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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中,我们是无法把生命分开的。因此,伟大的艺术还不
仅是一时的刺激。它为灵魂增添了自我达成的恒定的丰富内
容。它存在的理由一方面是直接的享乐,另一方面是内在存
在的法则。这种法则和享乐并没有区别,而是由享乐产生的。
它使灵魂变成了价值的永恒体现,超越了它从前的自我。艺
术中这种变化的因素从它本身历史所反映的永远活动的情况
可以看出来,当一个时代充满了某一派别的伟大作品时,就
必须寻找出某种新的东西来。人类不断地前进,但事物中还
是要有一个平衡。在没有充分地达到达成态时就发生变化,不
论在性质上还是产物上都将对伟大性发生破坏作用。现存的
艺术不断地在发展,然而又在离开它的不变的目标,所以它
的重要性是不能加以夸大的。
对于文明社会的审美的需要说来,科学的反作用从来是
不幸的。它的唯物论基础使人们都把事物和价值对立起来。如
果从具体的意义来看,这种对立是虚假的。但从一般思想的
抽象水平上来看,这却是真的。这种错误的强调和政治经济
学的抽象概念结合起来了。实际上商业活动就是按照这些抽
象概念进行的。因此,一切有关社会组织的思想都用物质的
东西或资本来表明。终极的价值被排斥了。人们对这些价值
是敬鬼神而远之,然后把它转交给神职人员作礼拜用。商业
竞争的某种道德信条制定出来了,在某些方面还极高尚,但
却完全没有考虑人生价值。工人被当成劳工窝里抽出来的人
手。对于上帝提出的问题,人们的答复就是该隐的答复——
“我岂是看守我兄弟的人吗?”。他们也犯了该隐的罪。英国
的工业革命就是在这种气氛中完成的。其他地方在很大程度
上也是这样。最近半个世纪来,英国内部的历史大部分是缓
慢而痛苦地消除新时代初期所遗留下来的恶果努力史。文明
也许无法从使用机器后所造成的恶劣气氛中恢复过来了。这
种气氛充满了北欧进步民族的整个商业体系。造成这种情形
的原因,第一是新教徒在审美上的错误,第二是科学唯物论,
第三是人类天生的贪欲,第四是政治经济学的抽象概念。我
这一看法可以在麦考莱评论骚锡“关于社会的对话”的那篇
文章中找到解释。这文章是1830年写的。麦考莱已经成了当
时或历代人物中最受推崇的一人。他具有天才,而且是一个
心地善良和受人尊敬的革新家。下面是该文章中的一段:
“人们说,我们这一个时代所产生的滔天罪恶是我们的祖
先所不能想像的。现在社会所处的状况甚至还不如完全毁灭
好。这一切都是由于纺织工人所住的四壁萧然的长方房子造
成的。骚锡先生说他已经找到了一种方法可以把工业与农业
的效果加以比较。这方法是什么呢?就是站到山顶上去了望
工厂和茅屋,看看哪个更可爱。”
骚锡的书中似乎说了不少的蠢话。但光就这一段引文来
看,他如果在将近一世纪以后的今天再回到人间来,也是很
吃得开的。早期工业制度的恶果现在几乎已成为老生常谈了。
我所坚持的是,那时的人即使是最贤明的,对于美学在一个
民族的生命中具有什么意义,也全都是光眼瞎子。就是今天,
我认为我们也远没有作出正确的估价。这一严重错误的产生,
还有一个有力的附带因素,这就是科学上认为运动着的物质
是自然界中具体的实在这一信念。因此,审美价值就变成了
一个外来的和不相干的附属物了。
这种衰败可能性的景象还有另一方面。在这科学与技术
飞跃发展的新环境中,未来的文明将是什么?这是现在脍炙
人口的问题。未来的恶果已经从很多方面诊断出来了。比如
失去宗教信仰、滥用物力、差别生育率有利于低等人类而造
成的退化,审美创造性的受压制等等都是。无疑地,这些都
是危险而可怕的恶果。但这些都不是什么新鲜问题。自从有
生民以来,人类就一直在失去宗而遭到不幸,而且一直周期
性地出现艺术的衰败。在埃及吐坦哈门王朝时,新派与旧派
之间无情地进行一种你死我活的宗教斗争。洞窟中的壁画显
示出有一个时期具有精美的审美成就,后来这种成就被一个
庸俗的时代所代替了。在中世纪时代,宗教界领袖、伟大的
思想家、伟大的诗人与作家,以及全部的神职人员,都没有
什么创造能力。最后,我们假如不看民主政治、贵族政治、君
主、将军、军队和商人等等表面现象,而看一看过去的实际
情形,就可以看出一般人使用物力是盲目的,固执的,自私
的,甚至往往是恶意的。然而人类还是进步了。甚至就是拿
人类历史中最光辉的一小段来看也是这样,如果把一个现代
人放到希腊鼎盛时代去,生活得最顺当的也许是一个重量级
拳击家,而不是牛津或德国的希腊学者,这一点和目前的情
形完全一样。诚然,牛津的希腊学者最大的用处只是写一篇
颂词替拳击家捧捧场而已。一个现代人在自己的工作中感到
丧气的莫过于叫他把往日的优越处和现代一般的失败事迹相
比较。
总之,历史上确乎有衰败的时期。目前也和其他时代一
样,社会正在衰败之中,必须找出挽救的办法。专家并不是
世界上新出现的东西。但过去专家形成一种不进步的阶层。而
现在的专家则是和进步分不开的。目前世界已经面临着一种
无法控制的体系。这种情形有它的危险性,也有它的好处。显
然,物力的增长将为社会福利的增进提供机会。假如人类能
善处难局的话,在我们的前面确实存在着一个有益于创造的
黄金时代。但物力本身在伦理上讲来是中性的。它也能向错
误的方面发展。现在的问题不是怎样产生伟大的人物,而是
怎样产生伟大的社会。伟大的社会将使人知道如何应付这局
面。唯物论哲学强调一定量的物质,并从这物质上推演出环
境的某种特性。它给人类的社会良心带来非常不良的后果。它
几乎完全把注意力导向一定环境中的生存竞争。在很大的程
度上环境是固定的,而在这个范围内生存竞争是存在的。如
果对世界只看好的一面,便是非常愚笨的。我们必须承认有
斗争。但问题是:谁将被消灭。作为教育家说来,我们必须
对这一点具有清楚的概念。因为这一点能决定我们将产生哪
一类的人物,也能决定我们应向人们灌输哪一类的实际伦理。
但在过去三个世代中,完全把注意力导向了生存竞争这
一面。于是就产生了特别严重的灾难。19世纪的口号就是生
存竞争、竞争、阶级斗争、国与国之间的商业竞争、武装斗
争等等。生存竞争已经注到仇恨的福音中去了。幸而从演化
的哲学中所能得出来的全面结论是很平稳的。成功的机体将
改变它的环境。能改变环境进行互助的机体就是成功的机体。
这一法则曾以极大的规模在自然界中体现出来。例如,美洲
印第安人接受了他们的环境而不去改变环境,其结果是很少
一点人口也几乎无法在一个大洲上生存。欧洲民族到这个大
陆来以后,却采取了相反的政策。他们马上协力改变了环境。
其结果是比印第安人多20倍的人口占了同一块土地,而这一
个大陆还没有住满。还有许多不同的种族互相联合起来进行
互助。这不同种族之间的分化与结合在最简单的物理实有中
也表现出来了。例如电子与带阳电的原子核,以及整个的生
物界中的协作都是如此。巴西森林中的树木就依靠着各种不
同物种的联合。这些种是彼此互相依赖的。一棵树单独生存
就要受到幻变无常的环境不利时机的影响。风可能吹折它,温
度的变化可能妨碍树叶的生长,雨可能冲刷土壤,树叶可能
被吹走而不能作肥料。在特殊环境或人工培植下,可以获得
单独生长得很好的树木。但在自然环境的一般情况下,树木
就要联合成树林才能长得好。每一棵树可能在完满的生长方
面要失去一些东西,但它们彼此互助共同保持了生存的条件。
土壤被保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