。还是我一个人去。这事你千万别牵扯进去。”’
高文走出门坎,盛珠叫住了他。
盛珠一脸严峻,说:“高文,应该冷静想一想怎么办,你就打算让千善子这样东躲西藏过一辈子?”
“那你说怎么办?让她去公安局自首?”
盛珠痛苦地摇着头,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天啊!”盛珠叫道,“常珊这封信为什么不能早点寄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还有,他丈夫怎么会担心你做牢?你写什么大书啊?还是那个什么奖?拿背儿奖?”
高文强迫自己不想这份信的事,稍一想就会乱了方寸。高文正常的时候也不跟盛珠说这类话题,现在更不是时候。高文没有理会语焉不详的盛珠。来到华润饭店门口的时候,千善子还没有到。高文再次强迫自己不想常珊的信,高文知道两辈子也想不清的事,保护千善子的念头更加压倒了一切,高文说不想是假的,比如一个闪念接着一个闪念,其中一个就是:为什么不是我亲手杀死郝青!还有一个就是,八字还没见一撇的作品,海外怎么就会有报道呢?
华润饭店门口站着两名保安人员,高文从的士上下来,一眼瞥见那两名保安人员,浑身一颤,他以为警察已经提前到达,正翘首以待。
高文从幻觉中醒来,看清是饭店的保安人员,他就走到饭店大门前的围栏边仔细观察了一下,确认千善子还没到,也没什么异样情况,他便隐在一处能看见饭店门口的小杂货铺里。
千善子终于从一辆的士上下来了。不知为什么,看到千善子高文所有的恐惧都没有了,心头酸得厉害,他想哭,但克制住了。
高文没有顾及有没有人跟踪她,跑出小杂货铺,隔着马路叫道:“千善子。”
千善子看到高文,不顾奔驰的货车临近,横冲过来。
“小心”
高文话音刚落,千善子已跑到他面前。
千善子头发蓬乱,脸色憔悴,她一下子扑到高文身上,紧紧地抱住高文,双肩颤抖不止,高文知道她在他怀里哭了。
“我们重找一个地方,”高文说,“这里不安全。”
“去哪儿?”千善子闷闷地问。
高文搂着她,抬头看看溟溕苍茫的郊外天空,他也不知去哪儿。
“我们打一辆车吧,上了车再说。”
千善子在面的上把头使劲拱在高文怀里,双手像铁钳一样紧束着高文,一刻也不松开。
高文轻轻地摸着千善子的秀发,高文把夹杂在千善子秀发的草屑拿掉,仅仅一天,千善子从雍容华贵的歌厅经理变成了头发上有草屑、脸上沾着灰尘的逃犯,高文似乎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虽然千善于子锒铛入狱的情形以前不止一次浮现在高文脑际,但千善子现在这样子,高文则从未见到过。
“我们去哪儿?”千善子埋在他怀里,再次问道。
“我们在前边的铁路那儿下车,我们在铁轨旁走一走,好好想想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千善子说:“好的。”
高文大声对司机说:“就在前面天桥那儿下车。”
下了车,天色已黝黑,华灯初上,北京市郊沉浸在晚市的忙碌气氛中。
天桥上面就是铁轨。高文拉着千善子的手,问道:“你今天一天吃饭了吗?”
千善子摇摇头,说:“没有。”
“我去买一点吃的,然后再上去。我们坐在铁轨旁吃。”
千善子说:“好的。”
高文看着千善子映在闪烁着霓虹灯的迷朦夜色中的身影,感到离开她一步也于心不忍。看着千善子现在这样可怜无助的神情,高文不知道她在这之前为何毫不担心这一天终会到来,高文本来以为千善子即便上刑场也会若无其事,依旧保持一种明媚而幼稚的神态,事实上,千善子跟别人没有太大的区别。
不过高文在她的憔淬恐慌之中依然看到一种往日的单纯。
正是这种单纯害了她,毁了她。也害了高文,毁了高文。。
高文买了四个煎饼果子和两瓶矿泉水,很快就回到千善子身边。
他们从天桥旁边的水泥台阶上上了铁轨。千善子上台阶的时候,就啃起了煎饼果子。
她饿极了。但是,只是在见到高文之后,她才感觉到这种不曾有过的饿。
《北京往事》第五部分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盛珠是在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