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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顽固地叫着,苏晓敏不能不接了,她怕新荷那边真有急事。再者,苏晓敏忽然想听听新荷的声音,就算这时候瞿书杨打过来,她也一样会激动,毕竟,这个世界上,最能温暖自己最能激励自己的,还是亲人。
哦,亲人。苏晓敏头一次感觉到离开亲人的孤单。
她接通电话,喂了一声。
“你野掉了啊,多少天电话也不来一个。”新荷在那边叫。
“我忙。”她说。
“再忙家也得要啊,一个破市长就把你的心当野了?!”新荷埋怨道。
“新荷。”苏晓敏叫了一声,感觉有一肚子话要说。
“你马上回来,家里出事了。”新荷的大嗓门听上去格外洪亮。
“新荷你别吓我,我现在担不起。”苏晓敏的声音打着颤,她真是不能再经受什么打击了,三天里程副省长给她的压力已经够大。在官场,上级领导对你发一次火,你就有可能丢掉头上的乌纱,程副省长连着发了三天火,而且很有可能还要继续发下去,这怎么是好呢?苏晓敏不是怕丢官,她是怕莫名其妙被革了职,或是不阴不阳地让上面挪了地方。
还没开始还击就被别人挤走,这是耻辱啊。
苏晓敏嘴上一直说不争,其实心里,她是憋着一口气的。
这时候,她才知道这个市长对她有多重要,她不能输,输也不能输给陈志安,她要想尽一切办法保住老街。可怜的女人,她现在甚至不去考虑国际商城了,一心只想着保住老街。
哦,老街。
“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不听我挂了。”新荷半天听不见回应,再次抱怨起来。
+文+“我在听。”苏晓敏可怜巴巴说。
+人+“你马上回来,你家那位,给你闯祸了。”
+书+苏晓敏心里腾一声,脱口就问:“闯什么祸了?”
+屋+“你回来问他去!”
“我的姑奶奶,你别折腾我了好不,快说,他闯了什么祸?”苏晓敏急得心都出汗了,生怕这节骨眼上,瞿书杨再给她添乱。
“唉!”新荷长叹一声:“我实话跟你说吧,他们两个,见过面了。”
“他们两个?”
“你装什么装,是瞿书杨跟姓罗的,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末,你家那位大方啊,请人家到红磨坊喝茶,那种地方是他一个穷教授去得的?我听说一杯茶上百块呢,加上夜霄,少说也得千儿八百。”
“你别婆婆妈妈好不,挑要紧的说。”苏晓敏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上,瞿书杨请罗维平喝茶,简直是天方夜谭。
“要紧的就是,你家那位跟姓罗的摊了牌。”
“什么?”
“还没明白啊,他教训了姓罗的!”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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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妥协
1
没有哪个人能聪明到瞿书杨这种程度,也没有哪个人能愚笨到瞿书杨这程度。
瞿书杨居然真的找了罗维平,而且很坦荡地跟罗维平摊了牌。
瞿书杨一直想找罗维平谈谈,他不能容忍妻子红杏出墙,更不能容忍妻子被一个官员勾走。尽管他相信,妻子跟罗维平之间,还没发生什么。但现在不发生并不表明以后不发生,瞿书杨不想等到那一步。
罗维平以前跟瞿书杨打过一点交道,是工作上的事,他以前在教育厅干过,对江东高校这些拔尖人才,他还是有了解的。不过,这事他一直没跟苏晓敏提。
两个人见了面,罗维平心里有点虚,这种虚不是做贼心虚,他是怕瞿书杨的个性。知识分子的性格不跟官员比,他们可是既酸又刁,你不爱听什么他偏说什么。罗维平在官场呆久了,现在也听不得那些话。他认为官员虽然爱说假话,但都是顺着你的耳朵说的,逆着耳朵说,怕是谁也不爱听。
两人见面后,瞿书杨居然很客气地说:“谢谢秘书长赏光。”
罗维平有点惊讶,他还以为瞿书杨一见面就要教训他呢,没想人家如此彬彬有礼,松口气道:“好久没见了,我也想见见教授。”
“不,我们天天见面。”瞿书杨突然说。
“天天见面?”罗维平惊疑地抬起目光。
瞿书杨笑了一下,请罗维平入座,然后手指一扣,唤来服务生,也不问罗维平喜欢喝啥,就点了两杯铁观音,又叫了两杯咖啡。罗维平暗自一笑,他还从没见过有人这么点的。
等茶水上来,瞿书杨又问:“喝杯酒吧,这里的酒调得正宗,口感很不错的。”罗维平摇头,他很少喝酒,就算要喝,也不能在这种地方喝,更不能跟瞿书杨喝。
瞿书杨自己给自己点了一杯,罗维平就佩服起他的个性来,这种事,放在他们那个圈子,是没人能做出的。
“你刚才说,我们天天见面,这话我没听明白,能告诉我什么意思么?”罗维平怕两个人会陷入尴尬,主动问。
“是啊,我们天天见面的,自从我老婆去了东江,我就天天梦见你。”瞿书杨一口气把那杯酒灌了下去,又招呼服务生。
罗维平预感到不妙,原来瞿书杨的彬彬有礼是假的。
“不相信吧,我也知道你不会信,但事实就是这样。这么说吧秘书长,今天请你来,就一件事,能不能让我安心点?”
“你怎么不安心了?”罗维平脸上变了颜色,觉得有必要跟瞿书杨对抗一下。
“假如有个男人整天围在你老婆身边,你会怎么样?”瞿书杨端起酒杯,笑眯眯盯住罗维平,他的笑让罗维平很不高兴,但也有几分发毛。原来任何事都不可能滴水不漏。
“怎么,你夫人出问题了?”罗维平故作镇静问。
“不是她出问题,是秘书长你出了问题,我知道你们之间一切事,这点你不会想到吧?”
“我们之间没什么事。”罗维平心里极为不快,还没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张扬,如果不是考虑到苏晓敏,他很可能就要发火了。
“没有就好!”瞿书杨又把第二杯酒喝了,招手要第三杯时,罗维平开了口:“如果今天你只是为了喝酒说疯话,恕我不能奉陪。”
“不,你别走,还有一件事我没说。”
“什么事?”
“我老婆现在遇到了难题,你得帮她把这个坎过掉。”
“难题?”
“国际商城啊,难道你没听说,为了国际商城,东江快成一锅粥了,还有你们高层,怕也快成一锅粥了。”
“这个我没听说。”
“假,你们官员就是假,喜欢人家的女人,却又不敢承认。明明在争权夺利,斗得你死我活,嘴上却客气得像亲兄弟,无聊,你们这些人,真无聊。”
“对不起,我该走了。”罗维平实在不能听下去了,起身,伸手往口袋里摸,他想今天的单应该由他来买。
瞿书杨也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我刚才态度可能失礼了点,不过这件事你必须得帮,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别人算计。”
“被谁算计?”
“向健江,陈志安,还有你的顶头上司,包括你,你们都在算计她。”
“我没有。”
“你有,你把她鼓动到一个不该去的地方,让她四面楚歌,八面受敌,你别忘了,她是女人,女人是不能承受这些的。”
“她是去工作。”
“我知道,你们的工作就是斗来斗去,互相整,你们热衷这个,我不管,也管不了,但不能祸害到我妻子身上。你们这么多人给她设圈套,不觉得卑鄙?”
这句话,忽然就让罗维平哑巴了,不是说瞿书杨击中了要害,而是瞿书杨的话忽然让他想起一件事。
两天前程副省长找过他,婉转地问过他,苏晓敏到底怎么样?程副省长问话的时候,罗维平隐隐感觉到,程副省长似乎知道了他跟苏晓敏的关系,在故意试探。当时他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光明磊落地承认,他跟苏晓敏关系非同一般,她很优秀,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上级应该支持她。另一种,就是装傻,什么也不说,或者,顺着程副省长耳朵说几句。至于苏晓敏的处境还有将来,他都可以不理会,这样的结果是能打消程副省长对他的疑惑,先保证他这边万无一失。
他矛盾了一会儿,居然,居然选择了第二种。
“对她,我缺乏了解,不过从东江目前的工作看,似乎少了点魄力。”他说。
“少的仅仅是魄力?”程副省长不露声色地盯着他,盯得他心里一阵阵发紧。
“还有工作方法。”他终于又说了一句。说完这句,他就知道,自己再也不配跟苏晓敏谈什么人生和理想,更不配跟她保持那层微妙的关系了。
罗维平很伤心,他甚至有点瞧不起自己,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