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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飞宏问了问几个熟面孔的粉丝,竟然没人认识这个人,可能是散粉自己摸过来的,秦飞宏捧着一束钱花尴尬的要死,这礼物是真大胆,也是真俗气。
开拍之前照例要拍定妆照,这次是民国戏,秦飞宏来之前头发留的够长了,换好装简单的做个造型打打发蜡,他这次演个国民党军官,制服笔挺的很是帅气。
罗成就在他边上坐着,化妆时都敬业的不多做交谈,罗成跟秦飞宏这部戏里是兄弟,幼年失散,一个被戏班子收养,过的百般辛苦终于成了名角,一个认贼作父,染了一身旧军阀的坏习气,两人从斗争到和好再到因误会而分道扬镳,双男主的剧情当然是为了照顾如今的市场。
罗成剃了胡子,下巴光光的显得年轻又利落,秦飞宏入戏很快,上了妆阴郁沉静的气质就出来了,平添几分成熟意味,两人原本相差足有十岁,可此刻站在一起意外的和谐般配。
罗成亲热又随便的把秦飞宏揽在怀里,像个好脾气的兄长,手上压了下小弟的帽檐,笑眯眯的打趣。
“叫我哥。”
秦飞宏扶了扶几乎要挡住眼睛的军帽,看着镜头露齿一笑。
“姚老板真是会占便宜。”
姚天白是北平梨园行当里响当当的须生,身段唱腔自不必说,一把好嗓子连念白也做得韵味十足,时而老辣,时而苍劲,有时是幽默风趣的声调,有时是忠告谏劝的语气,短短一出戏情绪几起几伏,台下观众各个听得如痴如醉。
二层的包间里坐着俩特殊的客人,黄皮子军装显得特别扎眼,日本军官闭着眼随着忽高忽低的调门摇头晃脑,不时别过脸对着陪坐喝茶的年轻军官耳语赞叹。
“顾桑,这真是令人惊叹的艺术。”
顾瑞城一手托着盏托,一手拿起碗盖轻轻的拂拨,香片的浓郁味道一点点晕开,茶汤色翠,三伏天窖制的茉莉最为香酽。
顾瑞城是顾老爷子的义子,顾老爷子在四九城里也算有点名头,不是因为他能打,手底下兵多,也不是因为他花名在外,十七房姨太太一个蛋也没给他下出来,只是因为他见风使舵的本领修炼的出神入化。
各方力量轮番在这北平城里撕扯洗牌,唯有顾老爷子屹立不倒,任尔东南西北风。
顾老爷子有句名言,钱,就他妈是个王八蛋。
但是顾老爷子对于这个王八蛋是亲的爱的疼到骨子里去,烟馆、赌场、妓院,军火厂只要是能赚钱的行当没有他不插一脚的,他对手下人也很大方,底下的兵如狼似虎五毒俱全,北平人提起这伙顾家军,连句臭丘八也不叫,干脆背地里恨恨的骂句王八军。
顾瑞城这个名字是顾老爷子取得,据说大太太上山礼佛赶上天降大雪,山路湿滑,走到转弯处猛听得一个婴儿放声啼哭,大太太一时心善循声觅去,在道旁的草丛里发现了襁褓中的婴儿,一回身发现刚才站得地方落下好几块大石头,大太太心口直跳,搂着孩子不再撒手。
回到府里就非得让顾老爷子认下这个儿子,顾老爷子肚子里的墨水充其量也就那么一茶盖,指着冻得红彤彤皱巴巴的小猴儿打了个酒嗝,城里的祥瑞都成精了,就叫瑞城吧。
传说这东西因为版本不同才变得格外有趣,顾瑞城的身世之谜当然也不止一种说法。也有人说是面慈心狠的大太太托了人牙子满世界找健壮的男婴。
彼时顾老爷子才娶了第九房姨太太,天天猫儿叫春的似的在院子里发浪,大太太一个看不过眼把人弄死了,编出这么一套故事转移视线。
顾老爷子新鲜劲还没过两天,固然是不太高兴,但他想想新认识的名伶也别有一番滋味,凑个十太太就算是双喜临门了。
俗话说物极必反,顾老爷花哨开朗日子过得有滋有味,顾瑞城的性格也不知道像谁,阴沉沉雾腾腾常年不见笑脸,从日本留学回来就在新政府供了职,顾少帅变成了顾处长,管的是军需盐粮,顾家富得流油,日子真是好的不能再好。
顾瑞城义子的身份让人羡慕,更让人嫉妒,顾老爷临近花甲之年终究也没生出个蛋,偌大一座宝山眼看就要落到顾瑞城手里,可这时候,日本人来了。
1935年7月《何梅协定》之后,国民政府几乎是拱手让出河北及察哈尔地区大部分主权领土,并禁止人民进行抗日活动,顾老爷子屯兵在承德,龟缩在太平幻梦里过他的安稳日子。
在他眼里,北平是皇城,自然有龙气护体,小日本不过是借道打个秋风,给点好处自然也就退了。日本人来了,他就派顾瑞城去周旋,那叽里咕噜的鬼子话他是一点都不想听。
日方天津驻军参谋长酒井是半个中国通,这次来北平点名想听姚天白的场,顾瑞城是个摩登做派,喜欢听黑胶,跳探戈,除了喝茶再没什么中式爱好,但他只是陪客,没有什么发言权。
酒井听完戏去后台,见了姚天白喋喋不休的说了一长串溢美之词,用的是自己的母语,说完了就等着顾瑞城翻译。
顾瑞城是第一次见姚天白,姚天白比他高一些,身板笔挺样子特别精神,发套勒的眼梢有点吊,凌厉而英气勃勃,此刻正冷淡的看着他,冷淡之中还带着毫不遮掩的厌恶。
“姚老板,酒井参谋长夸你唱得不错。”
顾瑞城是在姨太太堆里长大的,不知道是不是阴气太重的关系,敏感忧郁之外,心计与狠毒全没拉下,他对姚天白眼里的厌恶领悟的十足十。
这么多年来,他都是顾王八的小崽子,不管是干的亲的都是一样的让人讨厌,所以他喜欢让人怕他,比起被讨厌他更中意畏惧和仇恨。
酒井显然不满意顾瑞城的翻译,他努力用不甚流利的中文向姚天白示好,话题越扯越远,直到大东亚文化共荣几个字狠狠的扎了姚天白心口一下,姚天白连最后的客气都绷不住了,一声告罪留了个背影见人。
酒井碰了个软钉子,只能求助似的的看着顾瑞城。
“家父初六做寿,还望姚老板赏光,戏单子我明日派人送来,全款随后。”
顾瑞城并没有给人商量的余地,他笃定姚天白不敢撂挑子。
姚天白头也没回,对着镜子抹去眼角的残妆。
“都说顾大帅爱捧旦角,不才一介须生,怕是哄不了令尊高兴。”
“那不要紧,我喜欢听就行。”
姚天白乐了,他是头一次听说洋派的顾少爷会听戏。姚天白盯着顾瑞城念了句引子。
“立志除奸不畏仇,岂肯辜负少年头。”
“恩?”
“不需要什么戏单子,顾大帅想听,我就去唱一场开山府。”
顾瑞城以为姚天白服了软,有点得意又有点索然。他不好问开山府讲的是什么,只能充作气派的点头应允,旁边的酒井变颜变色,听得十分生气。
“顾桑,这剧叫打严嵩,他骂你父亲是卖国贼。”
顾瑞城安抚性的拍拍酒井,表情严肃而一丝不苟。
“姚老板选的高妙,如果卖国有钱赚,我想家父不介意做贼。”
这次轮到姚天白没脾气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卡”
秦飞宏肩膀一松,跟搭戏的日本演员做了个鬼脸,罗成也被他逗乐了,呼扇袖袍拍了下秦飞宏的脑袋,赞了句小样绷起脸来还挺凶。秦飞宏挠挠头嘿嘿一乐,回了句接受表扬,再接再厉。
一群人拍完就挤在监视器前面检查镜头,助理推着个小车进来,长方形的慕斯蛋糕大的夸张。也不知道是谁按灭了灯,片场只剩下蜡烛的火光,大伙打起了拍子,冲着秦飞宏唱生日歌。
秦飞宏认认真真的许了愿,他希望郑彦赶紧好起来,哪怕是好起来忘了他都可以。
秦飞宏闭上眼一口气吹灭了蜡烛,他听见人群中沸腾的欢呼声和起哄似的怪叫,睁开眼时被强烈的灯光晃了一下,恍惚中仿佛看见了郑彦。
秦飞宏使劲眨了眨眼,原来是下午见到的那名男粉,高高的个头,带着一种毫无特色的好看,站在香槟塔边上,有点腼腆又有点得意,香槟塔的层数整好合秦飞宏的岁数,让人一时不知道该夸垒得高,还是该感叹秦飞宏岁数大。
“秦老师,生日快乐。我叫孟彪,您叫我彪子就得。”
秦飞宏回过神来,他在网上见过彪子这个ID,年年雷打不动的给他庆生,只是庆生的方式异于寻常粉丝,就是晒票根和DVD。电视剧,海报、杂志所有能买到的东西几乎一样不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经纪公司的产品公关。
秦飞宏对于这种行为只能表示感谢,因为孟彪也没摆出打算跟偶像谈心的意思,还记得秦飞宏开微博那会,这个叫彪子的ID会在每一条下面抢评论的沙发,内容一般也就是个干巴巴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