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荣惠点了点头,看向玉树,道:“你放心,咱们并非独自作战。”末了又补上一句,“在这宫里,独自作战,总是不行的。”
有如庄贵妃,虽然心计手腕堪称翘楚,但出身实在太低,失去娘家这一助力,凭她的钱权收买而来的忠心与人脉,总谈不上稳妥。这也看出,庄贵妃仍用对待后宫的手法来对待前朝。
这些缘故,只怕朱文烨也知之甚深,所以才根本不将庄贵妃的心思放在眼中,甚至利用与纵容。荣惠也和朱文烨一样,轻视了庄贵妃,这才不慎入套。
不过,这也不代表庄贵妃就真在前朝具备多大威胁。
哪怕其中有朱文烨的默许与纵容在,荣惠如今的境况也是败在后宫阴私上,若再论前朝,庄贵妃的心机手腕却未必真够得上。
更何况,荣惠身后还有整个薛家。
不论是后宫还是前朝,斗争总是讲综合实力的……荣惠小啜了茶,苦如六安,竟也品出甜味来。
等待也如同品茶,总是苦甜参半,这三日的等待,总叫荣惠有些辗转反侧。
夜里入睡,多有发梦,朝里醒来却是忘了大半,只有朱文烨那张俊朗端方的容颜挥之不去。他狭长的双眼,乌黑深邃至不可捉摸,荣惠从不曾认真看过的他,或许是根本不想去读真正的懂他。
或许,再华丽的人生也不过是一场繁盛美梦,禁不起清醒琢磨。他的喜怒哀乐,荣惠都得以亲见,但这其中真假,却难以分辨。若说情分,更是雾里看花。
思及自身,待他又有几分真心呢?
曾几何时,荣惠也想过相敬如宾,明哲保身,但后来事态愈下,终究是不能为她所掌控。身家利益总在前头,她与朱文烨一般无二,夫妻情分,终究不算得什么。
荣惠推开纱窗,初夏的暖风拂面,扑散许多惘然。
放眼望去,夕阳西坠,落日已经霭霭深沉下去。满天的云层五彩绚烂,被巨大的霞光映得格外的璀璨,深红、金红、娇紫诸多霞色混在一起,好似九天玄女打翻染缸,连天不断的广阔彩霞生出一种无形之力。
荣惠看的却不像是夕阳,而是明日的朝阳,仿佛远远的听到了京营外那气势磅礴的将士们山呼万岁之声……暮色中一人身形模糊,清风掠得袍角飞扬起来,身后跟着数人,却是云琅大步流星走来。
荣惠正倚站窗边,见面问道:“高德子,你怎么回来了?”
“娘娘!大喜!”高德子满面通红,手中拂尘也微微抖动着。
荣惠莫名其妙,不知自己何喜之有,高德子见状,清咳一声,声音尖锐的道:“传圣上口谕——”
闻言,荣惠与芝兰等四人一同跪下听旨。
“皇后凤体得复,当重掌六宫事务,统御后宫,不可懈怠。”
荣惠木然谢恩,被芝兰玉树扶起时,仍不知其所以然。
高德子高兴道:“恭喜娘娘,不过几日功夫就叫否极泰来,果然那起子乌烟瘴气总也不能罩住娘娘凤体。”
荣惠含笑,却是带着几分疑惑:“发生了何事?怎么如此突然就……”突然就赦免她的罪,实在不是朱文烨的风格。
“自是娘娘贵人护体,叫真凶现行,这才不使娘娘蒙冤。”高德子笑着道,说着,他拍拍手,后面的捧着金漆托盘的几个内监舔着笑便上了前。
“这都是圣上的赏赐,请娘娘明日卯时正装入承庆宫,与圣上一同前往京营谒庙誓师。”
荣惠看向托盘上那金光闪烁的珠玉首饰,几套华服更是流光溢彩,叫人难以移目。
她微挑眉头,道:“蒙圣上恩宠。”略侧头,芝兰与喜善几人便领着捧托盘的内监入内收东西入库。
见无旁人,高德子自然会意上前,道:“娘娘,奴才听闻这两日朝上袁阁老还有礼部侍郎都向圣上建言,说谒庙誓师应帝后同行,方显对皇祖与苍天心诚云云。但娘娘是知道的,圣上刚刚责难过娘娘,令娘娘禁足不出,自然也就不曾松口。”
荣惠心里一暖,袁阁老与那礼部侍郎会有有此一举当然不是偶然,自是薛家在后施力的后果。之所以要使她与朱文烨同行,当然是担心一旦事发,她被禁足宫中,事情难料。
虽然荣惠早就应对之举,薛家如此反应多少是有些小看了荣惠,但她却十分感念,这是只有家人之间才有的体贴入微。
高德子接着道:“不过峰回路转,今日所有的事终于水落石出,圣上再无责难娘娘的理由,自然也顺应了朝臣之意,命娘娘同行。”
“水落石出?”荣惠面带疑色,又想起他之前那句“真凶现行”,不禁吃惊道:“你是说,庄贵妃露出了蛛丝马迹?”
这话说出来,荣惠自己都难以置信,庄贵妃的谨慎比她还有过之而无不及……高德子听了,更是一惊,道:“不是慧婕妤吗?”
“你说什么?”荣惠一怔,迅疾转过脸,许是夕阳的余光仍旧灼烈,竟觉从眼睛刺痛到了心里。
高德子解释道:“……今朝圣上与庄贵妃、懿嫔在丽景苑赏花,忽然被一宫女闯到跟前。那宫女直呼圣上救命,说自己是被逼杀人,是无辜的,还不想死。一问杀了谁,那宫女才招认是她被慧婕妤指使,与两个内监一齐将魏长推进井里的。她说其他两个内监已经丧命,她自知命不久矣,不甘心就死,所以拦驾,要揭发慧婕妤……”
“细一问,才知那宫女是慧婕妤的贴身宫女,好似唤红……红……”
“红豆。”荣惠轻轻说出这句时,脑海里仿佛有什么轰然一声炸了开来,心乱跳不止。
红豆是顾梓榆的陪嫁侍女,自幼伴她身侧,最是忠心不过。而能在数个贴身侍女中选中陪伴入宫,更是忠心中的忠心,贴心中的贴心。
别说顾梓榆叫红豆杀人,便是叫红豆自裁,红豆也不可能吭半句声。
如今红豆会如此做,只可能出自顾梓榆授意,而顾梓榆为何会有这样的授意……荣惠闭上了眼,不敢去想。
高德子犹自说着:“慧婕妤嫉妒娘娘平步青云,拒绝对她施以抬爱,不顾旧日姐妹情分,竟生出这等嫁祸的心思来。可怜娘娘,可怜二殿下平白受屈,幸亏老天有眼,叫这包藏祸心之人显出原型,娘娘冤屈才得以洗刷……娘娘,您怎么了?”
“圣上如何处置她?”荣惠泪水已经夺眶而出,像是许多细小的手指在脸上攀爬,又好似把刀,火辣辣地割着的肌肤,股股从面颊浸入四肢百骸,痛楚难当。
高德子愣神,呐呐道:“慧婕妤心如蛇蝎,圣上当然不会轻饶。谋害皇子,嫁祸皇后,其罪当诛,圣上已赐了鸩酒……娘娘,娘娘,您往哪儿去,您……”
天色欲晚,重重宫殿暗云披上了浓墨浑金的色彩,在暮霞的垂映下渐渐变成无数重叠的深色剪影,这样缓慢地陷没,格外给人一种压迫到无法喘息的感觉。
昔日繁华似锦,被赐给丽婕妤的永春宫,此刻杨柳衰烟,连那一带赫赫红墙亦成了一道颓败的红,在黄昏中,整座宫宇似一头苟延残喘的巨兽,僵伏在那里。
荣惠恍然想起那日顾梓榆一定要激怒丽婕妤,入这永春宫之事来,当时的她,也是和今日一模一样,一意孤行。
执意得令人不知如何是好。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永春宫中跪了一地宫人,荣惠顾不得这些,只疾步入内殿,却有内监拦住,道:“娘娘,此地不详,承庆宫的公公刚送来鸩酒,说不定此时慧婕妤已经……”
“退下。”荣惠斥道,“本宫有话要问慧婕妤,你们都退下,不许打扰。”
一众宫人面面相觑,原本见荣惠竟独自一人而来,已是疑惑,但听了皇后的懿旨却是不敢违背,默默领命退下。
荣惠推门入内,眼见屏风后人影微动,不禁欣喜,脱口而出道:“梓榆,快别喝那酒——”
疾步转入屏风之后,正见顾梓榆斜倚在贵妃榻上,身姿削瘦,一身锦袍也撑不出几分颜色来。她低垂的手中擎着一只酒杯,酒杯往下,竟是一滴不漏。
“梓榆……”荣惠险些站立不稳,黄昏的冷风灌入窗来,碎在她的前额,打下层虚汗。
顾梓榆髻上插着的金步摇随风摇曳生姿,成串翡翠与猫眼不住摇曳,叮当作响。
“惠姐姐,你来了。”她抬眼看到了荣惠,目光迷蒙的道:“我有无同你说过,那日在顾园,你折花立在亭前,正如此刻,金光如泻,彷如天外而来……我就知道,姐姐必是不同的,正如那赠我玉佩的高僧所说,姐姐的命格,贵不可言。”
荣惠上前搂住她,手发至全身都在颤抖,连着声音都是颤着的:“你为什么总爱自作主张,与丽婕妤作对,被西太后所辖控,甚至傻得自己揽上这与你毫不相关的事!竟从不肯与我商量