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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善子说:“抓我干什么?”
高文深吸了一口气,说:“好了,不说这些了。今天不能产生坏情绪。”
千善子说:“是呀,今天是新婚第一天,你千万不能败了兴,否则影响我们一辈子。”
高文说:“我们度过几次第一天了。在延边你家的时候,你也说那是新婚第一天。”
千善子紧紧依偎着高文,高文的手抄腰搂着她,他们走得很慢。
千善子说:“我们就以今天算‘第一天’,好吗?”
“反正是结婚,以哪一天算‘第一天’不是一回事?”
千善子娇嗔地鼓着嘴。
“你们男人就是粗心,”千善子说,“这关系可大着啦。”
“什么关系?”
“不确定一个日期,我们以后怎么算结婚纪念日呀?”千善子说,“我们不仅在一起庆贺纸婚、锡婚、水晶婚、瓷器婚……还要一起庆贺金婚……宝石婚……我想象不到我老了会是什么样子,也想象不出你老时的样子,但我知道我们老的时候依然会相亲相爱的……”
高文心底的弦被拨动了,高文觉得浑身充满着一种无以名状的颤音。住处就在歌厅后面,本来一会儿就走到了,可今天他们走了一刻钟还在中途,高文和千善子有意识延宕在路上的时间,他们想静静体味新婚的滋味,他们都知道,一回到房间他们就不能以这种沉静的心情来体味了,欲大会使他们沸腾。
高文这种美好动人的心境没有保持多久,在快到住处的时候,一棵硕大的梧桐树在暗影里摇晃,高文惊然一惊,他不知道这棵夹在一排矮树中的肥硕的梧桐为何会让他联想到那个矮壮的男人,那一天夜里高文就是躲在前面的楼下看到千善子送那个矮壮的男人的,那时候这棵梧桐阔大的叶片也像现在这样摇摇晃晃……
接下来千善子说的什么,高文已经不知道了,他的神经再次绷紧,心也再次剧跳。
千善子打开门,高文跟着她进了屋子之后,千善子扔掉钥匙和一大包礼物,迫不及待地抱住高文,而高文却神志恍惚地轻轻推开千善于。
“怎么啦,老公?”千善子诧然而又迷惑,她定定地注视着高文,“你……”
高文坐在沙发上,抱着头,久久不语。
“我……没什么地方得罪你呀!”
“千善子,”高文抬起头,“那一次我见到的那个男人,你后来没跟他接触了?”
“哪个男人?”
“就是那一天夜里从这屋子出去的那个男人,我躲在楼下看到的。”
“老公的醋劲还真不小啊,”千善子舒展眉头,笑着说。“我没想到新婚第一夜就吃起醋了。”
千善子显然误解了高文的意思。
“哦,后来跟他接触了,”千善子振振有词,“但我发誓,没再跟他上床。”
“你为何跟他接触?”
千善子这才意识到失言了。她的眼睛天真无措地忽闪着。
“今天为什么还要追问这些事?我求你了,别再问这些了,这关系到我们一辈子,新婚之夜败了兴,我们一辈子都会疙疙瘩瘩。”
“可是……”高文说,“我心中搁不住事。你已是我妻子了,你不能对我隐瞒任何事,知道吗?”
千善子低低答道:“知道。”
高文以为她还要说什么,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
“你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千善子眼睛莹然欲泪,“你要我说什么?”
高文说:“你根本不知道刚才我在歌厅时被吓成什么样子,我真的以为那几个警察是来抓你的。”
千善子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高文不知她为何流泪,高文心情越发恐慌,他拉千善子坐在她身旁,掏出手绢在她的脸颊上、眼角边擦拭。
高文希望她是委屈伤心流泪,而不是别的。但高文好像觉得千善子好像不是因为委屈伤心流泪,她的双肩的抽搐似乎在暴露内心不堪承受的恐惧。
高文把被千善子泪水浸湿的手绢扔到一边,用手抱着她的抽动异常的双肩,轻声说: “亲爱的,你不是害怕败了兴嘛,你怎么能在今天的日子哭呢?”
千善子便咽着说:“可你……为什么老是追问这些事?”
高文期待地张着嘴,他以为千善子紧接着会说:我说了,那事与我无关,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高文没有听到千善子说这样的话。
《北京往事》第七章(2)
高文的心渐渐下沉。
高文甚至希望千善子还像以前那样骗他,矢口否认,但千善子没有。千善子只是一味地抽动双肩,什么也没说。
过了许久,高文诱导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
千善子没有回答。
高文再问:“你究竟为什么哭?是因为我不相信你?”
千善子依旧缄默不语。
高文至此再也不敢追究千善子了,高文自千善子所确定的这个新婚之夜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其实千善子不知道,这另一个就是以前的高文。
高文这一夜跟千善子做爱的时候心浮气躁,千善于也感觉到了。千善子做梦也没想到她的新婚之夜如此乏味而,悒悒不乐。
千善子在第二天突然产生了一个惊人的想法,千善子打算把真相告诉高文,千善子好像捕捉到了高文心头的症结所在,千善子认为高文在知道了真相之后可能会好起来.高文的烦闷忧虑也许不在于事件本身,而在于不明真相。
千善子之所以对郝青被害事件泰然处之,出自她的一种可笑愚蠢而又牢不可破的认识,她认为她没有亲目杀人.即使事情败露她也不会承担任何责任,公安局抓的是凶手,是杀人犯,而她只是个局外人。
千善子跟高文中午在附近餐厅吃了午饭。回到住处.千善子鼓足勇气,说:“老公,你是不是为那件事闷闷不乐?”
高文眉头一跳,说:“为哪件事?”
高文恍恍惚惚中故意反问,他没想到千善子一反常态,直切事情的中心。
“当然是你前妻被害那件事。”千善子正襟危坐,态度严肃,“你特别想知道真相,是不是?”
高文随即说:“别胡说。”
千善子茫然不解:“什么胡说?”
“你别再胡说这件事了。”
“我没有胡说呀.”于善子说,“我怎么胡说啦?我看你这么忧心如焚的,我心疼。”
“心疼,你就别再提这件事。”
“老公,你怎么……你不想知道真相啦?”
“什么真相?”
高文浑身抖颤不已,说话的声音骤然沙哑。
“你前妻被害的真相。还会有什么别的真相!”
心理学上有一个名词叫“失语”,高文发觉自己已经处于一种“失语状态”,他几次张开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其实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如果你知道真相,心倩会开朗起来,我会把一切告诉你。老公,我不忍心看你现在这种愁样。”
“是……”高文憋了半天,只吐出一个字。
千善子察觉高文的异样,捧着他的脸,颤然问道:“老公,你怎么啦?怎么啦?”
“是…”
“是什么?老公?你怎么说不出话了?”千善子抱住高文,把他挪动到沙发边。然后把他按坐在沙发上。
高文的眼睛奇怪地翻动着,他意识到自己神态还很清晰,不知为何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高文也知道他想说什么,他要告诉千善子,他早就猜到真相了,他还想让千善子知道他已做好了为此付出代价的一切准备。高文答应过那位好心的板道工,他再也不去卧轨自杀了,而现在高文觉得他活着就是对倒在他怀里的那位北大女生的侮辱,当时就是替她活下去的希望拯救了他,现在高文精神整个翻了个,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死心已定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位板道工,他辜负了他。他心中满是歉意。
但是,高文挣扎了好长时间,终于说出来的话却是:“是你……干的?”
千善子吓呆了。高文的这种病态的反应让她改变了主意。
千善子说:“不……不是我干的。”
高文一下子恢复过来了。高文摸摸自己的头,刚才的“失语状态”就像梦魇一样令他迷惑不已。
高文说:“刚才我怎么啦?”
“你好了吗?吓死我啦。你眼睛翻得就像抽羊角风,吓死我了!”
高文用手敲了敲脑门,说:“我是不是快得精神病啦?”
“别吓我,”千善子拿来一条凉毛巾,在高文脑门上擦着,“你清醒清醒;清醒清醒……你即便得精神病,也是我的老公,我也会伺候你的。”
高文被凉毛巾擦过,冷静多了。他紧紧握着千善子的手,说:
“我要你发誓!”
“发什么誓?”
“永远别提郝青的事。我不想知道任何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