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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方世界-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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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晚了,爬上天空的月亮已经缩小,变得寒冷白亮。那些步伐是多么悲伤啊。她再次流下眼泪,却似乎不是真的哭泣,似乎是种自然的分泌,也许是因为月亮的缘故。她忙着穿上衣服,虽然献给他的东西已经拿不回来了。她平静地对他说:“我很高兴,奥古斯特,能有这唯一的一次。”

“什么意思?”这声音粗哑得像只野兽,根本不像他。“唯一的一次?”

她用手掌抹去眼泪,看不到自己的吊袜带。“因为这样我就能永远记得这一次了。”

“不是吧。”

“至少能记得这个。”她把裙子往空中一抛,十足利落地让它落在自己头上。她扭动一下,它就像一面窗帘般盖住了她的身体,那是最后的一幕。“奥古斯特,不要,”她往门边一缩,紧紧交握着双手,拱起了肩膀,“因为你不爱我,而这没关系。不。我知道萨拉·石东的事。大家都知道。没关系。”

“谁?”

“你敢说谎就试试看。”她警告地看着他。他别想用谎言和粗糙的否定破坏这一切。“你爱她。那是事实,你自己也知道。”他沉默不语。那是事实。他内心产生一种他无从控制、只能旁观的剧烈冲击。那声音让他几乎听不见她说话。“我再也不会跟其他任何人做这件事,再也不会。”她耗尽了勇气,嘴唇开始颤抖,“我会搬去杰夫家住,我永远不会再爱上别人,只会永远记得现在。”杰夫是她善良的哥哥,一个专门栽培玫瑰的园丁。她别过头去。“现在你可以送我回家了。”

他送她回家,一个字也没多说。

内心满是噪声的感觉跟空虚很像。他空虚地看着她下车,看着她渐行渐远,粉碎了月光下的树影也被它们粉碎。她没回头,她就算回头也不会让他看见。他空虚地从阴暗而令人震颤的十字路口驶离。空虚地往家里开去。他离开铺着闪亮圆卵石的灰色道路,冲过水沟、爬上边坡、驾着勇猛无惧的福特转上一片未收割过的银白田野,继续前进,但这种感觉却不像是抉择,只是空虚而已。这份空虚逐渐被一份决心填满,而这份决心感觉也很空虚。

汽车没油了。他塞住气门、再次发动,逼它再走一小段路,但引擎还是熄了。倘若十英里内有家天杀的加油站就太方便了。他在逐渐寒冷的车子里坐了一会儿,想象着自己的最终目的地,但又不是真的在思考。他确实想过玛吉会不会认为他这么做是为了她(这是最后一个一闪即逝的低俗想法)。好吧,就某种角度而言,他只要在口袋里放些石头(一些沉重的石头),然后放轻松就好。让流水洗净一切。那份空虚的决心所造成的如雷声响就像瀑布冷冷的水声,仿佛已经传入耳中,他不禁猜想自己是不是除了这个声音以外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了。他希望不是这样。

他下了车,取下那条松鼠尾。应该将它送还回去,也许这样他们就会把他当初支付的代价退还给他。他穿着他那花花公子的真皮皮鞋,跌跌撞撞地朝树林走去。

奇异生活

“妈?”诺拉惊愕地说,拿着一组空的杯盘在大厅里停下脚步,“你起来做什么?”

瓦奥莱特站在楼梯上,诺拉完全没听见她下楼的声音。她衣着整齐,穿着一套诺拉很多年没看她穿过的衣服,但却神情恍惚,仿佛在梦游。

“还是没有奥古斯特的消息?”她说,仿佛已经很肯定不会有消息。

“没有,没有消息。”

两个星期前,一位邻居说他看到奥古斯特的福特汽车被丢在一片田野里受风吹雨打。犹豫了很久后,奥伯龙建议瓦奥莱特报警,但她完全没办法把事情朝这个方向去想,所以他怀疑她根本没听到:奥古斯特的命运不可能因为警察而改变,甚至不可能由警察来发现。

“是我的错,你知道,”她小声说,“不管发生了什么。噢,诺拉。”

瓦奥莱特跌倒似的突然坐下,诺拉连忙冲上楼梯。她拉住瓦奥莱特的手臂想扶她起身,但瓦奥莱特只是捏了捏诺拉的手,仿佛需要安慰的人是诺拉。诺拉在她身旁坐下。“我错得真离谱,”瓦奥莱特说,“笨得离谱、错得离谱。结果现在就变成这样。”

“不,”诺拉说,“你是什么意思?”

“我没看出来,”瓦奥莱特说,“我以为……你听好了,诺拉。我要到大城去。我要去看提米和亚历克斯,在那儿长住一阵子,看看宝宝。你要一起来吗?”

“当然,”诺拉说,“只是……”

“好吧。还有,诺拉,你那位年轻人。”

“什么年轻人?”她望向别处。

“亨利。哈维。你可能以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认为——我认为你们应该——应该照你们的意思做。我若说过什么话让你以为我不希望你们……呃,其实没那回事。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嫁给他,搬走……”

“但我不想搬走。”

“可怜的奥伯龙,我猜现在是太迟了——他错过了战争,而且……”

“妈,”诺拉说,“你在说什么?”

她安静了一会儿。接着:“是我自己的错,”她说,“我没想过。但若知道一点点或猜到一点点,就很难不去——不去帮忙,不去试着修正它;很难不害怕、不去做一些小事,噢,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来阻挠它发生。但事实却不是这样,对吧?”

“我不知道。”

“不是这样的。你看,”她把苍白纤瘦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闭上眼睛,“这毕竟是个故事。只是它比我们想象的,我们能够想象的,更长、更奇怪。所以你必须,”她睁开眼睛,“你我必须做的就是忘记。”

“忘记什么?”

“忘记有个故事正在发生。否则——噢,你看不出来吗,倘若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就永远不会插手、不会把事情搅得一团乱了。但我们确实知道一些事,只是知道得还不够,所以我们会猜错、卷入其中,必须靠一些很奇怪,很……的方法来修正——噢,亲爱的可怜的奥古斯特,最臭最吵的加油站都比这个好,我知道一定会的……”

“但特殊命运那一大堆的又怎么说?”母亲的悲痛令诺拉很惊恐,“还有被保护那件事?”

“是的,”瓦奥莱特说,“也许吧。但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们根本没办法懂,也无法了解它的意思。所以我们必须忘记。”

“怎么忘?”

“忘不了。”她直直盯着前方,“但我们可以绝口不提。也可以靠智慧封锁我们知道的事。而且我们可以——噢,用这种方法活着真是太奇怪了——我们可以守密。可以吧?你行吧?”

“我想可以吧。我不知道。”

“好吧,你得学习。我也一样。我们大家都一样。绝对不可说出你知道或你心想的事,因为那是永远不够的,况且那也只有对你一个人而言才是真实的,其他人会有不一样的角度。永远不要怀抱希望,也不要害怕。还有,千万、千万不可联合他们来对抗我们,但另一方面,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还是必须信任他们。从现在起我们都得这么做。”

“要多久?”

瓦奥莱特还来不及回答(倘若她能够回答且愿意回答),她们就隔着粗栏杆看见书房的门打开一条缝,一张憔悴的脸露出来,接着又躲回去。

“那是谁?”瓦奥莱特问。

“埃米·梅多斯。”诺拉说着涨红了脸。

“她在书房里干什么?”

“她来找奥古斯特。她说——”此时诺拉握紧双手、闭起眼睛,“——她说她怀了奥古斯特的孩子。她想知道他在哪里。”

种子。她想起弗劳尔太太问的:这是“故事”吗?满怀希望、惊讶、欢喜。还几乎笑了出来,晕乎乎的。“噢,我也想知道,”她说,“我也想知道。”她把脸凑到栏杆之间,说:“出来吧,亲爱的。别害怕。”

门只打开一点点,刚好足以让埃米出来。尽管她轻手轻脚地把门带上,门闩卡上时还是发出了一阵带有回音的隆隆声。“噢,”她说,一开始还没认出楼梯上的女子,“德林克沃特太太。”

“上来吧。”瓦奥莱特说着拍拍自己的腿,仿佛在引诱小猫。埃米爬上楼梯,来到她们坐的地方。她的衣服是家里自制的,她穿的长袜很厚,但她比瓦奥莱特记忆里还漂亮。“好了。怎么啦?”

埃米坐在她们下方,悲哀地蜷缩着身体,腿上放着一个大大松松的袋子,像私奔的人会带的那种。“奥古斯特不在这里。”她说。

“不。我们……不知道他在哪里。埃米,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

“才怪,”埃米轻声说道,“事情再也不会重来了。”她仰望瓦奥莱特。“他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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